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成王》鱼游过山岗

5、你好

　　郝家家深刻体会到了现在高中生的生活状态：学习学习再学习，考试考试再考试。平时只有音乐课和体育课可以稍微放松一下，音乐课上根据老师要求为同学们弹首曲子，撩动女同学芳心；体育课时和大家一起在操场挥洒汗水，引出一片尖叫。这让同桌高云霄同学对他的不满到了顶点，郝家家情书收了满框，有一半是他当的信使，直接后果就是即将举行的校运会，作为体育委员的他公器私用，替郝家家报满了项目，包括人人避之不及的的1500米长跑，理由很充分：

　　“你是班长，又是老大哥，还是咱们班第一高，比我高云霄还高，当然得给你多报一点。”

　　说完还抻着脖子努力与郝家家平齐，伸手拍肩：

　　“好好锻炼，我看好你哟!”

　　郝家家每天6点起床，围着操场慢跑半小时，同时戴上耳机听英语课本文章朗读，因为他的英语基础差，英语老师建议他把课本文章熟读背诵，就算语法不会用也没关系，首先得熟悉语感。他干脆把初中、高中课本出现的英语文章全都下载，循序渐进、由易到难去听、去读、去背，需要放松的时候就看有双语字幕的迪士尼动画。

　　跑完步回家里洗漱，吃早餐，7点到教室看考勤后，跟着同学们一起早读，一三五读语文、二、四读英语，偶尔刘老师会抽查周记和每日一篇练字情况，因为一手行楷写得规整漂亮，获得勉励一句，接着同桌高云霄同学因为狗爬字被批评，又收到怒视一枚。

　　中午回家休息一个小时，下午课外活动在高云霄的组织下练习校运会参赛项目，其他时间基本就是学习。

　　在校运会还没开始之前，因为学校计划开展12.9歌咏比赛，要求每个班出一个节目，本来是文艺委员负责，召集女生们排了一个舞蹈，结果因为舞蹈过多被砍掉，求助音乐老师周老师时，出主意让她找郝家家独唱，现在的节目单主要以舞蹈和合唱为主，独唱绝对能通过。

　　看着文娱委员眨巴着眼睛等着他的回复的样子，郝家家只得答应。当问他准备唱什么的时候，他想了想，回答：

　　“《喀秋莎》。”

　　“什么？”不光文娱委员，旁边围观的同学们也是满头问号。

　　郝家家真切体会到了与小朋友们的代沟果然存在，拿起笔随手撕开一张草稿纸，写上“喀秋莎”三个字递给她：

　　“这是一首俄语歌，当然也有中文版本，很好听的。”

　　见大家还是一脸迷茫，想了想，郝家家便清唱了两句：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节奏明快、简捷朴实的旋律搭配着少年人晴朗的歌声在教室响起，听到的同学仍不住齐声“哇！！”了一声，一看是班长唱的，感觉歌曲动听指数又上了一个台阶。

　　“班长，继续唱呀。”

　　有同学起哄，也有同学问：

　　“这是什么歌？好听！”

　　郝家家摆摆手，然后问文娱委员意见：

　　“就这首可以吗？”

　　小女生兴奋点头：“太可以了！”

　　周老师说得对，班长参赛的话肯定能得奖！

　　果然，当郝家家在歌咏比赛中以一人之力为十二班获得了一等奖，而且让这首接近一个世纪的老歌瞬间成为诗韵中学流行曲目。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在课间休息时总会听见学生哼唱的声音，至于厕所、澡堂引吭高歌的不要太多。

　　有心思活泛的女同学借口好奇郝家家的歌单，要求共享歌单，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还是会感叹，这么多好听的歌我怎么没发现？

　　郝家家：……

　　其实同学们的歌单对于他也同样陌生得不行，听过后也有部分可以循环，同时还发现了熟悉的面孔，就是super boy。班上有同学是他们的歌迷，还听见过同学在晚自习的时候讨论说组合换主唱后歌都不好听了，要脱粉的，有同学表示喜欢新主唱，最后聊着聊着差点吵起来。

　　从不追星高云霄看不惯女孩子们因为这点事儿就吵架的样子：

　　“这组合唱的乱七八糟，还没有我们班长唱歌好听，还明星，就值得你们吵架？作业做完了吗？周记写了吗？练字了吗？单词背了吗？”

　　吵架的女同学：……

　　郝家家笑着摇头：“好了，老师来了，认真做作业。”

　　然后转头对志得意满的高云霄同学问道：

　　“你做了吗？”

　　高云霄偏头当没听见，郝家家缓缓接着说：

　　“刘老师说明天要检查我登记的每科作业上交情况，我看看……”作势拿出笔记本翻阅的样子，高云霄赶紧道：

　　“兄弟，不，大哥！我只有四科没交，宽限下，马上做，你帮我登上，明天一定补交完！”
　　郝家家微笑：

　　“不能只想着交差，要认真完成。没几天就是会考了，还是要努力一点。”

　　说到会考，郝家家也没底，虽然每天都在努力学习，选择的也是政史地、语文相对有基础的课程，按刘老师的说法，会考考C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大规模的统一性考试，还有高考……

　　刘老师也是为他操心操到家了，知道他从小就和外婆学钢琴，唱歌也过得去，还在圈里晃荡过两年，就建议他参加艺考，高考选择音乐相关专业，鼓励他用学业实现梦想。同时专门拜托班上的音乐老师多给他开小灶，当然也顺带对班上需要参加体艺考试的同学传授经验。

