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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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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忧在半空中身形扭动避开箭雨,脚尖轻点一支驽箭,续了一口新气,继续向前掠去,落上房顶突出了重围。从他跃起到房顶这段距离颇远,即便以他的轻功也无法一口气就跃得上去,但他竟早把以箭借力算计在内,看的众人都是一阵惊呼。
齐啸宇早在他跃起时就飞身上前,看到有箭射出不由暴喝一声:“捉活的!”
这下弓箭手们不敢再放驽箭,毕竟冷箭无眼,可不敢保证那人是只伤不死。
看到他竟然轻巧地避过驽箭落上房顶,齐啸宇心中焦急,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凌无忧知道大敌在身后紧跟,反正他本就不擅使刀,当下也不回头,把内力灌入单刀向身后掷去。齐啸宇手腕一翻卸去刀上劲力将刀接过,但这稍一停留,凌无忧又远去了十丈开外。
他穿房越脊,身法快的如同鬼魅一般,御林军虽在地面尽力追赶但又怎能堵得上,只能眼看着那道白影不加停顿的向皇宫城墙飘去。
看到城墙在望,凌无忧心中暗喜。等到逃出宫城,外面就是星罗密布的民居,只要随便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加上那无双的易容术,齐啸宇再想抓到他就难了。
但就在此时,迎面突然蹿出一人拦住去路,手中一柄大锤以雷霆万钧之势举头便砸。凌无忧不敢硬碰,无奈之下向后闪避,却发现身后左右又跃上三人,各持兵刃将他围在当中。
齐啸宇也跃上这进房顶,手持单刀不动声色的在后观看。那四人全是一流高手,想来是得知皇宫有事前来相助,虽然有些晚,但好在他们来的及时,终于在凌无忧逃出宫前将他堵住。
使锤的名叫赵翼,天生神力偏又轻功了得,看准凌无忧逃跑的路线抢在他的前面,所以截了个正着。他天生不爱多话,此时见一击不中,抢身上去一锤横扫,凌无忧左右没有退路,提气跃起又避过一锤。
“哪里逃!”说话之人正是李金,他手持长剑见凌无忧跃起,手挽剑花洒下一片银光,直点他周身死穴。竟是上来就狠下杀手,想要一招致他于死地。
凌无忧心中凛然,本想跃起后翻身脱出四人合围,看来没有那么容易。不再多想,挥掌避过剑锋直拍向剑身。李金没想到他竟然以肉掌拍击自己的宝剑,手腕一翻变剑身为剑锋,心想这一下就把你的手掌一削两断。谁知凌无忧掌法诡异虚虚实实,掌剑相交前就已变招反斩他的手臂。李金无奈撤剑自保,那一招凌厉杀式全然被破。只是凌无忧也身形受阻,无法脱出包围之势。
这两下试探之后,凌无忧已心中有数。使锤人和李金虽都是一流好手但还差自己一截,看另两人合围的身法,功力应该和他们不相上下。若论单打独斗这四人绝无胜算,但如今以一敌四,旁边还有齐啸宇那个大敌在伺,更是不可久战。
“今日为我一人夏国强将尽出,凌无忧真是倍感荣幸!”他站定护住要害,清亮的嗓音直上云宵,远远地传出了二三里地。
地面上一直仰头观望的御林军此时才知道,原来这嚣张狂妄又身怀绝技,在皇城宫殿上如履平地之人就是夏的死敌——蜀国凌无忧!一时群情激愤,叫骂声四起。
这四人也都面带异色,赵翼他们三人惊异这凌无忧怎么会出现在夏的皇宫之中,而且看他披头散发赤裸双足,身上只有一件单薄长衣遮体,更是满脸悲愤之色,都狐疑地望向齐啸宇。
李金却在暗恨他此时点明自己的身份,这次皇上对付他的手段未免过于阴损,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实情,对皇上声威大是不利。
当下他一声暴喝挺剑刺出,“你敢夜探夏宫!还不速速受死!”
张翼与另二人也各挥兵器战在一处。谁都不是瞎子,看他这副打扮,穿的又是白衣,怎么可能会是夜探皇宫。但他们都是忠心之人,即便心有疑惑也不会违背命令,只是这样一来,心意不坚下出手未免会留有余地。
唯一没有色变的是夏王齐啸宇。
果然,即便身处如此险境,他也毫不惊慌进退有度。这从来不知放弃二字的人,是想挠乱张翼他们的心神好趁机脱逃吧……眼前那条白色的人影如蝴蝶般翻飞,与四人战在一起竟不见吃力之色,举手投足间反而充满了潇洒优美,翩翩若舞,飘然似仙……
齐啸宇一阵恍惚,似乎不是在看一场以命相搏的死斗,而是在看一场精彩的舞蹈,那舞者白衣纷飞玉腿轻抬,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美意。
突然一道刺眼的红让他心头一紧,凌无忧大腿内侧有条已经滑落到腿弯的蜿蜒血线,随着衣服下摆的开叉处若隐若现。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带给他的创伤,从那个隐密之处流下来的血,不想看,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都给朕闭眼!”
齐啸宇一声巨吼,震的李金他们耳膜嗡鸣,平日他们听惯了皇帝的命令,此时不禁都是一呆。地面上那些将士,更有不少人下意识中就把眼晴紧紧闭上。
虽然只是片刻停顿,但对凌无忧来说已经足够。他旋身飞起跃出包围,没有回头多看一眼,足下不停冲向城墙翻越而出,等李金他们再想追,已经再也追赶不上了。
“皇上!”李金真的恼了,咬牙瞪了齐啸宇一眼,不等他有所命令,已传令下去封锁全城,严拿逃犯。
从没见过李金这样越级使权,可偏偏齐啸宇还在看着那人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张翼等人惊异的互望一眼,终于上前开口问道:“皇上?追吗?”
