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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虽已晷昃,而府外街道仍繁华,人烟亦阜盛。

      府内后院却屏气敛息,叶昭镇定心神期间竖起食指往唇上一贴,示意噤声。

      随后柳惜音蓦地缄舌闭口,收起刚潸然泪下后鼻翼余留的抽噎声,再深呼吸一下,又同叶昭静静地凝睇草丛上三只正浸润在皎洁月光中熟睡的毛茸茸小狗。

      半响后,柳惜音只肖起初一眼,殷红眸子重新增添一笔活泼生动的浓墨,目光流转时定格于下,慢之又慢蹲身,随即伸出的柔荑欲要触碰之时却缩回,畏蒽不前,似惶怖。

      叶昭看着那个背影起身,然后转过来。

      可是,这俏丽的脸庞上,两弯柳叶眉却似蹙非蹙的微微隆起,柳惜音绞着手,怯怯看了一眼身旁的表哥,倏忽之间,却听见叶昭遽然响起的一阵清朗笑声。

      柳惜音愣住了。

      ...这架势莫不是怕...狗。

      叶昭泯唇,竭力将凹下的弧度涨平,佯咳几声,心下竟生出揶揄之念头,淬然向前一步,拉着柳惜音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到已被叶昭声音吵醒的小狗身上。

      “它们很可爱的,不会咬人”

      “......”柳惜音很想骂叶昭!

      她本来还不是很怕,被叶昭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险些魂飞九天外,呼吸停滞几秒,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看了笑容可掬的叶昭好一会,稍鼓腮帮子,才忸怩着开口。

      “表哥,你把它们吵醒了”

      “......”叶昭根本压制不住嘴角的笑,觉得柳惜音冷冷的语气明明生气却还是竭力按捺住,鼓起的脸颊总是瘪回去,一副别扭模样还要硬着头皮勉强绽放似有若无的笑意。

      简直...可!爱!极!了!

      “表妹,我不是故意的”

      简直怒从心头起,看着小嘴翘上天,眼角斜斜往上挑的叶昭,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索性别过头,不理她。

      不过叶昭依旧夷然自若,看着柳惜音好一会,须臾的功夫又想起这小姑娘刚刚躲在桃花树下悄悄哭泣的模样,心中总是无缘无故地散发出想要哄她,安慰她的念头!

      “表妹,你看它们是不是毛茸茸的,很可爱吧,我没有骗你”

      叶昭挠挠头复又道:“你...也别想家了,这里还有秋千可以荡得很高,还有...桃花林,湖啊,山啊,吃的...什么都有,这里很好的”

      叶昭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全然不知瞎编了什么...,反正眼下最紧要即是哄哄小姑娘!!

      “以后你会慢慢喜欢的,漠北很大,很好玩的,你要是想出去...我可以带你”

      叶昭断断续续地说着。

      “以后我来当你的朋友,我来陪你玩,你就别再...想家了,也别再偷偷...哭了”

      怎么如此不知情知趣,叶昭有些委屈,哄到这地步...还不行的话,那只能使出她的杀手锏...继续死缠烂打...哄~

      “表...”

      柳惜音勐然转过来。

      “妹...,你,你还...好吧”

      叶昭两瓣唇还未来的及闭合,露出罅隙,看着柳惜音眼睛眨了眨。

      殊不知柳惜音对叶昭所述字斟句酌,在她听见叶昭说我来当你朋友,我来陪你玩,的确愣住了。初来漠北,任谁都会有些思乡之情,更何况一个八岁的孩子,霍然没了玩伴,爹娘又总是琐事缠身,不能伴于旁,而自己从小被告知要懂得多站在他人角度思虑,要体贴,她深知如若心情郁郁低落的话,会给爹娘增添麻烦,惹他们担心不已,因此才会待无人之时自己独自躲在庭院旁的桃花树下潸然落泪,仅怕有人知晓。

      熟料,叶昭无意间经过的一瞥,竟还生出安慰之心,道来当她的朋友,陪她玩,反正那刻她突然感觉心弦波动一下,这是在陌生的环境下第一个愿意做她的朋友。

      “表哥真的愿意当我的朋友?”

      柳惜音思忖后小心翼翼地遂问,因此前娘亲曾说过这位表哥的性格属于比较无拘无束,放浪形骸,犹如草原上狂奔的野马,飙风似的在漠北往来驰骋,并非所有的缰绳都适合她。似看起来与柳惜音截然相反,她由于女儿身,成天只能被困在四面墙一面天的院子里,性格也比较乖巧懂事,不让父母担心,平时便会在闺阁里读书练字之类,极少外出,更不能如叶昭般随心而行,何时都可出去,那...表哥当真...愿意?

