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无忧》清凉水晶

77、第二十章

　　祝其英的两个侍卫已经手持兵刃扑上前，齐凌二人都是空着手来的，见此也不慌张，一人迎上了一个。他们虽重伤初愈，但功力已恢复了七八分，这两个侍卫武功虽也不弱，但并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见人影交错间，一名侍卫被齐啸宇击倒在地，另一人则被凌无忧夺下手中长剑，没过两招就被利刃压上了脖子。
　　只是这一动起手，之前那些已亮出兵器的人随之围了过来，而像平家四杰等回护凌无忧的人，见状也各抽兵器站在了他们身旁。双方泾渭分明，大厅里一片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别动手！别动手！”李尚不顾危险挤到众人中间，连声大叫。“有事慢慢商量！”
　　“得罪了。”凌无忧笑的平和，收剑将剑柄向上递还给那名侍卫，而刚才被击倒的侍卫也爬了起来，显然齐啸宇手下留情，他并没有受伤。
　　这名侍卫微怔，不知该不该上前接回宝剑，不由回头看了眼祝其英。祝其英没想到自己的人这么不中用，眼中如有一团烈火，正恼怒的狠瞪着凌无忧。这侍卫见此没敢接剑，悄悄的退到了一旁。凌无忧笑了笑，将剑掷还给了李忆恩。

　　齐啸宇对平家四杰等人微笑着抱拳，“多谢各位朋友。我早听无忧说过，各位曾对他多有帮助，齐某不胜感激。我们也许立场不同，但我是以私人身份而来，到梁国只为找回无忧，并不想与梁国官府或是各位江湖朋友生出事端。”
　　齐啸宇说话间毫无帝王的架子，做足江湖中人的礼数，听的不少人频频点头。
　　“至于这位小王爷，不要说我有把握让你抓不到我，就算你真的活捉或者杀死我，对夏国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我来梁国前就把国玺交给了夏的郑王爷，我若不在，他就是新任的夏国皇帝。我来找无忧是我的私事，所以我不会让夏国因为我而陷入危机中，也不会让夏的子民因我而遭受兵灾之祸。”

　　齐啸宇的这番话感动了不少人，都暗想夏国有这样重情重义爱民如子的好皇帝，难怪他们会崛起的这么快。这时突有人想起前两天的传言，不由大声问道：“凌少侠，你之前说过你来梁是因为帝王之星运转到邓阳上方，刚巧夏王也到邓阳来找你，那他岂不就是你要找的能一统天下的真命天子？”
　　这传言当然是由平老二那里传出来的，所以平老二闻言也急忙点头。“不错不错，之前我还没有想到。现在看来今后天下是要统一在夏王手里吧。”

　　“我无法看破与自己有关的命数，所以我也不知道啸宇究竟能不能一统天下，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凌无忧话中虽然没有承认，但却又让相信的人多了二分。
　　齐啸宇拉住他的手，神情苦涩的摇头。“无忧，之前你帮我灭了魏国，差点让我永远失去你。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回你，只要你今后能永远平安，我宁愿不做这皇帝，夏国不去一统天下也没有关系。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我会受不住。”
　　“啸宇……”凌无忧眼圈发红，深情的看他。“是我不好，我如果不是不够冷静怀疑了你对我的一片真情，你也不会因救我而受了重伤。”
　　说着他又看向持剑相对的那些人，“虽然众位朋友对无忧不薄，但你们若想伤害啸宇，我会拼死与你们一战。我们经过了多少磨难才能在一起，如今就算是死了也决不再分开。”

　　众人看得一阵唏嘘，连一些原本对立的人也收起了武器。
　　祝其英见此在一旁怒骂：“江湖骗子的话！你们这些乱……呜呜……”
　　下面的话他没说出来，被李忆恩捂住嘴拉到了一边。他暗自叹气，小王爷性子急，也不好好看清楚形式。现在大部分人是站在凌无忧他们那边的，他要是再江湖骗子乱民贼子的乱骂，保不准这些人会不顾他的身份，转过来对付他。

　　齐啸宇和凌无忧把一对饱受磨难才终于重逢的苦命鸳鸯戏演了个过瘾，众人感叹他们一个情深意重，为了爱人抛下皇位孤身犯险，另一个历尽苦难，终与爱人消除了误会甘与他同生共死，如此感天动地的真情，还有谁忍心指责他们于礼教不合，在意齐啸宇这个敌国皇帝的身份。
　　看到此时已无人有意拦他们，齐啸宇对着众人抱拳。“多谢各位朋友体谅，齐某谢过了。如今虽然梁国混乱，但齐某绝不做小人之举，我回国后不会向梁出兵。等梁国稳定之后，梁夏两国若要争霸天下，自会光明正大的在战场上相见。”

