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中仙》枝楠

5、超市风波

　　“章总一路好走啊。”
　　一胖一瘦两父子站在尚天大酒店门口，注视着黑色的奥迪缓缓驶远，不禁感叹着啧啧称奇。

　　“现在的人，Cosplay已经贴近生活了啊。”

　　“是啊，没想到章总居然好这一口，只听说过让伴侣女仆装扮的，第一次见到古装这种情趣……”

　　“不过章总是真有福气啊，找的伴侣美艳无双，啧啧啧……”
　　父子俩啧啧来啧啧去，感叹这儿感叹那儿的，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章梵开着车往回公寓的路上赶，这下倒是不紧不慢，不像来的时候那般，跟上赶着去投胎似的。
　　红玉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从后座淘来的抱枕，将脸埋在上面蹭来蹭去，一副欢喜的不得了的模样。

　　章梵开着车瞥他一眼，不经意的问：“喜欢这个？”
　　“喜欢！”红玉认真的点点头，指着抱枕上印刷的图案让他看。

　　章梵又看了一眼，发现那只抱枕上印着一只柴犬的头，正咧着嘴笑呵呵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红玉喜欢的不是那个抱枕，而是抱枕上面的小柴。

　　说起那个抱枕的来路，那就有的说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段离奇曲折，而又感人肺腑的虐恋。

　　一年前顾末还是个穷的叮当响的社会人，为了帮他好赌成性的老爸还钱，在章梵身边当了三四年的手下，仍然一穷二白连辆车都买不起。
　　那时候他去接他读初中的妹妹放学，每次都是借的章梵的车。
　　他妹妹以为车子是自己哥哥的，小女孩嘛，就喜欢装饰属于自己的空间，跟宣布领域主权似的，把什么娃娃抱枕啥的，全部一股脑儿往他车上堆。

　　那时候顾末还有个刚交往不久的女朋友，名字章梵记得很清楚，叫做林樱樱，是个酒吧舞女，生活乱七八糟不说，人品更是差到了极致，章梵好几次去酒吧无意碰到她和其他男的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回头也提醒过顾末好几次，可顾末那时候是个单纯小处.男，一心沉迷爱情无法自拔，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后来有一次他开车去接完妹妹回家，回头接了电话，林樱樱叫他去接她回家，说是喝醉了。

　　顾末疼女朋友心切，二话不说掉了个头就去酒吧接人家。
　　结果人接到了，误会也他妈来了。

　　林樱樱坐车上，指着一车的娃娃和抱枕，伸长了脖子梗着一张醉酒通红的脸，气的快要吐了，毫无素质张口就骂：“顾末，你好样儿的，居然敢背着我搞小三儿，难怪我每次让你开车来接我，你都唧唧磨磨的不同意，原来是在自个儿车上安了个家，专供你那小狐狸精来的是不是！”

　　顾末百口莫辩，他怎么好跟她解释，之所以之前总是不愿意开车去接她，其实是因为他没有车，只是恰好这回借了章梵的车，恰好送完妹妹回家，又恰好接到她的电话去接她。

　　太多的恰好了，顾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对方也没给他解释的时间，伸手就是火辣辣一个巴掌扇过来，仗着醉酒那股子气，直言道。
　　“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啊，要不是看你平常穿的人模狗样，像是个有钱人的模子，我他妈会跟你谈恋爱？人家……嗝，人家刘总都说了，让我跟着他，他给我买包包买戒指，我要什么有什么，哪儿像你啊，给我买件贵点的衣服还要犹豫半天，活该你没出息！”

　　顾末背负着他老爸的几百万巨债，那劳什子林樱樱，张口要买一件衣服就是十几万，人顾末能不犹豫吗？就算他犹豫最后还不是给她买了，当祖宗当宝贝一样爱护着。

　　结果人家林樱樱这番酒后吐真言，是真的把顾末那颗纯洁处.男心给伤的不要不要的，当场就气红了眼，伸手开了那边车门把人给推了下去，一点儿不怜香惜玉，扭头黑着脸一脚油门踩了就跑了。

　　后来顾末因为这事儿，给情伤的一连半个月没缓过神，后来才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抹去了心中这个疙瘩。

　　也是到去年年底，他才帮他老爸还清债务，开始存钱给自己用，在今年年中置了车和房子，还用自己的积蓄去拍卖会上弄了张古琴给章梵。

　　章梵知道他是感谢自己一直以来的栽培，钱不代表什么，送什么东西也无所谓，主要是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
　　而这个抱枕，就是当年那晚的爱情杀手，柴小三同志。

