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9、七十九 ...
-
张险峰的手顿了顿,却将牙一咬,带着狠劲儿将她的人往怀里一扯,身子居高两指夹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听着,我不管你是谁,要做什么,只这一件要同你说清楚......你别想死在我前头,别想!”说着将她往榻上一丢,便又去忙着将东西一件件地包成包裹,“事不宜迟,现在就走,马上!”
岳萱缓缓地下了地,望着他忙碌仓皇的背影,脸上再没了倔强,迟疑了一会儿,伸手向前,几番快要碰到他衣服了,又一下子缩了回来,最后一次,她咬一咬牙,终于一步上前从背后将他抱住。
这是她头一次如此主动,轻柔地伏在他背上,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衣服里,像一只稚鸟般娇弱堪怜。张险峰一怔,温软了语调,细细地哄着:“别怕,等过几天风声没这么紧了,我便来看你。”
岳萱摇了摇头,声音自他的衣中传来,闷闷的:“你若真的心里有我,就替我做一件事……去城南的荇生药铺找掌柜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手,站到了他的身前。那一张始终倔强的眸里,如今满是张险峰不曾见过的眷恋不舍,深情流转,颊旁难得的红晕衬得这个桀骜的姑娘凭生妩媚,她抱着他的腰,切切地哀求着,“你去了,他们就会知道。你也就知道了。我真不愿把你拖进来,可你若真心想救我,只怕这便是唯一的法子了......”
张险峰紧紧搂着她,胸口如压着重石,面容疲惫,目光却是坚定的:“好,我去。但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我若不允,你绝不可死!”、
~~~~~~~~~~~~~~~~~~~~~~~~~~~~~~~~~~~~~~~~~~~~~~~~~~~~~~~~~~~~~~~~~~~~~~~~~~~
张险峰此时满心忿恨,江玉鹄却是半点都不知道。他行的是暗差,绝不能透露风声,青梅肆里发生这样大的事叶叒也不敢轻易传书给他,只恐半道若是让人截了鸽子坏了大事、害了性命。
此时医队已然跟着李幽进入了北歧城中。这到底是北境,建筑风格甚是粗阔豪迈,穹顶入天,楼宇巍峨,虽不见桃都的雕栏画栋,却是道路疏阔笔直,另有一番壮美。
医队入城后,李幽将众人迎到了一处宅院之中。那是一户高门大院,门口六根两人高的朱漆立柱,丈长的金翎匾额上写着澄金的三个字“西狮林”。
入府之后只见院内湖石假山错落有致,石峰林立,厅堂高敞宏丽、雍容华贵,堪与桃都王府相较。
众人被四散带到府中各处屋厢院落,左敦亦不得不将手中七十人分拆开来分队保护。他常经战场自是懂得人心诡谲,因此分派护卫时甚是平均,让人瞧不出这些大夫中谁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他知道江玉鹄身旁有八名暗卫足以解他一时之危,因此刻意住在了离他相隔一湖的院中,看似离程唐的院落更近些,其实若是出事,可以踩着湖上那几个石灯直接跃到对岸去。
安顿完后当日,程唐便召集大伙商议,排好了轮次,所有人四散回屋后便着手准备针灸、药材等,等着次日好去晟王府上给大殿下看病。只是这一等便是三日,三日里晟王只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并不曾遣人来唤。
程唐已然等得不耐,一日三催地来问左敦。其实当天左敦便发现晟王派了军士守住了院子的大门,院墙各处都有游走巡逻的护卫,墙外只怕也安了强弩手候命。晟王这般便与软禁无疑了。
到了第五日,晟王才派了李幽来问。李幽面上带着隐隐看戏似的笑意,嘴上却是十分的客气,连问众人吃住是否习惯,可有需要。
于是便有胆大的医官问道:“我等来此不是玩乐的,晟王殿下到底何时召见我等?”
李幽便道:“实在对不住。大殿下在桃都时被那江鹿兮吓得实在不轻,七魂六魄没剩多少,如今稍有风吹草动便要惊闹不已。诸们又是桃都来的,大殿下一听定要发疯发狂。为保诸位安全,还请稍安勿躁,待大殿下再定定神,再请各位去医治。”
那医官道:“就是因为大殿下心悸难平,慧主才遣咱们前来的。这病最是拖延不起,哪能等大殿下自己定神呢?若是自己就能好起来,还要咱们做什么?”
“这是晟王殿下的意思,李某不过小小指挥使,说了没用啊。这样,诸位的意思李某回去定会转达,若是晟王殿下变了主意,一定立马就来告诉大伙。”
“这……岂有此理!晟王殿下分明就是在软禁咱们!”
李幽立刻冷下了脸:“太医慎言!诸位是皇都来使,北歧怎敢软禁?这里里外外的护卫都是为了诸位的安全考虑。晟王殿下从未下令不许诸位出门,何来软禁一说?只是诸位身份尊贵,若是哪里有所损伤我小小北歧来日无法向慧主交代,因此才在大家出门的时候,派着侍卫近身守卫,诸位怎可如此歪曲我北歧的好意,扣这么大的罪名给我们?”
江玉鹄哈哈一笑,道:“李指挥使当真好口才!”
李幽一愣,这才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其貌不扬的汉子,当即笑道:“多谢这位……”
“在下姓洪。”
“……洪兄弟谬赞,李某不过实事求是罢了。”
“是是……我瞧李指挥使说得不错,大殿下可是晟王殿下的亲生儿子,这天下哪有父亲害自己的儿子。咱们又没见着病人,何必在此闭着眼睛瞎说,还曲解人家一番好意。”
先前那医官大是不服:“你小小药侍,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
江玉鹄被他指着鼻子骂了几句,只是笑一笑,便闭上了嘴巴再不多言了。
李幽却有意无意地向他望了几眼,复又笑问左敦:“左将军以为如何?”
左敦唇边淡淡撇出一抹笑痕:“我倒无妨,只是慧主令我每三日得传信回去,不知介桃都收到此地的消息,会不会理解晟王殿下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