32、番外 齐厉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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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杀手，打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自己以后的命运，只因我姓齐。
齐并非是我的本姓，只因祖上与齐家的老太爷的千丝万缕的生死恩情，后来改姓齐姓，并世代为齐府的总管，父亲是，将来我也是。但是在我成为总管之前，我只能是齐府当家的贴身护卫兼杀手。是的，这就是我的命，但我不服命。
六岁那年，父亲将我带到一个人面前，对我说：“厉风，这就是齐府的大少爷，以后你的主人。”我看着和我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孩，直接拒绝道：“不，他不是我的主人，没有人可以做主宰我，没有人。”我以为这样说，对面的男孩会因此讨厌我而不会接纳我，但我没想到，他红红的脸蛋上却漾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对着我说道：“厉风，从今天起，你是我的。”我如遭雷击，定定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被迫留在了他的身边，一段时日相处下来，他并未拿我当做下人看待，而是时常的拉我东跑西颠，到处乱逛，更在晚上睡觉时拉着我说悄悄话，我虽不耐烦，却也无法，保持沉默是我唯一应对他的办法。
生在一个贵族家庭里，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甚至还有我这样的一个生下来就注定为他卖命的人，我想，他是快乐的，但是我渐渐发现，他的快乐只是表面上的，他的内心其实很是孤独。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离开那里，因为我不想像父辈那样将自己的一生都贡献了出去，而没有了自己。但几次逃跑最后都被父亲抓了回来，最严重的一次，被父亲打的半死，又在祠堂跪了整整七天七夜。滴水未进的我已经快没了知觉，夜里的风更是吹的我刺骨的寒，我突然很恨这一切，恨自己是父亲的儿子，恨自己没能力得到想要的自由。可就在第四天的夜里，齐凡突然偷偷的跑了进来，还拿了一些果子要送与我吃，可当时的我是被气昏了头，竟倔强的不搭理他，将人家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气的齐凡嘟着嘴走开了。
七岁那年，按例齐凡要被送去拜师，我当然也一同跟了去，二人都拜在了太白山张真人的门下，而我，不再想着逃跑，因为我要等，等到有一天我有能力获得自由为止。练功的苦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齐凡生在富贵人家，自是没吃过苦的千金之躯，起初看到他呲牙咧嘴的模样，我都偷笑过不止几回，甚至故意在练功上误导他，害的他总被师傅骂的狗血淋头，而我，在捉弄他之余，更加潜心的练功，进步的飞速让他看的眼红，每天跟在我屁后，东学一拳，西学一腿，渐渐武功也有了点模样。我想，如果不是发生过那样的事，我恐怕早就离开了齐府，离开他，去过自己想过的自由日子了吧。
那日，师傅出门访友，我和齐凡难得有半日偷闲，他却坐不住，一直嚷嚷要去后山耍耍。师傅曾千叮咛万嘱咐，后山去不得，待我们问理由，却往往被师傅冷眼相待而不敢再造次，这次终于有机会，齐凡就巴巴的来找我一同。我只想躺在床上睡觉，冷着脸不搭理他，却不想还是耐不过他的软磨硬泡，二人终于还是翻过了墙，跑进了后山去。
太白山上的光景很特别，后山更是奇特，一日天气多变，山中无路，林林总总的到处长着很多艳丽的奇葩异草，生长着的树木更是直耸入云端，茂茂密密的不胜繁盛。二人不顾脚下的顽石碎土，兴致勃勃的往山中更深处跑去，好奇心的驱使下不断的深入探险，寻求刺激。许久终于耍累了，正要寻地方休息，山中却突然下起了急雨，顷刻间将我们淋了个透。雨下的很大，不消一会儿，已是雾气重重，已看不清一丈以外的景物。我催促齐凡赶快回去，终于二人慢慢摸索着往回走，却不想还是慌了神，突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栽去，原来竟走到了山崖边上却不知，我心中暗叹“完了。”却不想，急速下坠的身体突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抬头看见齐凡更挂在一棵长在悬崖边的树上，另一只手正拽着我的手腕，脸因吃力而涨红。两个人这样挂在一起，树干并不粗壮，险险的发出吱呀的声音，我喊道：“放手，不然你也会死。”许久，齐凡才咬牙道：“不放，要死一起死。”我冷笑：“你是堂堂大少爷，以后齐府的当家，而我只是你的附属品而已，快放手。”没想到齐凡攥的更紧了，吃力的答道：“说的哪里的混账话，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兄弟。”短短的几个字，却犹如一记惊雷，撼动了我，瞬间眼角有些湿润，握着他的手不觉的更紧了些。
那日是怎样脱险，又是怎样狼狈的回去，我已记得不太清楚，但齐凡的那句兄弟却让我多年来记忆犹新，也就是这一句兄弟，让我竟选择了去走一度排斥的人生，一切竟是那样的顺其自然。那日过后，我曾问他，“对你态度那样差，为何还把我当兄弟？”他笑答：“在齐家没人敢和我玩，可你敢，也没有人敢和我说不，你也敢，更没有人敢耍我，你还敢。同龄人中，你是唯一个不把我当少爷的人，世上仅你一个，我没的选择。”话虽说的无奈，但是齐凡眼角却是隐不住的笑意。以前故意的耍他，害他被师傅责骂等等那些事，原来他都知道。我脸一红，竟说不出话来。他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揽过我的肩，道：“厉风，如果哪天你想离开，我定不会拦你。”没想到，最懂我的人，竟是他。顿时心里敲起警钟：“这个人，太危险！”
春去秋来，在山上整整度过了五个寒暑，终于我们学有所成，拜别了恩师，回到了本就属于我们的地方。昔日的两个小孩，如今已经长成了小伙子，齐凡本就是个俊少的胚子，五年时间出落的更加的潇洒俊逸，而我这些年醉心武功，皮肤晒成了古铜色，性子也更加的沉默寡言，因为我只是一个隐于暗中的护卫，一个杀手。齐凡开始学习经商，每日跟随老爷外出谈生意，所到之处必然会引起众人侧目，又因继承了齐老爷的经商头脑，不出几年，齐家长子齐凡的名声便已远播，无人不晓。而我，只是隐于暗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看这他接手家族的生意，看着他将生意迅速扩大，看着他成为一方霸主，也看着他从一个愣头愣脑的公子哥蜕变成一个沉稳老练的商业巨擘，也看着他从一个爱说爱笑的人渐渐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我知道，虽然表面上辉煌无限，但是他的内心却是越来越寂寞了。
“厉风，出来喝一杯吧。”齐凡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酒杯，脸上的表情很是落寞。
“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却逍遥自在，在这里喝起了小酒。”
说着，我从暗中闪身出来，落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仰头喝了一杯，辛辣的感觉刺激喉咙，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呀，还是这么不能喝酒。”齐凡笑了，抬起手又是一杯酒下肚。
“就算没有你在前面挡着，他们进来也未必会伤我一毫。”
齐凡历经商海十几年，势力不断的壮大，免不了有人看着眼红，想打齐家主意的人是一波接一波，让人防不胜防。
“要说经商我不及你，但在武功上你却也不及我。有些人我应付都有些吃力，换作是你，小命都不知丢了多少次了。”我挽起袖子又饮了一杯，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数十个伤疤都是这十多年来身经百战的见证。齐凡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仰头又是一杯下肚。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还没有线索么?”