　　“很喜欢柴犬？”章梵瞟他一眼，神情莫测的问。
　　“什么什么？柴什么？”红玉起了兴致，抱着枕头兴冲冲凑过来问他。

　　“柴犬，一种宠物狗，日本的品种。”章梵耐心的跟他解释。
　　红玉闻言思索起来：“就是今天趴在外面的那只狗狗吗？”

　　章梵点头，就看到对方兴奋的用力点头：“喜欢，它超级可爱！”

　　章梵挑了挑眉，看了他眼没再说什么，转而安心开车看路。

　　车子没有直接开回公寓，而是缓缓停在隔了住所几条街外的一家超市门口。

　　“哥哥，这是什么地方？”红玉脸贴车窗，注视着超市门口拎着购物袋进进出出的人好奇的问。
　　章梵停了车，熄火拔下车钥匙，认真思考了会儿，才回答：“商铺，有掌柜和小二的那种。”

　　红玉闻言双眼一亮：“那里面有糖葫芦卖吗？”
　　章梵嘴角一抽：“糖葫芦可能……没有，不过糖果倒是有。”

　　红玉听了他的话，连手里的小柴都不要了，往后座上一扔，撒娇的蹬着两条腿，急忙催促：“快带我去快带我去！”

　　章梵认命的下了车，走到他那边将车门打开，引着他下车后才锁了车门，带着人往超市门口走。
　　他来到这里本来也是要买东西的，家里的牙膏用完了，得重新买两支，留一支备用。

　　两人进了超市，章梵取了一辆手推车，拉着好奇心极强的小美人，把他老老实实带在身边，以防走丢，这才慢悠悠的在超市里面逛起来。

　　同一条购物道上，旁边逛超市的两个小女生看见章梵身边的红玉，不禁一脸羡慕外加惊艳。

　　“好漂亮的小哥哥啊！”
　　“是啊是啊，而且还穿着……咦？这制式不像是汉服，更不像和服啊，但是居然很好看！好想知道是哪家店的啊！”

　　“是啊是啊，你看他衣服上缀的红穗子，太好看了吧！设计师一定是个温柔优雅有品位的女孩子！”
　　“要不我们去问问他衣服哪家店的吧？”
　　“好啊好啊……”

　　两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番，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红着脸低声询问：“那个……你好，这位同袍你的衣服很好看哎，我能问问这是哪个朝代的服装吗，以及是哪家店的原创？”

　　红玉正在专心搜寻他的糖葫芦，用一双高倍镜般清明的眼睛，扫视货架上陈列着的物品，一个都不会略过，仔细排查。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一脸茫然的回头看去，那副表情生动点来形容，就是网络上风靡一时的表情包［一脸懵逼］。

　　章梵谅他也听不懂两个女孩子说的是啥，于是好心的帮他摆脱困扰：“他这个衣服是别人送的，他也不知道哪家店买的。”

　　“啊？这样啊……”
　　两个女孩子显然很失落，耷拉着脑袋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那……那我们能拍张照吗？回头放某宝上扫一扫图片，也许能扫出这件衣服的链接来。”其中一个女孩手里紧紧攥着iPhone，似乎很担心他会拒绝一般，问的小心翼翼。

　　章梵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眼听不懂她们说话，依旧百脸懵逼的红玉，心想反正没人认识他，也不怕拍照什么的，于是便擅自帮他同意了。

　　“太好了！谢谢你们！”两个女孩欣喜若狂，连连点头称谢，握着手机解锁后打开相机，对着红玉就是一顿咔擦咔擦的。
　　蹲着拍站着拍侧身拍，远景近景全身特写，手指对着屏幕上就是一阵狂按，跟内存无限足似的，拍了好他妈几十张还不尽兴，拉着红玉摆了几个poss，比拍写真还要认真！

　　“……够了够了。”看着红玉被他们当成布娃娃一样摆弄来摆弄去的，章梵心里有些不舒服，出声制止了她们疯狂的行为。

　　女孩们低着头，怪不好意思的：“对不起，他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神颜啊，连不开美颜的iPhone自带相机前置都能Hold住，真的是太羡慕了！”

　　章梵默默替红玉接受了这番夸大其词的赞美，目送两个女孩揣着手机兴奋离去，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八卦。

　　“那个帅哥好Man啊！看起来像是红衣小美男的男朋友呢……”
　　“哎我也觉得，郎才男貌的，帅的阳刚美的阴柔，真的是好相配呢！”

