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改造人渣[快穿]》栾非白

39、村花2

　　路阳是三岁那年被人贩子拐卖到路家村的。

　　在他寥寥无几的印象中，只记得母亲很少照顾自己，大多数时间只把自己丢给奶娘照顾，而父亲则是完全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母亲在少数心情好的时候，会亲昵地叫他“阳阳”，其他时间里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他的长相只会引起她的厌恶。

　　被人贩子从疏于照顾的保姆身旁抱走的时候，路阳甚至连一声哭闹也没有。冥冥之中他似乎明白，自己的消失对于母亲来说，或许犹如丢掉一个负累那样轻松。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人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冷血最没有爱心的物种之一。

　　在他因被迫赶路而疲累时，他们不会允许他休息片刻；在他许久没有进食而饥肠辘辘时，他们最多只会塞给他几口难以下咽的冷硬干粮；在他后悔离开条件还算优良的家时，他的哭闹只会引来他们的恶语相向，甚至是暴力。

　　从路阳的家乡一路辗转至一千公里外的长川县路家村，因为绕了远路的关系，足足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原本长相还算水灵的路阳已经仿佛变了一个人，和乡村中在泥巴地里滚大的孩子看起来，已经没有太大差别了。

　　路家村里的村民大多都是从祖辈上就认识的，彼此之间亲密无间，谁家的喜事和困难往往转瞬间都传得人尽皆知。

　　路宁的父母在生下她后便再无所出，村子里闲话是有不少，但在八卦的同时，大家也十分热衷给他们家张罗买儿子的事。

　　毕竟，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只有男性才能被写上家谱。

　　路阳很快被路宁的父母从人贩子那儿买下，也让他终于摆脱了被虐待的非人生活。只有三岁的他并不懂得“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的道理，反而把解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养父母当做了拯救自己的英雄，即便在之后的十几年里，他们并没有给他多少宠爱，路阳依然在心底默默承诺：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好好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

　　如果说养父母只是对他略有疏忽，那么“妹妹”路宁则是对他处处欺负。

　　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同样在县里的学校读书，路阳却每每因成绩优异而被夸奖，甚至时不时还会被心情好的父母给予些许奖励。有的时候是一册小人书，有的时候是逢年过节多一条鸡腿，但最后，这些奖励总会被路宁背着大人们抢夺过去。

　　路阳对此并没有过多在意。

　　以他的想法，他本就只是个被收养的孩子，路宁才是养父母的亲生女儿，他们所提供的一切原本就是路宁应得的。为此，他对路宁的挑衅与敌意十分包容，几乎到了忍气吞声的地步。

　　可这一次，国家施行了全国统一高考的制度，路阳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梦想中的沪城大学，却在路宁的威胁下，不得已在考卷上写下了对方的名字。

　　他仅剩的唯一希望，就只有第二年再参加重考了。

　　八门科目的考试结束，路阳表面平静内心颓丧地收拾好文具，迎面便碰上了同样正好从考场里出来的“路宁”。

　　尧芷柔为了不崩人设，学着原主的语气向路阳搭讪道：“你刚刚有认真做题吗？该不会因为心里对我不服，就故意乱写了答案要害我落榜吧？”

　　已经扮演过两个世界的人渣，又看过更多的人渣现场表演，她运用起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语气来，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果不其然，路阳再是忍气吞声，此时也因为心里的压抑和尧芷柔来者不善的话语而有了脾气。

　　“你大可放心。”他冷着脸看也不看尧芷柔，大步流星往学校外面走去，离开前颇为自信地留下一句：“现在你只需要坐等沪大的录取通知书。”

　　看着他僵硬挺立着的背影，尧芷柔撇了撇嘴，暗暗想道：呵，气性还挺大，可惜是个只会憋在心里的主儿。等录取通知发放的那天，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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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学校里开始派人到各位学生的家里进行普查，需要记录每个人的家庭人数、家庭成分等各类信息，方便人员管理。

　　尧芷柔在这段时间里考虑过要不要干脆不和路阳交换身份，但思来想去也没能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原主路宁因为长相貌美，从小就别人夸赞“像是大城市里来的孩子”，她的愿望一直都是有朝一日能去到梦想中的大都市，在那里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现在眼看梦想就要实现了，如果尧芷柔在这当口忽然说自己“良心发现”，不愿意耽误路阳的人生……恐怕会被村民们认作附身了路宁的孤魂野鬼，推出去活活烧死吧。

　　是以，她按照原定的剧情向父母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拜托他们连同村里人一起帮忙，让学校派来的调查组能相信她编造出来的故事——

　　路阳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路宁”，而她则是被他们好心收养的养女“路阳”。由于当年户籍制度不够完善，填报户口时不慎把二人的性别弄反，这么多年来，愚昧的他们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这么把错误一拖就是十几年。现在为了考大学的事情他们才想起这个问题，希望能借此机会改正过来。

　　村里的人们或许有内心不太赞同的，但本着“亲亲相隐”的处事原则，没人愿意冒着被其他人指责的风险去举报路宁的行为。在大多数村民的眼中，是非对错完全没有相互护短来得重要。

　　路阳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在全村的异口同声中，调查组们相信了“质朴”村民们的话语，把路阳和“路宁”的性别调换了过来，改正了这个“多年的错误”。

　　虽然路阳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但事情真正发生后，仍是让他消沉了许多天。

　　——直到《解放日报》刊登了录取名单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所有参加了招考的学生们都聚集到了学校里，拥挤在一起查看为数不多的几份报纸。“路宁”在学校里人缘颇佳，在男生女生中都很有人气，尧芷柔自然而然地拿到了其中一份，周围随之围了一圈少男少女。

　　路阳则孤零零地站在教室最角落的地方，瞧着似乎完全没有打算查看的意思。

　　以路宁的成绩，即便她考前临时突击复习过，能被大学录取的可能性也不超过50%。更何况，以她的性子，说不定考试时根本就没有下笔。

　　“考上了！我看到我的名字啦！”

　　第一声欢呼响起后，此起彼伏的声音逐渐一个接一个地响起。路阳诧异地发现，几乎每个查看报纸的同学都在录取名单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这次考试的录取率如此之高？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国家这次之所以要举行全国统一考试，目的就是为了更多地网罗优秀学生，方便为将来培养人才。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就连路宁都有机会被录取？！

　　“路宁”大概不会，但尧芷柔并非那个真正的路宁。

　　“宁宁！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名叫阿花的小伙伴激动地摇晃着尧芷柔的手臂，“你被沪城大学中文系录取了！太厉害了吧！”

　　“呵呵呵，还好吧。”尧芷柔尴尬地笑了笑，瞟了眼路阳的方向。

　　路阳正好闻声看了过来，视线淡淡地和尧芷柔交汇一瞬，没做过多表示。

　　阿花仍在看着名单，忽然再次摇了摇尧芷柔：“你家那个……谁，他也在录取名单上诶！之前看到他出现在考场上，我还觉得奇怪，以为他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怎么，阿叔他们同意支持你们俩一起上大学？”

　　“唔……”

　　尧芷柔还没来得及回复，路阳似乎是听到了阿花说的话，疾走几步走上前来，略显粗鲁地挤开了周围的几人，抢过报纸细细浏览起来。

　　因为他往常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这奇怪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疑惑，却并没有人立刻出声指责。

　　路阳双眼迅速在名单上扫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目十行，几秒后竟真的在报纸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路阳，沪城大学新闻系】

　　他恍惚地放下报纸，呆呆地转头望向尧芷柔，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