      叶昭看着眼前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笑得比太阳还要灿烂无比,大大咧咧地回答:“当然了”

      拍着胸脯复又说道:“以后你就是我叶昭的表妹,也是我叶昭的朋友,在漠北我罩着你,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柳惜音眼中似落了星辉,一闪一闪,迟疑片刻后才微微颔首。

      谁家少年曾蓝衣,谁家蓝衣也少年。

      风拂过时,缤纷落英中的翩翩少年郎眉梢微挑,笑得如和煦春风,胜六月骄阳,似雪消融于掌心,顿时云销雨霏,满院的桃花香气都随之翩跹,印在柳惜音眼底,悄无声息地成为陌生之乡第一位朋友,亦或许是唯一。

      桃花树旁,风光旖旎,暮色四合,青梅伊始,乃真正如初见,勿言勿语勿相忘。

      …………

      天空氤氲叆叇,似有不好之事即来。

      近段时间虽说多了一位乖巧懂事的表妹,可混世魔王叶三郎能...安分?

      ...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笑掉大牙也不为过。

      反正她就没一刻消停过,该闹的闹,该玩的玩,有事没事都会找事给她老爹戳麻烦,惹事生非也从不止,叶府的门槛向来都是让气势汹汹之人来也,亦去也。

      而叶忠则对那些登门拜访之人只能好言好语相劝,又信誓旦旦保证那混账女儿下次绝不会犯,一定会拎着她莅临再次前往寒舍道歉。

      话虽这么讲,可明眼人一看便知,就混世魔王那样能指望她...息黥补劓,安分下来。

      笑话!笑话!

      她就是...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叶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在府内可是屁股还未坐热,“霍”的一下又弄鬼掉猴地溜出去,紧接着飞檐走壁翻墙出去会会那群沆瀣一气的狐朋狗友,几人如同市井混混,所到之处无不鸡飞狗跳,引得人神共愤,只因几句口角把人的耳朵割了,甚至更荒唐是喝醉酒打断人骨头,有时还为私怨半夜去弄断人家的腿,砍过人胳膊,可能连叶昭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表面慑惧她叶家三少爷的身份,未敢当面站出来破口大骂之人,实则心里恨不得把这恶贯满盈的家伙拖去就地正法,再生吞活剥,啃的骨头不剩可能还无法消解心头之恨。

      更可怕是她屡教不听,自家夫人也总是竭力维护她,说什么仅此一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非得找叶忠算账,所以曾最令人瑟瑟发抖即是因私怨把人逼死一事。

      谈及她时...

      果真蠹众而木折,隙大而墙坏。

      所以说指望她...改过自新,还不如祈求天上的金乌于西边起,东边降。

      想到此...叶忠简直怒从心头起,火从腹中冒,直蹭天灵盖,不可遏,想灭也灭不了,硬生生被自家女儿气成耄耋老妪,一口血差点就要吐出来。

      本来叶忠大将军不忮不求的高风亮节,令漠北皆数人敬佩,奈何顽劣的叶昭总是把他的名声款款剥落,又堪堪为他的脸皮增添光彩。

      真是气死老子了!

      他狠狠的剜了身旁看热闹的叶雄一眼,喘着两屁股蛋,怫然怒道:“看看那兔崽子干的...这叫什么事?前段时间刚打断别人家的腿,李家老头还没罢休,又给老子惹出因...什么鬼道义揍得人家公子躺在床上下不来,还不快去给老子找回来”

      叶雄真是祸从天上降,锅从头顶砸,好戏看不成倒是成了戏中人,无奈揉揉屁股拔腿就跑。

      对这些话早已经司空见惯,茧子都要听出来,心里暗暗慨然嗟叹,老爹老爹,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儿子就不反驳你,也不和你吵了,不就找个人...这就去把昭儿扛回来。

      要打要罚...昭儿你可不能怪大哥狠心,大哥也是领军令,就事办事。

      ………………

      这叶雄像一阵风似的在漠北肆虐呼啸,就是连叶昭半点终迹都翻不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倒也合他的心意,索性抖抖袖子,潇潇洒洒回府。

      昭儿...大哥帮你帮到底,回去跟老爹说找不着,这样也好,免得那个黑不溜秋的锅又是我背,不仅被你冷不丁地瞪着,还要被娘亲骂上几句,指不定还得被军棍伺候。

      为兄我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叶雄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院子里尘土飞扬,有一抹黑影鬼鬼祟祟往书房疾步而去,一眨不眨瞪着大眼睛,好奇心作祟使他小心翼翼地跟近。

      昭儿,这是又想做什么?

