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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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顾谨之叫住的小斯名叫阿剩，年纪比浔儿大不了多少，却是风雅阁小斯里最机灵的一个。
阿剩听过顾谨之的吩咐，连连应下，然后便走向乐台，在不远处停下，安静候在那儿待思归演奏完。
期间，阿剩拽住经过的另一个小斯，那小斯个子不高，有些瘦小，看起来比阿剩还要年幼些，阿剩对其附耳说了几句，也不知是说了什么，那小斯只是点点头就离开了。阿剩又等了一会儿，待琴音一落，便跑上台凑到思归身侧低语，然后指了指大厅一位手拿折扇，黑衣玉冠，相貌出众的男子，而那男子，也正看向这边。
思归抬头顺着所指看过去，竟与顾谨之四目相对，微愣住，虽然隔着轻纱，思归还是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那小斯像是了解阁里这位先生性格内向腼腆，低声道：“先生不必担忧，这位顾少爷喜爱音律在城里也算得上出了名的，且风评一向很好，不是宵小之辈。”
思归听后点点头，交代小斯寻其他乐师过来，才抱着琴起身，欲剥开轻纱，只是手还未触碰到，眼前那抹红色便自己移开，思归抬头，黑衣男子不知何时来到身前，着实吓了思归一跳，下意识退了半步。
顾谨之见琴师起身，知道对方是应了他的邀请，这才过来相迎，以尽礼数，只不过，等他挑起纱帘，真的看清抚琴之人面貌，不免惊讶。虽说看身形便知年岁不大，但近距离看，更显年幼，个子也算不上高，身形更是单薄，恐怕不到二十，但琴声却沉稳有力。他见这琴师后退，也知是自己唐突，有些尴尬，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思归反应过来，暗叹自己大惊小怪，缓步下了台，对黑衣男子颔首谢过。
放下纱帘后，顾谨之拱手道：“方才冒犯，在下顾慎，字谨之，琴师贵姓？”
见对方长相斯文，言谈举止大方有礼，加之方才阿剩已经向思归担保对方为人，自是放下了戒心，回答道：“免贵姓思，单字一个归字。”
“原来是思公子，幸会，方才公子一曲《梅花引》甚是不俗，顾某略懂音律，便想邀公子一叙，如有冒犯，请公子见谅。”虽然是客套话，但顾谨之语气真诚，态度谦卑，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当然思归也不能例外。
两人彼此客套了几句，便寻了处位置坐下。
落座后，思归虽然尽力遮掩，顾谨之还是能看出对方略显局促，便想寻些能让思归放松下来的话题，开口问道：“不知思公子是哪里人士？”
“思”这个姓氏在附近地界本就少见，加上善琴者，顾谨之大多认识或有耳闻，但眼前这位，顾谨之以前并未听说，想来不是本地人。
“我是淮扬人。”思归自幼生活在淮扬，半年前才离家游历，对于自己的身世，他其实从未隐瞒，不过在风雅阁这地方，向来没有问出身的习惯，公子伶人大多都是可怜人，没人愿意提起那些过去，也没有人去特意过问别人的身世，生怕揭了他人伤疤，对思归，也只有李子惜随口问过一两句，却也并未深究。
顾谨之有些吃惊，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从淮扬到南竹路途遥远：“这么远的地方，思公子怎么想到来南竹的？”
“出门游历，我听闻南竹人善琴，出过不少名琴名士，家父也曾在游记提到过南竹，便想来看看。”
思归的父亲从不向其提及过去，思归也只是在母亲与照顾他的徐婆婆口听闻一二，父亲年少时游离四方，在途径淮扬与母亲相遇后在此定居，并非淮扬本地人，但父亲家乡何处，可有其他亲人，直到父母相继去世，思归也不曾知晓，并且……再也无人能告知他了。
思归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有关南竹的笔录信件，但父亲对南竹的态度十分奇怪，有种向往又避之不谈的矛盾感。南竹，这个遥远陌生的地方，在思归心里种下了一颗不安定的种子，随着他成长深根发芽，他想研究，想了解。在思归将满十八之时，鼓足勇气，踏出这一步，也因此见识到他所向往的秀丽山河。
不过也许，一切都是借口，都是他服自己踏出这一步的借口。
