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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妃子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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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阁里又送来了一批水果,这次送的和每天当地果农送来的可不一样。
荔枝和龙眼,喜欢温湿的环境,生长在南方,味甘、多汁、而且贵。南竹城名字里虽然有个“南”字,位置却偏南不南,偏北不北,所以大南边的水果运输过来,自然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这果实又都娇嫩得很,连枝割下也放不了几天。长途跋涉让这小果子变得价格不菲,只有富贵人家吃得起,平民百姓估计见都没见过。货源都要先供名门贵族,所以很多人有钱也买不到,物以稀为贵,让它显得更是难得。
沈健清和几个伙计被叫来卸货,其中一个新来的小伙计,明显不了解阁主的手笔,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后被惊得目瞪口呆,感叹道:“哎呀我去……这点花多少银子啊,阁主这简直就是吃银子吧!”
另一个健壮些的伙计抬手搭住小伙计的肩,意味深长的说:“你知道这荔枝为什么叫妃子笑吗?”
小伙计摇头,荔枝这东西,他以前只是听说,这才头一次见,哪知道还有别的名字。
“这就是献殷勤献来的名字,千金博一笑。”健壮伙计说完忍不住大笑,除了小伙计越听越糊涂,其余的人可都听明白了,都跟着笑出来。
有人边笑边插嘴:“哈哈,李先生那肚子能吃下多少,大部分还不是要翻几倍价钱卖给客人,阁主怎么可能吃亏。”
“哈哈哈!也对!谈情挣钱两不误!”
“等等……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小伙计抓抓脑袋,完全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一脸懵逼,“这和妃子笑,和荔枝有什么关系……”
见几人越说越起劲,一旁的张三儿挑了挑眉,终于听不下去,黑着脸看向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幽幽地开口:“这不是妃子笑,是桂味,都八月了,哪还有妃子笑,蠢不蠢。”
“……”
众人闭上嘴,一时间鸦雀无声,健壮伙计尴尬的笑声打破沉寂:“这……这东西长得都一样,我哪分得清……”
再说,他只是听说书的提起过妃子笑,才知道了这名字的由来,桂味是啥,他听都没听过……
桂味在荔枝中属于上等,是最优良的品种之一,甜度适中肉质爽脆,个不大,细核,带有一股独特的桂花香气,桂味因此得名。荔枝种类繁多,自然不是谁都分得清,南竹城的盛产竹子,部分本地人连竹子品种都认不出,何况本地没有,生长在南方的荔枝品种。
大伙闹够了,都老老实实干活。果子怕热,只搬了一小部分放在厨房备用,其余的全都放入地窖,还特意开冰库取了冰。厨房里早就有人清洗了一些装盘先给阁主和李先生送去,等差不多都搬完,给阁主送水果的小斯也正好回来,替阁主给张三儿传了话。
张三儿听了点头,看大家忙完,便从厨房拿了些龙眼龙眼,给沈健清几人和厨房的伙计分了,每人都有一小把,少说也有二十个:“辛苦辛苦,这是阁主赏得。”
看来阁主这殷勤献得成功,心情不错。
大部分伙计都没怎么吃过这些,接了龙眼,直接就迫不及待剥开一个尝新鲜,味美甘甜,有人忍不住又吃了几个,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剩下的好好收起来,打算带给亲友家人。
以前浔儿也给过沈健清几颗,白净的果肉又甜又多汁,确实好吃,就是肉少,刚尝出味儿就没了,现在手上有一小把,他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小伙计说得对,吃这东西,简直就是在吃银子,沈健清不禁感叹有钱人烧钱的本事:“啧啧啧,这金贵的东西,感觉多吃都是罪过。”
那健壮伙计把龙眼收起来,对沈健清调笑道:“你就是个干杂役的命!给了你吃就对了,别舍不得!”
沈健清看着这人明明小心翼翼地把龙眼收起来,一个都没舍得吃,竟还敢说别人,立马怼回去:“那你倒是吃啊!藏着掖着的,不吃等发毛啊?”
健壮伙计嘿嘿一笑,得意的仰头:“我听说这东西能入药,女人吃了养颜补气,可是好东西,我一个粗人吃了浪费,不如留着给我家娘子吃,你们这些没媳妇儿的老爷们不懂。”
“啧,你不是杂役命,是妻奴命,娶个媳妇儿还把你美得找不着北了……”
沈健清找了张草纸把龙眼包起来,收进怀里,说这个养颜,他又不用养,多吃一个少吃一个都没什么差,金贵的东西自然要给金贵的人吃,给浔儿留几个,不然知道了又要来闹他,剩下得,拿给思归。他听闻思归家乡在南方,在这里应该很难吃到家乡水果,反正是好东西,能不能养颜补气不重要,满足下口腹之欲,讨得思归欢心便好。
这么想着,忙完后院的杂事,沈健清就进了前厅,自然是为了找思归,不成想思归平日里弹琴的地方却是其他人在演奏,这到也平常,他当然不会每次都能正巧碰见思归抚琴。沈健清的视线在厅里扫了一圈,结果也没寻着思归身影,直到他不知第几次“经过”亭台,终于忍不住拦下几位刚从台上下来的艺倌儿,询问思归的去向。
艺倌儿们回忆了一下,说被李先生叫走。沈健清琢磨,觉得这两人估计又是要切磋琴艺,可紧接着那艺倌儿又说思归是空手去的。若是切磋,自然要拿琴……沈健清正想再追问,就听背后传来柔和的人声唤他。
“沈哥?你寻我?”
沈健清连忙回头,他苦寻了小半天的温雅男子,此时正站在他身后,对方清澈的暖绿色眸子望着自己。手里托着一个小篮子,上面还用布覆盖,看不清篮子里的东西。
思归见沈健清不回话,又问了句:“沈哥?可有事?”
“啊……对……”刚刚想找怎么也找不到,现在又出现得太突然,沈健清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胸口的纸包上,“我刚刚……”
“呀!荔枝!还有龙眼!”
稚嫩的声音打断沈健清的话,原来那群艺倌儿见思归空手去,抱个篮子回来,都好奇地凑过去,一个年纪小的孩子伸手掀开布料,发现里面是满满一筐有红有黄的果子。
有人识得这些,也知道这东西味道鲜美,价格昂贵,控制不住激动地问,“这可值钱呢!思琴师哪来这么多?”
也有些人没见过这东西,好奇向知道的人询问,这群小倌儿年纪都不大,遮掩不住眼馋的神色,听闻是李先生送得,各各都很羡慕。
思归见他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篮子里的果子,便拿了几个分给他们,结果引来了更多的小倌和乐伶向他讨要,有人要思归便给,不过大家也知道这东西稀罕,不好意思多拿,每人拿上两三个便罢。
思归被一群人围着,一时半出不来,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自然顾上沈健清这边。
“……”沈健清站在一旁看着,讪讪得松开怀里的纸包,爪了爪头发。也好也好,刚刚若是拿出来,岂不是丢人现眼……
等人散开得差不多,思归再看向沈健清刚刚所在的位置,那里已经没了人。他左顾右看,也寻不见沈健清的踪影,心中疑惑。
怎么走了?还未说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