      叶昭正扒着书房旁的柱子,头扭来扭去偷瞄书房中正看书的柳惜音,嘴角掠过一丝诡谲的微笑,让自家大哥感觉有些琢磨不透。

      叶雄两道剑眉纠成结,放低脚步声悄悄摸过去,抬起的手本想拍在叶昭肩膀,未料,叶昭突然跳出去欻了一声:“表妹,在看什么书?”算是打破横亘已久的寂静。

      可......

      叶雄目瞪口呆,而且不啻惊雷。

      “......”除了被叶昭吓到的柳惜音发出一声尖叫,还有青花瓷掉落时淬然变成满地狼藉碎片发出啪嗒清脆的声响。

      因刚刚叶昭突如其来一问,着实吓到正靠在书案旁的柳惜音,脚一跐,险些蹉跌,幸亏手扶住了书桌边缘,而手肘却不经意碰到摆在书桌上的青花瓷,便造成......此番场面。

      叶昭恍惚间仿佛听见到身后有人发出一声叹息,然后一阵晚风吹过,感觉自己的脊背冰凉,紧接着似有团正灼灼燃烧的火焰席卷而来,伴随一声如沉雷般滚动着,从远处蓦地乍起:“发生什么事?”

      叶忠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恰巧看到他多年收藏的青花瓷地上如漫山茱萸点缀,散落一片。

      “姑父.....”

      叶昭抓着她的手,挡在柳惜音面前。

      “是我刚...,阿!阿昭表哥,你...”

      柳惜音瞿然一惊,没有任何预兆的抬眸,正好与转过头的叶昭隔空对视,刚好看到她的表情微微一怔,有双带着笑意的盈盈双眸,犹如一束阳光穿过了厚厚的阴霾,照射在柳惜音心田上。

      “爹,是我把青花瓷打碎的”

      柳惜音愣住了!

      “......”叶雄挤眉弄眼,或佯咳几声,暗示叶昭现下自家父亲正因下午被人找上门一事怒火未消,可不是逞强的好时机,若说是柳惜音,老爹碍于舅舅的情面,可能反倒不会有什么祸事降临,可若是......

      昭儿你本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现下还引火上身,大哥想帮也帮不了,免不了要挨...鞭子,受些皮肉之苦!

      “爹,是我打碎的,我认罚”

      叶忠因叶昭那些破铜烂铁的事非憋得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撒,愤懑难平,殊不知罪魁祸首又...又..弄出如此狼藉场面,这下可所谓翻江倒海,浪水不汹汹而来才...奇怪。

      他当下双眉一跳,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若不是介于柳惜音在此处,叶昭脸上怕是早已印上红掌。

      常言道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于他而言最致命即是脾气暴躁,所以现下不能失去理智,不能急,不能燥,这是其一,何况柳惜音这位侄女在此,更要以身作则,不可当面揍这个兔崽子。

      “昭儿,跟我过来”狠狠搁下一句话,甩袖而去。

      闻言后,叶昭下意识想松开握着柳惜音的手,倏忽之间感到有一股力量袭上她的腕旁,瞳孔了一下,随之脸上却泛出一抹安之若素的微笑,将嘴角微微上扬。

      “表妹,我没事的,老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更何况我皮糙肉厚,铁打的”

      这是...安慰人的话?

      柳惜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如鲠在喉。

      下一刻那双似打架抑或许是练武磨起膙子的手挣脱开,烛光映在她的的瞳孔里,忽明忽暗,柳惜音目送那背影直到地面扬起的灰尘遮住了叶昭最后的斑迹。

      似有根攫取足够养分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了柳惜音的心,没来由地扰乱她,无缘无故地...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惜音表妹,你没事吧”

      看着饮冰茹檗的柳惜音,叶雄心底暗暗叹气,刚刚一切他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我...没事”

      一份噎凝支吾的语气外,更有一份冷热交织,忸怩难安的窘迫,她轻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自处,该如何接受这叶昭为她隐瞒之事......

      “惜音表妹,你去哪?”