　　“……”章梵掏了掏耳朵，他听到了什么？他听错了吧？

　　红玉俨然没把刚才那段插曲当回事儿，也不知道她们那些不明物体对着自己是在干什么，只是一心搜寻他的糖葫芦。

　　章梵看他着实可怜，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撅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于是指着另一边的货架上，好心提醒他：“那里有糖果。”

　　“哪里哪里！”一听到糖这个字，红玉顿时两眼兴奋的冒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了那排货架上摆放的糖果。

　　有软糖硬糖棉花糖口香糖，薄荷味水果味牛奶味奇奇怪怪味，也有半糖不糖的巧克力，和电视上打广告的那种多色彩虹糖。

　　红玉看到那些糖果，顿时跟猫见了老鼠似的，恨不能赶紧扑上去把那些糖果统统塞进怀里。
　　实际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让章梵在旁边抓着购物车，他伸手抓过货架上的一袋袋糖果，头也不回就往购物车里扔，整的跟超市是他家，拿东西都不要钱一样。

　　章梵起初还很淡定，不就是糖吗，多拿个十袋百袋他都买得起。
　　可是当面前那排货架被一扫而空，而那人还要将狼爪伸向下面那排货架时，章梵就不能淡定了。

　　这他妈已经不是买不买得起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吃下这么多袋糖？现在是热天，买这么多糖回去，放不了几天都会融化的，而且你他妈买这么多糖是想当饭吃吗！不怕得蛀牙啊！

　　显然，红玉用行动告诉他，自己不怕得蛀牙。

　　直到购物车被糖堆满了，只差没堆的积起来，红玉这才收手作罢，看着满满一购物车的糖果，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可以啦，先买这么一点吧！”

　　先……先买这么一点？！
　　章梵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心中同时暗想，这还好是自己碰上了这个败家玩意儿，要是别人遇上，说不定还没这个钱供他肆意挥霍呢。

　　推着一车的糖果，章梵这才开始办正事，带着人往生活用品那边走去，在卖牙膏的专柜钱停下，专心挑选起来。

　　红玉也跟着他停下，学着他有模有样的挑选，挑了半天，就看见他拿起货架上摆放的一支牙膏，兴高采烈道：“哥哥，买这个！”

　　“什么？”章梵还以为他真心实意帮自己挑选，满怀期待的扭头去看，结果……

　　对方白皙的手指握着装牙膏的盒子，那盒子小小窄窄的，是特别鲜艳的粉紫色包装，上面画着一个卡通小人儿，左上角是商家名字——纳爱斯。
　　中间用绿蓝红三个颜色，打出Q版的三个字——伢牙乐！

　　“伢……”章梵自觉胸闷气短，差点没当场去世。
　　他盯着红玉手里的伢牙乐，猛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才冷静下来：“你把东西放下来，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红玉撅起小嘴顿时不高兴了：“为什么嘛，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但是这个很好看啊！”

　　“这个……”章梵脑壳又开始疼了：“这个是小Baby用的，不适合我，你把它放下，我们再挑一个。”

　　“小Baby？什么是小Baby呀？”红玉眨了眨眼，歪着头一脸的不解。

　　“就是宝贝。”章梵解释。

　　“嗯哼，那我也是宝贝嘛，我要用这个！”一听这解释，红玉更加坚定了，抓紧了手里的伢牙乐，一副死都不会放手的模样。

　　“好好好，那你用这个，我自己再挑一支……”章梵决定不跟他对着干，他喜欢那个就给他买，自己再另买一支就是。

　　结果人家红玉还是不愿意，苦着张脸哀哀怨怨：“不要，哥哥也买这个好不好？我们一起用好不好？”

　　章梵被他重复两声‘好不好’给唤懵了头，不得不说小美人生而好，声音也好听，清清柔柔的，带着那哀怨的语气，整的跟你欺负了人家一样，心里莫名生出自责的心理。

　　不过章梵男子汉铮铮铁骨，岂会被他妲己的美人计所迷惑：“我看我还是……”

　　“哥哥～好嘛好嘛～”

　　章梵：“……”

　　“哥哥好不好嘛～”

　　“……”

　　“哥哥～”

　　“……好。”铮铮铁骨什么的，他觉得自己暂时还用不着那么铁。

　　美人计成功的小琴仙，欢喜的拿了两支伢牙乐揣进怀里，跟在章梵身旁心满意足朝收银台那边走去。
　　“……”章梵有苦难言，有口难诉，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要他渡的劫吧。

　　两人推着购物车走到收银台结账的时候，收银小姐姐看着他们满车的糖，又看着红玉从怀里拿出来的两支伢牙乐：“……”

　　目瞪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