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秋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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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轩把红月放在厢房廊下，红月的脚崴了一下，倒不严重，但还是下意识发出一声呻/吟。
声音不大，本应淹没在阵阵雨声中，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轩好像听见了，动作僵了一瞬，也轻了些，等红月站住，才撤了手。
厢房门口挂着灯笼，烛火跳跃着，光影闪烁，两个人的神情谁也看不真切。风萧萧，雨霏霏，两无言，没有了酒，他们好像都不会说话了。
这回也真是难得两个人谁也没醉。
阿轩抬手把红月罩在头上的衣服向后掀，布料顺着头发下滑到肩上。
红月颤了颤，抬起头，视线昏暗，隐约间他觉得阿轩的脸一定还是臭着的。
眼前的人只站了一小会儿，就转身冲回了雨里 ，红月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冷风吹过，下意识紧了紧衣服，才愕然发现自己身上还披着阿轩那件灰蓝色的袍子……
雨下了一夜，第二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但风雅阁的气氛可不像天气那么好。
阁里传出了不得了的八卦，阁主和李先生吵架了，也怪阁主平日里太招摇，恨不得一天往李先生房里跑八次，凡是能在李先生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从不错过，能献得殷勤更是一次不落，所以一夜之间，很快就有人发现，两人几乎断绝了必要和非必要所有的接触。
两位头家的冷战让整个风雅阁猝不及防，偏生当事人又跟没事一样，不吵不闹不发火，除了拿对方当空气，其他一切如常，但这才是最吓人的地方，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凡是阁里能接触到这两个的，人人自危，都怕触到那第一道惊雷。
有人担忧，就有人无感，对红月这群一般不会与老板账房直接打交道的公子而言，影响不怎么大。
上次和阿轩拼过酒的玉家酒庄少当家，中午在风雅阁摆了饭局，这次被叫去陪酒的人和上次酒宴上基本是一波，这应该是玉少爷的意思，只是阿轩和几个已经有客的公子不在，替换了别人，其中就有沐青。
月夕那天，沐青在宴上说红月的闲话，其实算是积怨已久。也是孽缘，沐青和红月两个人原本长相都比较干净，但偏偏又都带着妩媚的气质，有种冲突的美感，放在一起莫名的搭，时常被配在一起供事，但类型相同就容易被比较，沐青年轻，自认模样身段比红月只高不低，但偏生红月人前那种与世无争的乖顺模样比他招人喜欢，连名字一青一红都像在对着干。
这次饭局和上次玉少爷在春竹亭的宴会不同，上回是用的宴厅，每位客人都有单独的案几，这次是圆桌，宴请的应该都是些熟悉的好友，谈笑风生，气氛放松自然。
交杯换盏间，玉少侧目看了看红月，红月注意到，拿起酒杯，眉目含笑地给玉少敬酒。
玉少爷却不知怎的说了句：“不能喝就别逞强了。”
红月微愣，马上换上羞赧中带着点感激的神色，楚楚动人，惹人垂怜，微微上挑的眼尾让这个无害的表情掺杂了一丝多情，这是红月最擅长的。
无辜，又妩媚。
玉少怔了一瞬，下意识回了一个笑容，让沐青看在眼里，心生嫉妒，不免在心中抱怨：不就是装纯嘛？谁不会啊！
玉少的笑容不过一瞬，随即就被那群朋友拉回了注意力，一群好朋友在一起的气氛要比上次活跃的多，情绪到了，酒就喝得多了，根本不用红月他们劝，很快醉倒了几个，包括这次做东被朋友连翻灌酒的玉少。
叫来下人扶着醉倒的客人去客房休息，这次红月没怎么醉，应当跟着去陪侍照顾玉少，但被沐青挡了回来。
玉少爷年少多金，一表人才，偏生酒桌上玉少指名让红月陪在身边，沐青一点机会都没有，只能陪其他几个歪瓜裂枣，心里早就有怨气，沐青知道红月不是真的不争不抢，但不会明争，不然岂不是告诉别人他之前的乖顺懂事都是装出来的？
现在玉少醉了，装可怜那招用了也没人看，沐青现在抢，红月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确实如沐青所料，红月没和他争，接着陪剩下那几个客人，那几个人也都喝大了，非要红月陪着喝，这一场下来，红月也喝得少不了。
午场一过，下午有一段时间客量不多，难得清闲。阿轩看到红月的时候，红月正蹲在后院围墙边，试图去摸一只野猫。
那只猫身上带着泥渍，污了原本的毛发，如果养在富贵人家，它应该纯洁如雪，可惜，命不好，只能流落在这花阶柳市。
但那猫看着乖顺，喵声绵软，眼神无辜惹人怜爱，这模样红月熟，它常常用这样的眼神讨要红月手里的吃食，不只是向红月，应当说来者不拒，向所有被它无辜外貌迷惑的人。
红月如白猫所愿把手里的食物丢给它，但当作为它“衣食父母”之一的红月，试探地伸手要摸摸它时，那看着温顺的猫露出警惕，还是给了红月一爪子。
“白眼儿狼。”
阿轩下意识骂了一句。
这一声惊动了墙边的一猫一人，猫跑远了，但那人反应平平，没有惊慌有没失措，自顾自的拉扯着衣袖的布料，那里被猫爪勾到，抽了丝，皱皱巴巴的，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痕迹，拉了拉衣料好歹平整了些。
红月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没家的野猫……不坏一点凶一点，怎么保护自个儿啊？”
阿轩难得听红月用这么散漫放松的声音跟自己说话，一时间倒是觉得新奇，低下头仔细打量。
面色潮红，双目迷离，果然醉了。
“白吃你的，还不让摸。”
红月呵呵笑了，带着醉意的笑，有那么一点放荡轻浮：“说得跟我给了嫖资一样……”
“嫖资？我看是你被白嫖。”
红月想想，竟还觉得有点道理。
是啊，吃了我的，连点甜头都不给，可不就是被白嫖了……
红月想着想着还跟着点了点头。
那只猫吃饱喝足，顺着杂物爬上了风雅阁看起来高不可樊的围墙，站在阳光里，姿态悠闲，背后的光照亮了它毛茸茸的轮廓，白色的毛看着像是泛着金光。
红月抬头，只觉得刺眼。
白猫毫无留恋的从墙的另一边跃下。墙高任猫跃，路阔凭猫跑，自游自在随心去也，这院墙圈不住它。
红月嘴唇颤了颤没再说什么。
“不长记性。”阿轩这句不知道是说猫还是说人，瞥了眼红月，然后到嘴边的那些个难听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眼前的身影正仰着头，像在发着呆，目光之处已经没有猫了，片刻后低头蜷缩起来，隐藏在墙壁的阴影下，显得瘦小单薄，那里没有阳光，看着冷，阿轩莫名想拉他一把。
到底是没伸手，阿轩最后只是移开目光，淡淡说了句：“傻子。”
已经开始泛黄的银杏叶子沙沙响着，院子里的秋意愈发的浓了，凉风让红月打了个冷颤。
“秋天了。”
“嗯。”
“有点冷。”
“娇气。”
这是红月被圈在这个院墙里的，第八个秋天。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