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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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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您老还活着吧?”
凌无忧正胡思乱想,门外一阵拍门声,正是张才的声音。
“咳咳,张管事啊,咳咳咳……有事吗?”凌无忧暗笑着照照镜子,不错,脸色够吓人。推开门,张才正一脸不耐烦地站着,看见他出来,又厌恶的后退了几步。
张才上下打量,暗骂这家伙怎么不早点死,也省得自己麻烦。“周公子,外面有一个小娘子找周老爷,可是找你?”
“咳,是是,快请她进来。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咳咳……所以昨日雇了个婢女照顾我,也省得张管事太过操劳。咳咳咳……”凌无忧把戏做足,多说了几句话就弯腰咳个不停。
“周老爷!”听到院内的说话,黄秋英冲进来扶住他。看到他明显比昨日相见又憔悴了许多,她眼圈发红心内酸楚。刚才在街上打听才知,原来昨日相救之人是西蜀送来的质子,堂堂的一国皇子却在这里受罪,而且眼看着命不久已,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张才哼了一声,这小娘子标志的紧,却不知是这痨病鬼从哪里雇回来的。找了这么个美人儿伺候,他倒挺会享受。
他心中不忿,冷冷的开口。“上面每月拨的银钱不多,只够我们的口粮,可没有闲钱再供个人吃闲饭。”
“无妨,我现在饭量很小,咳,我那一份口粮足够两人吃的,咳咳……”
“不劳张管事费心,秋英不是来吃闲饭的。而且就算将来有一天没有吃喝,有我在,也不会让周老爷饿到,这才是当下人的本份。”黄秋英是个聪明女子,已然看出张才并非善良之辈,她说罢不理张才,扶着凌无忧回房休息。
被黄秋英抢白一通,张才自觉很没有面子。他在外面指桑骂槐地骂了几句,见无人搭理,只得没趣的转身离开。但又突然一拍后脑,暗道今天来本有正事,被他们一气差点忘了。
“周公子,今儿个中秋节你可别出门,晚上皇上设宴御花园请了王公大臣们赏月……”
“哦。”凌无忧听了奇怪,他们赏月关我何事?只听张才又继续道:“皇上皇恩浩荡,也请了你们这些降国质子同乐。我说你晚上可精神点儿,别让人看了以为我怎么虐待你!”
张才气哼哼地说完,踢了一脚院门才转身离去。晚上少不得还要他在旁随行,过个节也让人过不安生。他心中埋怨皇上干嘛还要请这痨病鬼,也不怕晦气。却不知屋内人早已一脸苦笑,哀声连连。
“周老爷,您哪里不舒服吗?秋英去请大夫。”看到凌无忧突然苦了一张脸,黄秋英担心地问道。
“没事,咳……只是有点胸闷,躺躺就好……咳咳……”凌无忧暗自叹气,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今晚夏王要搞什么同乐,自己逃脱的日子只有再向后延。又想起一事,他更是郁闷。
“秋英啊……咳咳,别再叫我什么老爷,叫我公子就好……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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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未到,果然院外来了顶二人小轿接他进宫。凌无忧拖着病体,一步三晃一走一咳的坐进轿中。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旁的张才也是心忧,他毕竟是派来照顾他的,而他的病情却一直拖延着没有上报。万一今天他有个好歹,交待在皇上的宴会上,他少不得要落个看护不周的罪名。所以也不敢再恶言相向,只盼着老天保佑他能熬得过今晚。
皇宫进过一次,御花园却是头回来。凌无忧被张才扶着慢慢向前,一路走来东张西望。夏国的御花园和西蜀不同,少了一分富丽堂皇,多了几分幽雅古朴。现在正是桂花盛开之季,整个园中充满幽幽桂香,泌人心脾。园中由中心的积雪亭向四周摆了不少条几矮凳,他找了偏僻的一角坐下,张才是下人自不能呆在园中,早早离去和其他的仆从马夫们呆在一起。
月上中天,园中交杯换盏热闹非凡。
凌无忧闲闲地夹了几口菜,放下筷子只等得宴会结束好早点回家。他装的是重病之人,吃不得酒更是没有食欲,再加上一直咳个不停,原本想坐在他旁边的人早早就厌恶的换了坐处,而且少有人识得他,倒也乐得清净。
远远看向中心的积雪亭,果然是君臣同乐啊。夏王没有一点做皇帝的架子,和几个年轻臣子嘻笑着在一起互相拼酒,旁边那两位老者该是宰相和御史,一扫平日里的威严,只是慈祥的长辈模样,不时用宠溺的眼光笑着看向皇帝。其他的大小官员都是一脸轻松,不时有人站出来吟诗一首,后面就有人附声为歌,好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相比起来,蜀的皇宫就要压抑许多,呆的令人不尽烦闷。
他正自想着,只见夏王齐啸宇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下凉亭挨席敬酒,群臣纷纷举杯相敬。他也忙站起举杯,看样子这宴会是要结束了,总算挨到了头,却不想齐啸宇晃晃悠悠转向他这席而来。他左右看看,心说你这皇帝不用这么负责吧,这席可就我一人,还用得着专门跑过来?可人已经来了,他也只得恭顺地俯身低头高举酒杯念道:“恭祝我王龙体安康,咳咳,万岁万岁万万岁……咳咳咳……”
“这是哪位爱卿?朕怎么不识得?”齐啸宇醉眼朦胧,避开伸在前面的酒杯,伸出两指捏住凌无忧的下巴慢慢抬起,眯起眼睛凑近到他脸前去看,动作极为轻挑。
园中一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此处。看到齐啸宇色眯眯的样子,宰相王之正更是轻咳了两声,示意皇上莫要失了形象。齐啸宇爱男色之名众人皆知,可眼前这人全无‘色’字可言,面色枯黄精神萎靡,还不住的咳嗽,只能解释是皇上喝多了酒眼神不清。
“皇上,这是蜀国主的公子周文杰啊,您不是曾见过一面?”李金上前一步说话,心中好笑。被个好男色之名远播在外的皇帝这样盯着看,是个男人都会心里发毛。
“哦…………”齐啸宇长长地应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更用力把凌无忧的下巴抬高,让他直面自己。
凌无忧心中恼怒,面上却仍是一付战战兢兢的模样,苦着一张脸不敢看面前之人,眼眶微红似乎快哭了出来。
齐啸宇干脆低下头,从下往上看他的眼睛。这人长的虽不怎么样,但那一排浓密上翘的睫毛倒极是入眼,突然间起了戏谑之心,想看看那双眼睛是否配得上这排漂亮睫毛。
众人皆是失色,现在的皇上竟是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赖样,这传出去可还得了。更何况那被调戏之人又是容貌不佳,年纪也明显比皇上大了许多,怎能配得上自家仪表堂堂英明神武的皇上?