南竹人以风雅著称，琴乃百器之首，乐中君子，被视为高雅的代表，文人雅士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之物，南竹善琴者甚多，这点顾谨之最了解不过。
顾谨之听后点头：“ 南竹琴庄乐坊林立，时常有琴人相聚，必能寻得知音，思公子可有去过？”
“说来惭愧……到南竹后，思某很少出门。”自幼与父母隐居，少与外世接触，不善沟通，虽然游历磨练之下，多少克服了这些问题，但离家半载，一路过来，难免觉得寂寞乏累，冲散了最开始的那股向往与冲动。来到风雅阁后，大家对他友善，久而久之才与大家熟悉起来，习惯了阁里的生活。至于风雅阁之外，一拖再拖，竟至今不曾细致观赏过南竹风光……
说到底……他怕生。
顾谨之也猜到思归认生腼腆，又初来南竹，少出门想必是因环境陌生之故，便说：“如果是因不熟地形，无人相陪，顾某能否自荐，给思公子做个向导。除了游览景致，南竹的文人雅士顾某也认识不少，其中不乏琴人，我猜思公子必是有兴趣一见。对了，明日月夕，虽是团圆佳节，但我与友人们还是相约了一场小聚，思归在南竹应无亲人相聚，月夕不若一同前往？”
思归的眸子亮了亮，心生向往，但很快便收敛了心思，面露难色，随即摇了摇头。
顾谨之见思归拒绝，心中讶异，以为是思归不善与人接触，有些怯场，不死心的继续道：“公子不必忧心，都是些好相处的同好友人，周老也会到场，受其指点，必有收获，思公子可听说过周老？周老琴艺了得，在南竹很有名气。”
说到这，思归确实心动犹豫，但最后还是摇头，说：“多谢顾公子美意……但……”
观思归神色，顾谨之有所猜测，试探问道：“莫非……思公子已有约？”
“嗯……算是吧……”思归微微点头，虽然……相约，兴许只是对方随口一说，邀约之人都未必记得，只有他自己当真也不一定……
“如此，着实可惜了……不过无妨，”既然有约，顾谨之也不勉强，心想来日方长，日后总会再有机会，他收起折扇在手中握紧，“那向导一事，还望思公子莫要再推脱了。”
知对方是好意，思归也不好再拒绝，点头答下：“那就先行谢过公子了。”
风雅阁三楼，从楼梯口传来脚步声，随后跑上来一个瘦小身影，正是阿剩之前拦下的小斯。相对于一二楼的喧嚣热闹，风雅阁的三楼相对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清，那小斯在走廊深处的一扇房门前站定，敲了敲门，得到应允推门而入。
屋中飘散着一股淡淡檀香，丝丝袅袅的烟正从桌上香炉的镂空花孔里冒出，似轻盈的水流淌，让屋中多了一丝宁静之感。
李子惜坐于桌前，一旁放着用冰镇好的荔枝，和解暑的凉茶，手中拿着一本账目，正在查阅。
李子惜并未抬头，只是问道：“何事。”
小斯弯腰拱手：“李先生，城北顾家二少邀见了思先生。”
听到这儿，李子惜才稍作反应，放下账目，抬起头：“顾家二少……琳宝阁顾严的二弟？”
小斯回：“正是。”
“哈……这到少见，竟跑这儿来了……”李子惜笑了笑，摇头道，“顾二少到无妨，看思归自己的意思吧，可还有他人？”
“思先生今日露面不久，暂时没有，但风评不好的小的们定会拦下，不会再惊扰思先生，请李先生放心。”
“嗯，退下吧。”
“是。”
小斯正要退下，李子惜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小斯：“顾二少和谁来的，那他身上那块膏药呢？”
小斯反应了一下，问：“先生是问宋少爷？宋少爷现下在二楼一直没出来，需要派人盯着嘛？”
李子惜沉默片刻，又拿起账目：“算了，不惹事就别管他……”
小斯：“是，那小的……”
“等等，”李子惜又叫住小斯，“把宋少爷大驾光临跟阁主……不，别说宋博安，跟阁主说顾二少来了便好，阁主如果问到宋博安就如实回答，不问……那就算了。”
“啊切！”
此时正在听浔儿绘声绘色讲鬼故事的宋博安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吸了吸鼻子。
“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啊……”果然不应该听鬼故事吧……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邀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