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云开见月明》阡墨三里

47、清特么的账１

　　魏舟开车回了老宅，管家开门见到他有点意外，他平时很少主动回这里。
　　魏舟脸色不太好，问:“他在吗？”
　　管家立刻明白他是指老爷，他点头。
　　“老爷在书房。”
　　魏舟换了鞋径自走上了二楼，走到书房门口，开了门。
　　魏兴忱正倚在窗边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着一本书，抬头见走进来的人，眼里亮了亮。
　　年近六十的人没有一点老态龙钟的样子，反而非常精神，身体健康，一双眼带着商人惯有的精明城府。
　　魏兴忱从面前的茶几上端了杯茶喝了口，开口：“你回来啦。”
　　一边放下了书。
　　魏舟站在离他二米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神冷漠又疏离，眼底藏着一丝愤然。
　　“我让你护着的人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魏兴忱沉下了脸，面对他的质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襟，脸色坦然。
　　“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该放下了。”
　　魏舟眼里闪过一缕伤痛和失望。
　　他摇头，怜悯的看着魏兴忱。
　　“爸，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可怜。”
　　魏兴忱砰一声重重放下茶杯，眼里不怒自威。
　　“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魏舟脸色很淡，打量了会这个小时候他曾经崇拜的男人，只不过从那一年起他的形象就彻底崩裂，直到今天。
　　“你忘了，今天是妈妈的忌日，你早就忘了。”
　　魏兴忱眼里愣了下，闪过不自然，别开头。
　　“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我老了上了年纪总会忘记一些小事，上次跟你提到的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小事？对于他来说妈妈的忌日是小事而已。
　　魏舟苦笑一声，说：“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跟妈妈一样的路的，何必逼我？”
　　“逼你？！这么多年了，我何曾逼过你！你自己说说你回这个家的次数多不多？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件事情，我给了你时间，十年了整整十年！你还要跟我犟到什么时候？“
　　魏兴忱说着激动的咳了两声，管家在门口看见赶紧进来扶着他，一边帮他顺着胸口。
　　管家着急说：“少爷，老爷有高血压，你可千万别气他啊！”
　　魏舟看了眼魏兴忱咳得微红的脸，那苍老的皱纹只有在此时才那么深刻，不自觉握紧了拳。
　　“不是我跟你犟，只是这个家再也不是以前的家了，爸，这么多年你过得开心吗？那个女人……”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开口叫过那个女人一声，哪怕是阿姨。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你鱼目混珠分不清谁才是爱你的人！”
　　“住口！”
　　魏兴忱粗暴打断他，瞪着一双眼说：“她是你妈妈，我不准你这样说她！”
　　魏舟冷笑,看着窗外轻声说：“我妈已经死了，被她逼死的，你觉得我可能会认这种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当妈？你是怎么想的？”
　　魏兴忱气得抬手指他：“你！……”
　　心中更是诧异他今天突然好好的来跟他说这些事情，毕竟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他这个儿子，只从那一年开始就寡言少语，沉默冷淡，对自己再也没有从前那么亲近了。
　　“她没有生过我也没有养育过我，因为她我妈跳江死了，我也差点死了，你现在要我喊她妈？爸，这就是这么多年我不想回来的原因，你不能这么自私！”
　　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跟魏兴忱好好谈过一次，更别说这么直接的说这些话，他言辞咄咄，寸土不让。
　　“你！当年的事情并不能怪她！你什么都不懂不要乱说！……”
　　“我不懂！呵！当年你来黎城打拼，妈每天有空就烧香拜佛祈祷你事事顺利平安健康，可你呢，非但不回来看我们一眼还找了小三，更可恨的是居然还让小三拍照回来向妈妈示威，呵……”
　　前尘往事揭开，旧伤累累，想到那个从大桥上决绝拉着他跳下的女人，魏舟眼里有些湿润。
　　直到今天，那一刻还历历在目，是他无数个夜晚噩梦的源头，清醒后心中更加沉痛。
　　妈妈的心里该是有多绝望，才会拉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寻死。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那时候我没有一起死了，那样我就可以陪着妈，江水多冷，她那么怕冷的人……这样我就不用面对那个恶心的女人，也不用因为愧疚逃离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魏兴忱张了张口，脸上终于露出歉疚和无力感。
　　那一段往事，因为他的背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内心深处他是愧疚的。
　　魏舟问：“你觉得她是你的真爱，你抛弃我跟我妈都无可厚非，可是，那个女人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这么多年过去，对于这个一点温暖都没有的家，他早已看淡了。
　　只是面前这个人，他终是放不下。
　　“你知道你的好妻子在外面提到我时说我是你的私生子吗？你知道你公司里早已经被这个女人安插的人瓜分了势力吗？”
　　“你上一次住院，她来医院看过你吗？”
　　魏舟每说一句魏兴忱的脸色就白一分，站在他面前身体挺拔的男人是他的儿子，长相英俊又气质不凡，可那眼里的冷漠是那么陌生，他意识到他不再是记忆中会赖在他背上要冰淇淋吃的小男孩了。
　　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主动跟他提过这件事情，总想着让他自己慢慢消化接受一切，可如今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象中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父子两已经形同陌路，越走越远。
　　“她，她还是很关心我的,公司那些我知道……但有什么关系，公司的大权还在我的手里，她只是对我立的遗嘱有意见才那样说的，你不要放在心里。”
　　魏舟说话没有再咄咄逼人，他轻笑，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本来我打算将这件事永远瞒下去，只要你觉得自己开心就好，我也不想再跟你争论什么，可是……”
　　魏兴忱说着将一份文件袋丢在面前茶几上，文件袋有些老旧，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遗落出来的一张图片，赫然是那位靠手段上位的妇人妩媚的跟另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的照片。
　　魏兴忱眯起了眼，飞快的拿起资料翻出里面的照片，一张张露骨难堪，他的脸色渐渐发白，身子摊在沙发上。
　　魏舟说：“你看，这就是你追求的真爱！”
　　魏兴忱张了张口，整个人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嘶哑着声音又问：“你早就知道？她……她早就背叛我了？”
　　“如果不是那位滥用你的权力对付她，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
　　“爸，当初你抛弃妈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魏舟这句话很无情，但他说完心里却终于有种释然。
　　妈，你看到了吗。
　　“爸，从前你知道我喜欢一个人，你让我离开她，离开越城重新生活，我听你的了，这十年里因为你我从来不敢轻易去尝试感情，甚至我已经打算永远不结婚。“
　　魏兴忱沉默看着照片，满脸复杂又悲痛。
　　“不过老天让我又遇见她了，这次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再次破坏我们，哪怕是你和她一起要阻止我，我也再不会放开她！”
　　“你可以为了你的爱情抛弃妻子，我也可以。”
　　抛弃你。
　　魏兴忱震惊的看着他，听着儿子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他脸色苍白，没有说话，眼里隐隐浮上了痛色。
　　“你说事情过去十年了该放下了，现在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放下这件事。”
　　魏兴忱颓然的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茶几上的一堆照片。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
　　魏舟笑了，笑得伤心。
　　“因为你从来就没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