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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   十一月的南方终于开始落叶了。

      旧街道上薄薄的铺了一层黄色,中间还夹杂着几张没有黄透的,没有干透的树叶踩上去有点轻软不会发出清脆的碎响,一点都没有把秋天踩碎在脚下的感觉。

      早点摊子支起来,早早的叫醒了街道,环卫一丝不苟的清理着落叶,这个月份的清晨已经开始微微透着凉意了。

      李欢以醒来的时候才六点,天还没有开始泛白,天亮的越来越晚了。高中的地理课本上说,从夏至开始白天开始变短,直到冬至。

      只有看过日日的天光破白才会印象深刻。

      开窗的时候挤进来一丝冷气,钻进了脖子,卷走了从被窝里带出来的最后一丝热气,索性起来做点事。

      书桌上的日历还停留在前几个月,李欢以只好翻出手机,看了一眼,翻出通讯录,本来想拨给了卓然,看了一眼时间,不到六点半,太早了。

      于是发了一条短信:几点过来?要是有事的话回个电话。

      卓然来的时候李欢以还在伏案笔耕丝毫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卓然已经习惯了和李欢以这样的相处方式,自顾自的放下打包的早饭,熟稔的在冰箱拿出一盒牛奶,其实这个点已经过了早饭点,可李欢以早已经习惯了这样颠倒的生活方式,“又通宵?”卓然问的稀松平常,似是疑问却是自己肯定。李欢以连眼皮都没抬,说“起得早。”

      “你说我就信?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多照顾自己一点有这么难吗?”卓然皱了皱眉眉随后专心致志的温了两杯牛奶,把其中一杯牛奶递给李欢以继续说道,“饭还是按时吃,夜还是不要熬的好。你这些坏习惯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啊?”

      李欢以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挑眉带着几分玩笑的说道,“改不了,这不是还有你吗?”。
      “你说你上半辈子过得乱七八糟的就算了,下半辈子呢?”卓然失笑随后叹了口气,“一个人就非要把自己过得那么糟糕吗?”

      ……

      李欢以没有理他认真的啃着三明治,今天的卓然话似乎特别的多,“你也可以适当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

      “好好的说这个干吗?影响胃口。”李欢以打断他放下牛奶,带着笑意的问道,“徐家大小姐跟你求婚了啊,这么迫不及待的把我卖了?”

      “是啊,我们下个月结婚,给我当伴郎么?”卓然把牛奶一口气喝完,嘴角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容,语气里却听不出笑意。

      “行啊。”李欢以伸了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转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收杯子的卓然,“不过伴郎就算了,但是我一定会到场的。”

      卓然很自然的收拾了杯子钻进了厨房,卓然一直是这样一个人,像个大哥哥一样非常周到细致的照顾着身边的人,任劳任怨又体贴的不露声色,整个大学四年李欢以不知受了他多少照顾。

      “怎么突然想搬家啊?”卓然的声音从厨房穿过来。

      “哦,就是突然觉得这边环境不太好,影响我创作。”李欢以说完兀自向阳台走去。

      “……就你麻烦,你自己说说你这都搬了多少次了,你要是再住个三五个月又要搬家就自己叫搬家公司。”卓然简直郁结,从毕业到现在李欢以就搬了五次家,大部分时候都是卓然这个老好人来帮的忙,“感情你的灵感是搬家搬出来的啊?”

      李欢以没回答,卓然收拾完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李欢以正背对着客厅站在阳台上,似乎是在眺望这城市没有听到卓然的问话,已经入了秋许久,楼层又比较高外面似乎有风,李欢以只穿了个单衣,显得十分的单薄,仿佛风再大些就会被吹下楼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走过来,李欢以转过身来对卓然笑笑,狭长的眼睛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李欢以属于长的十分好看的那种,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又让人感觉亲切和舒服,李欢以长长的舒了口气,似乎做了个什么令人愉快的的决定。“走吧,帮我收拾打包一下?”

      大概是李欢以经常搬家的缘故,每次搬家或多或少的会扔一些东西,所以收拾起来很快,两个大男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东西装好了。

      走的时候李欢以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视线飘向脚下的一堆即将扔掉的杂物,心想,应该是扔完了吧。

      锁门,尘埃落定。

      刚到新家的时候卓然的手机就响了,徐昭打过来的,催着卓然早点回去,李欢以说没事让他先走了。

      卓然走后,李欢以一个人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整理出个人样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点了,小区环境很好李欢以租房子的窗正好是对着中庭,一点也听不到嘈杂声,陌生的屋子格外的安静,静的听得见李欢以的呼吸声。

      李欢以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住,小时候是如此后来也是,他家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少数时候卓然肖轲他们来的时候就会热闹得过头。

      其实李欢以还是蛮喜欢热闹得,在不可说的那几年里,几乎每个周在租的小小房子里总是热热闹闹一堆人,可是现在越来越讨厌热闹后的安静。

      人是群居动物,生来就惧怕孤独。

      肖轲打电话来叫一起吃饭解脱了正准备煮面打发自己的李欢以,说是有事情要说,他便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了,等电梯的时候回了个消息,一抬头电梯到了,门打开的一瞬间李欢以对上了一张带着笑意的侧脸,那男人穿着得体的西装,一副精英样,正侧着头和旁边的女人说着什么,李欢以像是被点了穴一般,脑袋嗡的一声,空气像是凝固了一秒钟,愣住了。

      见李欢以没有动,旁边的大妈说了句“年轻人,我们要下去啊”,李欢以突然回过神,“哦,我也是下去。”

      那男人听到李欢以的声音转过头来正对上李欢以的目光,一怔,张了张嘴,李欢以迅速避开那男人的目光进了电梯背对着那男人站着。

      李欢以曾以为过了这么久,见或不见是一样的。

      可是见到了,还是不一样的。

      过往数年细碎的时光像是开了闸一样从尘封的记忆深处涌出,把这狭小的空间填得不能再满,李欢以像是闯进了密封的牢笼,周遭全是关于他的回忆快要把他溺毙,可是他却叫不出声。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如果真的山水有相逢,再见他时也可以笑问当初可后悔?

      可是真的遇见了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连开口寒暄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最开始分开的时候是想要碰到的,说不定就和好如初了,搬了那么多次家,在以为离他越来越远的时候,兜兜转转竟然叫李欢以碰见了。

      曾以为扔掉照片就会忘记你的脸,可是我还是在见到你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你了。

      李欢以本来想当做没碰到过他拔腿就走,周予安还是在楼下叫住了李欢以,听周予安叫住自己的时候李欢以是诧异的,突然就挪不动步了,小区里有带孩子遛弯和遛狗的从他们身旁经过,没有人说话,就这样站着。

      良久,周予安终于开口了,“很久不见了。”

      “是啊”李欢以心想整整三年呢,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么晚……”本来周予安想问这么晚还出去干嘛,可是忽然想起他现在似乎不适合这么问。

      “吃饭。”李欢以似乎是知道他要问什么,随后语气平淡的说,“周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周予安听到这样冷漠的语气以及称呼脸上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没事。”

      李欢以的背影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就大步流星的往小区外面走去了。

      三年,仅仅是把称呼从予安变成了周先生吗。

      可能,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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