　　说罢二人转身走出了济贤庄大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啸宇这是在做出承诺，放弃了趁梁国内乱吞并梁国的大好机会，如此光明磊落之人，比梁王祝应龙不知强了多少倍。所以虽然一些人还在犹豫，但另一部分人已追出了大厅。
　　“夏王！凌少侠！回夏的路途遥远，我们送你们回去！”
　　齐啸宇感激的回头，“多谢众位英雄，只是我的身份毕竟与梁对立，无忧又被梁王通缉，怎能让众位英雄被我们连累。”
　　“我与啸宇会小心行事，多谢各位朋友的好意。”凌无忧也随之拱手，向众人道别。

　　“像你们这般人物走在哪里都会引人注意，有我们跟着，不管走哪一路都有人照应，不怕官府的捉拿！”
　　“我们聚起来本就为造反，还怕被谁连累？”
　　“是啊，凌少侠与夏王若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们兄弟！”
　　众人众口一词，执意要送。齐凌二人推拒不过，再三感谢后与他们一起出了济贤庄。这些人有些是被他们感动，真心要护送他们回国，另些则是看出天下将来必被夏所得，不如趁早卖夏王一个人情，将来自家的帮派才能更好的发展。所以这一下走了四五十人，济贤庄这些日子里汇聚来的江湖人士少了一半还多。他们多是些帮派的当家头目，武功自然都不弱，有这样一批人汇在一起，沿路没有哪个州府敢来拿人，何况现在梁国混乱，祝应龙已经自顾不及。

　　“你们这两个大胆的混蛋！”薛显也随之出来，走到凌无忧身边不甘的压低了声音。
　　“薛兄过奖了。”凌无忧笑着看他，知道薛显气的是他们把武圣也牵扯进来，让外人误以为武圣也帮着他们。
　　薛显怒瞪着他们，终于忍了下来。“我也会送你们回夏国，但你们若敢去刺杀皇上，哪怕违抗师命，我也会先动手杀了你们。”
　　“虽然皇上总要害我，但我却以德报怨，破坏了武王造反的机会。我既然帮了他，又怎会再回邓阳对他不利。”凌无忧摇摇头，说的一本正经。
　　“武王要反，不是你们骗走这些人就能阻止的。”薛显闻言冷哼。凌无忧笑笑没再说话，但眼神中却大有‘走着瞧’的意思。
　　“薛兄多虑了。”齐啸宇则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肃穆。“我与无忧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这次能逃过一劫已属侥幸，我们现在只想早日回夏。而且有薛兄跟着，我们又怎可能去动梁王的心思。”
　　薛显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挥开他的胳膊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齐凌二人果真不往邓阳方向，准备从永城直向南再绕向西，避开仍属于祝应龙控制下的势力范围。只是永城向南却有武王所在的丰谷郡，凌无忧他们虽把人带走了半数，但仍留下来不少帮派头目与招募来的两万兵丁，加上武王这些年自己培植的势力，他们未到丰谷，武王祝文龙便发了檄文，列数当朝皇帝十条罪状，广招天下英雄共举义旗。

　　这些人晃晃悠悠地走了三四日，不管到了谁的地头上，自有他们的帮众弟子出来为他们打点一切。这两个又都是好话说起来嘴里能抹开蜜的主，哄得这些人全是心甘情愿不说，还有不少帮派意欲迁到夏去，所以这一路走来，他们这个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多了。浩浩荡荡的数百人，哪像是躲避着追捕的被缉要犯，倒有点皇帝出巡游山玩水的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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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少侠，过了前面的澜江，就进入丰谷郡了，不知道武王会不会为难我们。”将入丰谷地界，想到之前祝其英的态度，毕竟还是有不少人担心。
　　“哼，当初就该把那小王爷押上一起上路，自不必担心武王敢来找我们的麻烦。”祝其英对这些江湖人士多有不敬，此时有人想起来，不由后悔没抓住他做个人质。
　　“我们并不想生事，只想早日返夏。现在武王的首要目标虽然应是祝应龙，但也不可不妨他会对我们不利。”凌无忧说话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众人，“不如众位朋友就送我们到这里，我与啸宇两人目标小的多，要躲开他们袭击的机会也大些。”
　　“闯荡江湖讲究的就是义气二字，凌少侠你要再这么说，可是看不起我们！”
　　“没错！再说武王未必敢来招惹我们，我们人虽少，但全是些高手。而且凌少侠与夏王为人正直仁厚，他若真想做梁的皇帝，就该好生招待，等夏王回国后说不定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齐啸宇则笑着摆手，“这位兄弟说笑了，武王是不会向夏国寻求帮助的。若我回国后真的插手梁国内乱帮助武王，也定是要像上次在魏国一样要从中谋利，到时恐怕各位还会指责我居心不良。”
　　听他毫不隐瞒说的诚恳，众人都笑着表示他们这些江湖中人自然不会插手两个国家的战争，因为原本这天下就是一家，不管谁来统一都是件好事。
　　所以到了澜江江边，这些人仍然决意送他们到夏为止。澜江从夏流入梁蜿蜒曲折近万里，是中原南部最宽广的河流。他们到的这处水面虽仍有三里之宽，但这个码头已算是个澜江的一个窄口，往来渡江的客货船支络绎不绝，码头一片繁忙之象。

