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情书》一只飞鸿

14、第十四章

　　陆一辰很焦躁，这种焦躁从昨天他收到夏末的信开始，在心中生根发芽。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夏末的字迹中蔓延开来，直刺入他的内心。一开始他还能隐藏住，但渐渐的，就连熊浩这个粗神经都看出陆一辰的不一样了。熊浩大喇喇坐到陆一辰身边，搭上他的肩膀：“老陆，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仨中，数你最冷静，不，冷淡，天天面无表情地从课堂到饭堂，从饭堂到琴房，怎么，今天不去琴房就回来了？我看你在这又是发呆又是皱眉的，你被甩啦？”陆一辰看了熊浩一眼，嫌弃地把肩膀上的爪子拨了下去：“跟你说多少遍，我没谈恋爱，我就是觉得心里堵。”熊浩看了祁至韦一眼，俩人交换了个眼神：“说实话啊，你这状态，跟我们班那个庄琦跟班花表白被拒一样，都是一脸惆怅加这种便秘的表情。”陆一辰无力道：“你别用这么恶心的比喻行吗。”顿了顿，“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熊浩凑上前：“想什么不明白的？说出来我们帮你分析分析？”陆一辰想了想，隐晦道：“如果有一个女生，本来她跟你说话的时候总是兴高采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告诉你，突然有一天她没什么话跟你说了，你觉得这代表什么？”熊浩眼珠子一咕噜，试探道：“是不是你的那个笔友小妹妹？”陆一辰一噎，索性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熊浩看了看陆一辰的脸色，也收敛了几分调笑：“那得看之前你们都说什么了？或者，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惹她不开心的话？”陆一辰想了想，摇摇头：“我们说的都挺生活的，聊聊兴趣，聊聊最近的事情，我也没说什么让她讨厌的话吧？”一时抓住了头绪：“可能是我最近忙着练琴，排练节目，有快一个多月没给她回信了，是不是因为这个？”熊浩咂咂嘴：“你说这现在的女生啊，都这么矫情，一个月没回信就不冷不热，话说回来，老陆，你对这小妹妹这么关心？不会是真对人有什么想法吧？”陆一辰：“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们聊得来，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契合，你好歹也是艺术生，能不能有点艺术思想？”熊浩站起身往厕所走：“好好好，大艺术家，你们是升华到精神层次的笔友，我等凡人自愧不如啊！”陆一辰不理他，兀自思索起来。
　　第二天的节目排练，陆一辰总算找回了些状态，和焦娇配合着过了好几遍，两人都对今天的配合感到满意。焦娇买了热饮，递给陆一辰一杯，一边喝着，焦娇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一辰，你有喜欢的人了吗？”陆一辰摇摇头：“没有啊，我也没打算在高中谈恋爱。”“哦。”焦娇平静地转过头，在陆一辰看不见的角度，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
　　陆一辰想了几天，也没想好怎么给夏末回信，感觉自己掌握的词汇太过贫乏，无法传递自己愧疚的心情，他决定用自己比较擅长的方式给夏末道歉。于是，夏末在期末考前两天的傍晚，收到了一个小小包裹，里面是一盒磁带，还有一张小小的信纸。
　　夏末将磁带放入随身听，戴上耳机，随着忧伤如流水的钢琴曲，她展开信纸

　　夏末：
　　虽然我们没有见过，不过，从你上封信中，我感觉到你的心情并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怠慢而让你生气了呢？在此郑重向你道歉。
　　想了很久，不知道应该如何用词汇表达出我对你的担忧和愧疚，索性用音乐来替我说话吧。
　　这首曲子是拉威尔的《悼念公主的帕凡舞曲》，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很喜欢，最早听的就是钢琴版本，是在街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店听到的，我把那盘CD买了下来，找不到演奏者的名字，似乎是个盗版碟，之后我能找到的正版全都是交响乐版本了。曲子带着点忧伤，但是缓缓的琴声如月光一般让我的心感到抚慰。
　　所以我把它弹出来，与你分享，我们同在一片月光中啊。
　　一辰
　　2001年1月10日
　　夏末握着信纸，不知不觉眼泪滑下眼眶，她抬起头，看着窗外月色皎皎，摘下耳机，为自己的幼稚和小气，为一辰的包容大度，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