看到眼前人吓得紧闭双眼不住颤抖,齐啸宇心中冷笑。如果不是早已知道他身怀绝技,看到他这个样子还真的会被骗住。
好,装是吧,看谁会装,我就不信你忍得住。等到你忍不住和我动手,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把自己隐瞒的真相暴露出来,那才好玩儿。
齐啸宇俯身凑近他的颈窝,用力吸气,完了还又咋咋嘴,把个色狼模样装得十成的像。“爱卿身上好香,不知用的什么香料?”
“臣……咳咳,那该是园内桂花的香气吧,咳咳咳……”凌无忧一阵咳嗽,身体乱晃站立不稳,几乎就要倒下,手中的酒杯再也拿捏不住,一股脑的全洒在齐啸宇脖颈之中。
“啊!臣该死,求皇上恕罪啊!”难得凌无忧说出一句完整话,扑跪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咳嗽。
齐啸宇冷着一张俊脸拿起扣在脖颈处的酒杯,惊觉到水酒洒下的时候,竟然已经躲闪不及,手法真够快的。要知道他虽然看上去是晕晕乎乎地喝多了酒,还色眯眯的一脸无赖相,可知道对付的是个高手,身体没有一点松懈,全身运满了内劲,双眼也密切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连他每一次咳嗽每一次颤抖都作了提防。只要他稍有异动,自信能引得他使出武功,因为高手一过招,不是一两下就能收住手的。可谁知尽管这样,还是被那杯酒洒了个正着。
哼哼,果然是高手。
“皇上,您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王之正终于看不过去,平常皇上再怎么闹也会严守君臣之礼,就算对方是个降国质子也不会如此戏弄。他走过来伸手搀起凌无忧,“周世子,皇上今日喝多了,请不要介意。”
跟在齐啸宇身后的李金却是心知肚明,看上去是周文杰被吓的失手打翻酒杯,实际是自己的主子吃了个暗亏,那酒杯,是想躲却没躲开的。他忙上前想帮忙擦拭酒渍,却忍不住笑出声来,暗道这周文杰倒的还真准,全泼到脖领子里了,外袍上竟没留下一滴水痕。看到皇上狠狠回瞪一眼,他这才捂着嘴不再出声。
“咳咳,不敢不敢,全罪在下失手惊了皇上,咳咳咳……”凌无忧一边站起,一边更加卖力地咳嗽起来。
王之正看他咳得辛苦,又被吓得不轻,不由好言安慰。“周世子看来身体有恙,老夫这就派人送世子回去休息,明日里老夫再派大夫为世子诊治可好?”
既然宰相大人都这么说了,凌无忧更是就坡下驴,巴不得早点离开。他唯唯喏喏的向皇上告罪,还是看都不敢看一眼,又一脸感激的再三拜谢了王相爷,才跟着相扶的仆人一摇三晃地离去。
这边一闹腾宴会自然是散了,众位臣子各回各家,只留李金一人还守在御书房。
“哼哼,敢在朕的眼皮底下使花招,真是好大的胆子。”说这话的时候齐啸宇却看不出一丝怒意,只是一脸玩味的笑。
李金翻翻白眼,通常皇上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表示着有人将要倒霉。唉,那个周文杰如果懂得好歹,就不要再藏头露尾的隐藏真面目,还不如早早的挑明了,皇上眼里可是揉不得半粒沙子。如果拿不到他想做什么不轨之事的真凭实据,只是身怀武功却不显露,又能被治上什么罪?最多就是被关上几天,毕竟他还是一国的质子,从两国关系的角度着想也不会被随意定罪,怎么也好过被皇上这样惦记着。
齐啸宇倒是和周质子扛上了,难得出现这样一个武功才智不在他之下的人,管他是什么人又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抓他还太早,他远没有玩儿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