“按李将军吩咐的去办。”齐啸宇又呆立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接着不再多言,也不看众人,转身向养心殿方向独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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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忧逃出皇宫不敢停留,专找黑暗隐蔽之处行走。
暗道好险,刚才虽然看似战的轻松,其实已接近力竭,只是那套掌法打出来,即使战到力尽而死也会是一副潇洒随意的模样。还好最好……
他心中一沉,最后竟然是靠他才得以脱身。不愿多想他为何那样做,凌无忧缓了几口气,靠在一处背街小巷的墙上检视自己的伤情。
如今脱险后才感到那处疼痛非常,原来伤口早又裂开出血,趁着月光可以看到附近的地面上有斑斑血迹。知道此处不能再停留,用衣服下摆擦了擦腿上血迹,但血流速度很快,根本擦之不尽。心中焦急,撕掉衣服的一角团成一团,狠了狠心就想往那受伤之处塞去。
还没有动手,却突然听到脑后生风,竟是有人向他袭来。凌无忧出掌相挡,对了一招之后不由大惊失色,对方使的竟是和他一样的掌法!
定睛一看面前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花白的胡须,看上去有些眼熟。
“你想死的快些就往里塞!”那老者面无表情,看着他手中那一团布条,冷哼一声继续道:“逍遥子那老妖怪死了吗?”
凌无忧突然想起一人,忙伏身拜倒。“小侄凌无忧拜见师叔,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很好。只是不知师叔以药仙的名号,怎会屈居在夏宫中做一名御医?”
“废话少说,随我来!”虽是说‘随我来’,但药仙却上前一把将他横夹在腋下,好使他伤口血水不再滴落到地上,飞身上房穿宅越院而去。
凌无忧心中苦笑,难怪齐啸宇会有醉魂,还有那什么夺魄,肯定是自己这怪异的师叔弄出来的。曾听师傅多次提起这位师叔,一生练药成痴,后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二十多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却没想到他竟跑到夏国皇宫里当了名御医。
药仙来到一处院落,将凌无忧惯入屋中。凌无忧一脸苦笑,“师叔,无忧可是伤重之人呐,您下手轻点。”
药仙黑着一张脸,在药柜中翻找一阵,摸出一瓶青黑色的药膏。“这伤药是你自己上还是我帮你上。”
凌无忧赶忙接过,一阵哭笑不得。“不敢再劳烦师叔,无忧自己上就是。”
他到里间上药,只听得外面药仙仍自喋喋不休。“本来我已缝合了你的伤处,安静地休养几天就好,可你这小子偏偏上蹿下跳还与人动手。现在可好,要白白浪费我那瓶黑玉凝碧膏,要知道那瓶药练制的多么不易,单是东海龙珠一味药就找了整整五年。就算是小皇帝想要,我也没舍得给……”
凌无忧心中暗笑,这位师叔果然嗜药成痴,当即把那不大的药瓶倒了个底朝天。这黑玉凝碧膏也真是奇效,抹在伤处不多时就不再出血,疼痛感也减轻不少。
“师叔制药的水平果然当世无双,不管是这凝碧膏,还是那醉魂夺魄,都让无忧受教良多。”他说话的语气万分真诚,听不出丝毫报怨之意。
药仙挑帘走进内室,看到他已上好药老实地趴在床上,瞪眼道:“你少怪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夫,才不愿理你们的什么国仇家恨。我在这呆了二十年,不过是看中夏宫里各种药材应有尽有,取之不尽。我又不知那小皇帝要对付谁,更何况我最后一次见到逍遥子时,你还没出生。那时他把刚创的逍遥掌演给我看过一遍,这掌法是他隐世后所创,江湖中无人得知,会使的只能是他的亲传弟子。我也是在刚才看到你和他们相斗时,才猜到了你是那老妖怪的徒弟。”
他说话间突又有些疑惑,继续道:“只是那老妖怪曾发誓不再收徒,怎么临老了又冒出你这么个小徒弟?”
“无忧不敢责怪师叔,无忧知道师叔是大隐隐于市的真正高人,怎么会插手那些凡尘俗事。”凌无忧语气诚恳,只是满脸凄苦之色。“至于师傅收我为徒是因为我母亲是他故人之后,他救了落难的母亲,又看我们孤儿寡母可怜,才破例收了我做关门弟子。”
“罢,罢……”药仙摇头叹息,逍遥子一生逍遥,却终是无法堪破一个情字。又想到凌无忧曾受的伤害,更是心内惨然,缓和了语气。
“你啊……和你那师傅一样,自以为聪明一世,可到头来还不都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语中虽带埋怨,却流露出不尽的关心和无奈。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刚才带着你时发现你经脉有伤,虽不是什么大伤,但你没有时间休养,这瓶回神丹也给你吧。”
“师叔教训的是,无忧谨记。”凌无忧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药瓶,揣入怀中。
药仙生性寡语,今日见了凌无忧倒似把一年的份都说完了。他一拍脑袋,话说多了差点忘记还有正事,于是伸手道:“凝碧膏呢?”
“用完了。”凌无忧老实地回答。
“果然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药仙默默开口,突又一阵跳脚,摔门而出。“你这混小子能动弹了立刻给我滚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