      叶雄见柳惜音遽然迈开脚步,左眼皮突突直跳,下意识拉住她询问。

      “我要去告诉姑父真正打碎青花瓷之事”

      叶雄剑眉隆起小丘,思忖后遂答:“你先找我娘,再一起过去”

      父亲性行暴如雷,脾气急躁,容易激动,恐唯有叶夫人的言语才会听之一二。

      柳惜音重重点头。

      ………………

      祠堂里庄严肃穆,灯火昏昏。

      “臭小子,整天不让为父省心,下午才有人来闹事,说你打得人家卧病在床,约莫要半月才能恢复”

      鞭子破长空倏地挥起,狠狠抽在叶昭后背。

      “竟给老子惹出丢人现眼的龌龊事。还把老子多年珍藏的青花瓷给砸碎”

      又是一下,叶昭强撑着疼痛也不吭声。

      叶忠本想挥第三鞭,陡然停在半空,平时这兔崽子哪会这么乖乖跪在这挨打,今天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莫非皮痒想挨揍?

      ......太反常了。

      叶忠收起长鞭,垂眸兀自看着不动如山,一副八风吹不倒的叶昭,复又说道:“兔崽子,你耍什么花样?”

      叶昭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翘,抱住叶忠的腿,嬉皮笑脸地道:“爹,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青花瓷一事是不是就过去了”

      叶忠低下了头,恰巧看到两道极深的口子横亘在叶昭背上,汩汩的出着血,霍然揪起心来,刚才怒气冲天的架势一下子便消弭不见。

      臭小子真不让人省心......

      “为父打你并非因此事,还不是因为你把人家揍得头破血流,他们都闹上门了,你这个兔崽子还一副落拓样到处瞎逛,也不好好反省”

      简直气死老子了......

      叶昭乍一听心湖又是一阵浪花翻腾,眨眨黑白分明的眸子,语带玄机地笑道:“那爹你以后别提此事,看你刚刚把表妹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还说...,犯了错就要罚,跪到吃晚饭再起来”

      叶忠真是恨铁不成钢,奈何叶昭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好气没气,直接案板上砍骨头,干干脆脆甩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踏出祠堂。

      叶昭不愠不火的轩轩剑眉,目光如电的看着自家父亲如箭一般跨过门槛的背影,她突然悠哉悠哉吹起口哨。

      而叶忠刚出院门正好撞见火冒三丈的叶夫人牵着柳惜音赶来,猛然心上上下下纠葛得好厉害,本想落落大方地说个明白,奈何被自家夫人一记冷眼瞪得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情愿当起闷葫芦。

      柳惜音松开叶夫人的手,提起裙角急匆匆往祠堂跑去。

      “阿昭表哥”

      门开时的响动伴随柳惜音的呼唤声接连传来又消失,驱散一隅黑暗,里头的人第一反应并非应答,而是挪动身子,挺胸收腰,然后笑容可掬地看着柳惜音,咂咂嘴道:“表妹,你怎么来了?”

      看着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熏风解愠的叶昭,柳惜音简直啼笑皆非,明明被罚了还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怕落拓模样。

      “阿昭表哥,姑父没打你吧”

      叶昭摇摇头。

      “阿昭表哥,为什么我闻到一股血腥味”

      柳惜音颦蹙,鼻子动了动,悒悒难欢的说道。

      “没...没有”

      闻言,叶昭后背的衣裳登时被下扯,话答得有些踟蹰,手里抓着衣角揉来捏去,皱了一大圈反而引起柳惜音的注意。

      “阿昭表哥,你转过来,我看看”

      柳惜音脸色微凛,阴晴不定,一副强作淡然却又难掩关切的神色,不由地加重语气道。

      叶昭又摇了摇头。

      她这次可不顾叶昭摇头还是点头,猛然往后退了一点再绕到叶昭身后,仅一眼便吓得三魂没了七魄:“阿...阿昭表哥,血...”

      房中骤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叶昭抓耳搔腮,刚想开口却听到屋外传来莫名其妙地嗷嗷哭声。

      拽着叶忠的叶夫人在柳惜音的慌张唤叫声惊到,须臾功夫便扔下他后跌跌撞撞地踏入门槛,恰巧看到叶昭背上触目惊心的一幕,血汩汩流着,蜿蜒在已磨破的蓝色衣料上留下一道道众横交错的痕迹。

      “昭儿,昭儿......”乍一看,叶夫人心疼不已,不管不顾跑过去抱着叶昭一边潸然泪下,一边骂着自家相公下手不知轻重。

      “娘!娘!我没事”

      叶昭一把推开叶夫人,真是的,要不是没受过伤,好歹我也是漠北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就这两鞭子......小意思,要是挨不了才会让她那群狐朋狗友笑掉大牙。本来就没个大碍,被自家娘亲哭得那叫一个心乱如麻,翻搅不定,差点就忘了身旁还有个哭得如梨花带雨的表妹。

      然后...