　　凌无忧轻拉了下齐啸宇的手，齐啸宇点了点头。这码头看上去一片平和，往来的都是普通商家与寻常百姓，但武王做为有心争夺梁国皇位之人，也定有一统天下之愿，怎可能放过杀死夏国皇帝的机会，所以这澜江上绝对是他最易下手的地点。不过他们暗中早有了安排，并不担心会有何意外，只是这些跟随他们的武林人士定会有死伤。
　　不过不死几个人，又怎能让梁国武林与祝文龙结下仇恨……凌无忧暗自叹息，却仍是笑的温和无害的模样，随着众人登上了大船。

　　水面宽广，约行了一柱香的时间，不过江面的三分之一。只是原本往来交错的船只不少，这行了一会却渐渐看不到别的船只，只剩他们包的这两艘大船，首尾相接在江中行进。

　　看这架式，该来了吧。看到前方出现了两艘帆布大船，正向自己的方向急速驶来，齐啸宇心中暗笑，下面会怎么样？船沉还是火烧？
　　他正想着，只觉船体突然剧烈摇晃，不再前行缓缓下沉。同船的一些人已经大声呼喊，原来船底破了几个大洞，掌舵撑船的船家也早就跳入了水中不见了踪影。再看后面那艘船，显然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对面来的两艘大船已经靠近，停在约十丈之外，上面现出一排弓箭手，一阵骤雨般的火箭向这边射来。船上众人群情激愤，边拨打火箭边高声大骂，但桅杆船体多处着火，有些会水的看情式不妙，已跃入了水中。但不想水里埋伏了身穿水靠水下功夫极佳的杀手，虽然跳水的人功夫不错，但在水中施展不开，几个回合便被刺身亡，水面涌出股股血花。看此情景，人人心惊，竟是有人埋伏下天罗地网，想把他们赶尽杀绝。
　　“大家别乱！先夺船！”齐啸宇高声大喝，洪亮的声音压过了劈啵作响的火焰声，众人心头顿时一静。但那两艘敌船在十丈之外，恐怕天下间没有谁能靠轻功跃上去，水中又有水鬼出没，这该怎么夺船。

　　凌无忧借过一把长剑，砍断缆绳握住了一端。“啸宇，助我过去！”
　　说罢他在船栏处一跃而起，齐啸宇气聚双掌猛力平推他的脚心。凭借两人之力，凌无忧似是展翅的鹏鸟般直直飞向敌船。随着一阵惊叹，他已稳稳落在船上，剑如游龙，竟无一人能逼近他的身前。而他带过去的缆绳横拉在两船间如一座软桥，齐啸宇飞掠而出，轻点缆绳也跃上了敌船。薛显就在他们旁边，见此也飞渡过去。他虽然不愿意帮他们，但事出紧急，为了自救也只能与他们并肩作战。
　　一些轻功出色的见此纷纷效仿，片刻间已有十几人登上敌船。船上约有四五十名敌人完全不是对手，被杀的溃不成军，知机快的跳入水中还可能逃出一命。

　　“你们回去救人！”凌无忧眼中精光一闪，杀散敌人一路冲到船头，突然腾身而起跃向另一艘船。
　　“无忧！”齐啸宇心中一惊，急步追上。那只船上定有主事的首脑，高手也绝不会少，无忧一人过去恐怕会吃亏。
　　这艘船上的人在后观敌，原意是要堵杀漏网之鱼，但没想到凌无忧竟能飞跃十丈之远，眼看那条船就要被他们夺下。这些人见势不妙驾船意图离去，此时两船间的距离已经颇远，凌无忧也只是勉力跳上，齐啸宇凌空虚踱了几步，却已跃不上船头。
　　凌无忧脚勾船舷，向后折身拉住他的手，但这时响起兵器破空之声，正是有人趁他们立足未稳时偷袭。凌无忧看也不看，将齐啸宇甩到船上，齐啸宇看到此人已知凌无忧为何突然孤身跃入敌船，他大喝一声，挥刀斩向偷袭者。那人见来势凶猛不敢招架，向后急退。

　　“杨凡！你的死期到了！”凌无忧持剑怒对着那人，他竟是在五龙岭一战后消失的杨凡。
　　“哼！今天谁死还不一定吧！”杨凡冷笑，恨恨的盯着眼前二人。他说话间已经围上来不少人，正是李忆恩和一些在济贤庄见过的武林人士，李尚陪着祝其英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这两个笨蛋，竟然自投罗网！夏王！你既已到了我的船上，休想能再回夏国！”祝其英双手叉腰一阵大笑，本来看刚才的形势还担心这次杀不了他们，没想到这两人竟撞到自己船上。
　　齐凌二人环顾四周，恐怕还真不好对付。不过只要拖延一会时间，援手就该到了，这些人又怎能想到螳螂捕蝉却还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