　　班上的音乐老师周老师，是学校今年引进的专业人才，因为年轻帅气，郝家家听到班上女生说过他不少八卦，听说是专业院校毕业，是B市人，为了西部的教育事业放弃B市优渥的收入到了诗韵中学，据说还专门给诗韵中学介绍了一位爱心人士，捐了一大笔钱给学生做助学金。

　　这件事郝家家知道是真的，因为刘老师私下找他谈过话，想让他写下申请，刘老师对学生一直都很公正，不偏不倚，对郝家家还是有一点私心，想着他成绩算不上优异，外婆过世，现在独身一人，也算符合条件。

　　但郝家家拒绝了，诗韵中学地处西南，经济的原因，学校里成绩优异家庭贫困需要帮助的学生还有很多，他虽然孤身一人，积蓄还是有一点的，省着点上大学没有太大问题。

　　郝家家在考虑是否应该报考师范类的音乐教育专业，一是考上的几率比较大：只要3月统考的专业考试通过，高考考得不算差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二是身边优秀教师的激励。还有就是比较现实的问题，如果考专业院校学费等花费比较高昂，手上的积蓄就会有一点拮据。

　　周老师却建议他去考专业院校，全国11所独立设置的音乐高校，只有1所是211。还说以他的经验，郝家家外形条件优质，声音条件也满足、基本功也算扎实，只要认真补一下乐理，加强一下音乐作品听辨等等，考上专业学校不是没有可能。从高二开始就专门给他开小灶，督促他好好学，同时帮忙收集了各个学校的资料，重点集中在211那所，理由是考试就要考最好。

　　郝家家想着老师也是好意，学校定点考试和统考并非二选一，如果专业院校报考失败，也能报考师范类院校，干脆做两手准备。花费问题上了大学半工半读总能有收入。但学校报考他不打算听周老师的建议，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不想离白女士太近，其实S市就不错，和秦总的账还没算清楚。

　　没想到的是，助学金名单公示的时候他的名字依然在上面。

　　郝家家询问刘老师，得知是教导处直接推荐的，因为他的学籍档案显示他是孤儿，且品行方面没有不良反应，还是班长，完全符合爱心人士的条件。爱心人士还特别豪气，一次性资助了诗韵中学100家庭有特殊困难、品行良好有上进心的学生，还承诺只要考上大学将继续资助。

　　名单公示后在学校也没有出现不良反应，郝家家也接受了这份资助，想着自己以后有一定的能力也可以资助他人，算是对爱心人士的回报。

　　至于现在，当然是好好学习，认真规划未来的路。

　　会考过后，同学们仍然不能轻松，因为接着就是期末考试，期间12班同学共同经历了校运会，高云霄和郝家家带着同学们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大大地给刘老师长了一回脸。在元旦放假之前，学校开了一次全校师生大会，是爱心捐赠仪式。资助诗韵中学学生的爱心人士杜先生亲自从B市来参加，学校为表重视邀请了教育局的有关领导，没想到教育局反馈参会的人员中居然还有市里分管教育以及分管工业副市长，校长立即想到的是这位杜先生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马上召开校委会安排下去，全校上下就行动起来，大扫除是肯定的，校风校纪、文明礼貌齐上阵，等到捐赠仪式的时候，对于学生们来说，主席台上只有校长一个熟面孔，而且还被挤在边角。全校学生在班主任的组织下坐在操场，井然有序，郝家家和几个学生代表站在行道树旁，一会儿他们要上台接受捐赠。因此他看到市电视台的记者打开摄像机却被两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礼貌制止。

　　郝家家抬头看了看颜色灰白的天，庆幸雨在上午已经停了，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就是冷了点。这位杜先生来头应该不小，连市里面都很重视，学校更是紧张得不行，请学校文笔好的一位老师写了一篇言辞恳切的感谢信，准备找学生代表发言。郝家家已经快背下来了，被告知议程取消。临时又挑了几个男生作为代表接受捐赠，为了形象好看，学生代表们统一穿着礼仪队的白衬衫、黑西装，郝家家穿出来当真是帅气逼人，同时被冻得不行。

　　看着主席台那一溜领导，这个“讲两句”那个“讲两句”没有两个小时散不了，郝家家看过议程单，上主席台好像是倒数第二个，想着有得等便开始原地小踏步，提升一□□温。

　　一阵轰然的掌声后，听到参会的某一个领导道：

　　“下面，请学生代表上台！”

　　郝家家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迅速让大家组好队，带头走上讲台，因为提前排练过，服装统一的一队少年步伐整齐，一步一步走到主席台，郝家家叫了停。一般捐赠仪式，都是一队人直接走到到主席台，由主席台上的领导一起发放资助款才是，但排练的时候明确得一个一个进行，郝家家还觉得奇怪。直到他自己当先走到了主席台中间，面对杜先生，楞了一下，才明白原因。

　　戴着金边眼镜的杜先生，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在一众中年发福的领导中间显得更是年轻，郝家家猜测或许才30来岁，不过，杜先生的椅子与别人不同，是轮椅。

　　郝家家微笑开口：

　　“杜先生，您好。”并微微鞠躬。

　　杜先生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郝家家”三个字，杜先生微抬着头，轻轻笑了笑，声调和缓：

　　“你好，我是杜应明。”

　　家家，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