      笑笑笑笑。

      叶昭最擅长就是一笑而过,傻乎乎冲柳惜音弯弯眉眼,嘻嘻哈哈的,好似鞭子没有抽在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疼一样的。

      柳惜音简直苦笑不得,眨眨眼,扑棱棱的睫毛上挂的泪水泫然落下,紧接撩起裙摆,跪在叶昭身侧,膝下是冰冷的地面,丝毫未察觉。

      叶家母女都目瞪口呆。

      “姑母,青花瓷是惜音打碎的,阿昭表哥只是为了替我顶罪,才对姑父掉谎,岂料竟害得表哥挨打,惜音实在惭愧”

      柳惜音声音都是哽咽,母女还未反应过来,复又道:“娘亲曾说有过必悛,惜音很感激阿昭表哥维护惜音之义,可若此事不坦白道出,恐惜音以后会俱,抑或不安”

      叶昭眨巴眨巴,听得一头雾水,而叶夫人伸手抓着柳惜音垂落于腿上的袖子衣角,柔声道:“此事我也略知一二,并非大错,惜音啊,你也别指责,赶紧起来吧”

      柳惜音摇摇头。

      “姑母,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纵然小错,若被忽视便会积累,如今惜音既已犯下便应受罚,就让惜音在此跪上几个小时,也好心能安下”

      叶昭一听那还得了,干脆跳起来,下意识就想反驳,欲将去拉起柳惜音,奈何伸出的手还未够到便被自家娘亲拍下。

      “毛毛躁躁,别吓着你表妹了”

      “惜音啊,要不你也别跪着了,那事有姑母为你撑腰,你姑父不敢怎么样?”

      “就是,表妹,爹他不敢罚你的,因为在家里我娘说了算,他...地位不高的”叶昭摸摸下巴,说话也不知收敛些,全然不知在门外的叶忠都冷哼了多少声,竟然当着柳惜音的面说自家父亲怕...自家娘亲,可算是搬石头砸脚自作自受,惨了...惨了!!

      “臭小子,你这句话倒是中听”

      嘿嘿嘿,叶昭冲着自家娘亲笑了几声。

      ......乍一看有点...傻。

      叶夫人下意识戳着她的额角:“熊孩子,要是有你表妹一半的好,为娘我也就不用整天操心”

      叶昭吃痛,噘著小嘴,一副老大不甘的模样。

      “表妹自是好的,可我也不差啊”

      言罢,干脆再次跪下,在柳惜音身侧,同她一起,看着自家表妹劝不动的这份韧性倒让她非常欣赏,索性陪着她便是。

      “娘,你走吧,我陪表妹跪到晚膳时就起来”

      叶夫人看了看低头不起的柳惜音心底明了,又看了一眼还在咧嘴笑的女儿,横竖都看得不顺眼,真想抽她一巴掌,好让她下次长点心,别总是惹事生非,一点女儿家的模样都没有。

      看着叶昭简直千般的无奈,万般的嫌弃,诉不尽的忧愁,道不尽的苦楚,让站在身旁的叶夫人轻咽,化作声声嗟叹,领其意后迤逦而去。

      ………………

      “夫人,你出来了”

      祠堂外的叶忠低眉敛眼,故作镇定地询问。

      叶夫人先从鼻中冷哼一声又道:“怎么,都听见了,现在后悔打了昭儿”

      叶忠一急,立马睁圆了虎目,理直气壮地说:“老子绝不反悔,那兔崽子,就是太欠揍,还有......”

      说着说着便没了下文,耸拉脑袋看着正叉腰,一眨不眨瞪着他的夫人,想继续敞开的话匣宣告缴械败退,他霍然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

      夫人,夫人,为夫我不再说了!

      败了,败了!

      叶夫人目光犀利白了他一眼:“你!给!我滚回军营,晚膳再回来”

      该罚,该罚,昭儿罚,你也要罚!

      一老一小,真是气死老娘我了。

      “什么?”

      叶忠瞿然一惊,脸上的笑容冻结了,乍一感觉变成老夫受罚了。

      “怎么你不同意?”

      叶夫人已经开始捋臂揎拳,好歹自己也曾是将门之后,会点收拾人的功夫还是有的!

      “没...没,夫人说的都对,为夫怎会不同意”

      只好不情不愿地迈开脚步,当个不胜可伶的小委屈,默默化成几声嘘歙,心里暗叹。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也罢,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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