我拿着酒杯的手略一滞，挫败的摇摇头。为齐凡办过大事小事已经无从可数，没有一次不是漂漂亮亮的完成，但这次，已经明察暗访了一年多，仍是毫无头绪，心头一堵，举杯又喝了个净。齐凡略沉思了一下，道：“罢了，既然这么久都查不到任何线索，峥儿也该死心了。过去忘记就忘记吧，一切随缘。”
我点了点头，不置一言。
“厉风，你我相识多少年了？”
“22年。”
从六岁相识，到现在，整整过了二十二年，时间好快。
“还记得我当初说过，如果你要离开，我必不会阻拦。”齐凡放下手中的杯子，黑色的眸子望向我，眼底一片沉寂。
“……”
“不知不觉，二十多年都过去了。现在，你还想走吗？”
许久，我点了点头。空气有些凝结，齐凡叹了口气，问：“告诉我，你想什么时候离开？”
我抬头望着他，刀刻似的脸颊棱角分明，外表冷酷无情，可是内心的寂寞与苍凉却是藏不过我的眼睛，我缓缓开口道：“再过些日子。”等你不再一个人寂寞，等有另一个人可以填补你心中的空缺，等有人可以取代我陪在你左右，那时，便是我离开的时候。
酒过三旬，齐凡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起来，望着他仍紧皱的眉头，我默然。你也厌倦了这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了，是吗？昔日那个热情温暖的少年如今变得越发的冷漠狠绝，这，就是成熟的代价吗？为他掖好被角，我转身又隐入了黑暗之中。
终于，她出现了。自从她进门，齐凡的生命才又鲜活了起来。偶尔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兀自发呆，嘴角却总是噙着一抹笑，也许，这段婚姻并不似我们之前想象的那样无趣，婚姻对无爱的人来说是坟墓，但对相爱的人来说是天堂吧。
看着他们相互吸引，相互惦念，我感到很欣慰，我对自己说，也许是离开的时候了。但就在这时，齐凡却让我查一个叫凌轩生的人，当我拿着那厚厚的信封时，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这凌轩生正是二少爷齐峥失忆前的身份，一个环游各国，以授琴艺为生的琴师。可令我担忧的是他竟然和少夫人有段过去，如果他没有发生意外，如果他没有失忆，那么现在少夫人的相公不是大少爷，而是齐峥。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内心挣扎了许久，以我所了解的齐凡，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可是结果，是我低估了爱情的力量，也低估了爱情里的包容。齐凡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爱一个人就要包容她的而一切，不论是她的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向我敞开心扉，接纳我。”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少夫人终于被他的爱感动，完完全全的接纳了他，当他告诉我，她已经完全将过去悉数告诉了他时，我完全可以感受的到他心里的兴奋与激动。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都以为，痛苦的时刻都已经过去了，可是没想到，更大的苦难却是在后头。
“就让她这样的误会，没关系吗？”婉柔的事情让齐凡伤透了脑筋，而今，特殊的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刻，齐凡隐忍着，可是死死攥成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忿。
终于，他开口，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会理解的。等一切大白了，我再向她解释也不迟。”
可是齐凡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到她因此而受伤的眼神，竟全都与她说明了，我起初还担心会因此而乱了整盘计划，却不想，她也是个玲珑的巧人儿，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齐凡只想一心快点结束，所以更是不顾日夜的加紧部署，忙的不可开交以至于竟忽略了少夫人身体的些微的变化，险些酿成了大错，如今想起来，我仍心有余悸。
老天终究是眷顾有情人的，少夫人的出走却不巧来到的正是师傅的门下，当将师傅的书信交予他后，第二天未见到他的身影，我便知道他定是去了寻她了。如此也好，经历的多了，得到后才会更加的珍惜，也许从此，在他们幸福的路上，不会有任何的阻碍了吧。纵然是有，我相信齐凡也会披荆斩棘，为她，为他们的爱情护航。
终于等到了那个能够陪他一生的人，我想，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去寻找属于我的那片天地，还有那个等待我的人，她----会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 齐厉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