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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巧言善辩 ...

  •   出了那么大的事,不到一个时辰,宫外都传了个遍。
      贺明睿被萧弘打的严重程度跟萧铭不相上下,太医诊治之后就被立刻送回魏国公府去。
      其实今天放课之后就是休沐的日子,伴读们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只是发生这种事,都被提早送出宫了。
      贺明睿被送回去不久,魏国公就派人来接贺惜朝。
      萧弘有些担心,问:“萧铭和明睿被我打了一顿,外祖会不会迁怒到你身上?”
      贺惜朝毫不在意地说:“那又如何,又不是我揍得他,能把我怎么样?”
      萧弘觉得以贺惜朝的本事不会吃亏,可毕竟对方人多势大,他就只有一个侧室娘,回去的日子恐怕难过。
      只是他现在伤成这样,也下不了床,不能跟着去,除了担心做不了什么。
      贺惜朝拍了拍他的手臂,又掀开薄被瞧了眼萧弘的伤口,说:“我走之后,你忍住了,不要乱动,我今晚就回来。”
      萧弘惊讶地看他,“今晚?”
      “嗯,就今晚,你这个样子,我放心不下,太医说了,你今晚可能会发热。可如今淑妃掌管公务,你要是高烧不退,她借故给你拖延,可就麻烦了。”贺惜朝淡淡地说。
      萧弘听了点点头,可眼中却眸光闪烁。

      贺祥等在宫门口,看到贺惜朝被小太监送出来,于是笑着打了声招呼,“惜朝少爷,国公爷已经在等候您了。”
      贺惜朝瞟了他一样,瞧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安静地上了马车,可突然回头问道:“贺明睿如何了,还能动弹吗?”
      贺祥看过去,见贺惜朝学着他的样子似笑非笑,仿佛随口一句毫不在意,一时间愣了愣,然后收了笑容略微恭敬地回答:“大夫说得在床上养上几日。”
      贺惜朝点了点头,“也不是很严重。”
      这话说得极漫不经心,似还带着一点可惜的味道,让贺祥心里忍不住惊了惊。
      他其实很想问问,您知不知道国公爷有多震怒,老夫人跟二夫人简直要吃人一样,就等着您过去呢,不怕吗?

      贺惜朝怕吗?
      他当然不怕。
      马车回到国公府,贺惜朝一进大门,就朝着安云轩的方向而去。
      贺祥拦住他说:“惜朝少爷,国公爷正在等您。”
      贺惜朝回头看他,“我去换身衣裳,一股子药味,还是别熏着祖父。”然而见贺祥没让开,他笑问,“怎么,连给我缓缓的时间都没有吗,这么急着教训我?”
      “惜朝少爷说笑了。”贺祥想了想便大方地让开了道,“老奴陪着您去吧。”
      闻言贺惜朝眯起眼睛,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回到安云轩,果然没有见着他娘,夏荷也不在,只有春香着急地等在门口,一见到贺惜朝,也不顾贺祥就在边上说:“少爷,姨娘被老夫人给叫走了,一个多时辰了都没有回来。”
      贺惜朝顿时脸上一冷,眼中迸发出愤怒的戾气来。他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事牵连到李月婵。
      他回头看着贺祥,脸上带笑,眼中却泛着冷意,“我现在去鹤松院,祥爷爷也不会拦着吧?不对,应该是贺明睿的院子。”

      李月婵就跪在贺明睿的院门口,孤零零的一个人,夏荷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贺明睿的院子里都是人,进进出出,好不忙碌,整个魏国公都在为他的受伤而惊动着。他是嫡长孙,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被人从宫里抬出来两次,也算是独一份。
      不管是谁,只要进出,都会经过李月婵的身边,激愤点的,还会朝她啐一口,似乎她家少爷会躺在里面,都是李月婵的缘故。
      贺惜朝站在院门口,没有进去,李月婵背对着他,他看不清母亲的表情,那身影却跪得一动不动,似乎成了一座雕像。贺惜朝只觉的这心里头有一把火在烧,浇了火油,烧得劈啪作响。
      他不敢惊动母亲,也不敢再看,似乎再望上几眼,心里的火就能点燃炸.药包,将理智给炸没了。
      他转头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见魏国公!”

      三松堂里,魏国公沉着脸,坐的四平八稳,听着那碎小步伐由远及近,抬起锐利的眼睛。
      然而贺惜朝人还没进门,质问的声音却不客气地先传过来,“祖父若是不记得当初承诺,那么孙儿也无需遵守约定。贺明睿现在不过受点皮外伤,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别怪孙儿人小势弱,帮不了。”
      贺惜朝说完人便出现在门口,身后的贺祥听着这糯糯嗓音里出来的话语,再一次心惊。
      “你还知道承诺?”魏国公显然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模样,冷笑着,“一个小小的上书房闹成这样,不是你捣的鬼?看看明睿现在是什么样子!”
      贺惜朝气笑了,眼眸中是深深的讽刺,“什么样子?作为始作俑者,不过躺床上几天而已,没伤经动骨,也没缺胳膊断腿,已经算是轻的了。”
      “你说什么?”魏国公危险地反问。
      “难道不是吗?贺明睿跟三皇子打头,带着上书房的天潢贵胄们一起侮辱我,侮辱我娘,侮辱我爹。我一忍再忍,拉着大皇子一同忍气吞声。我是乌龟,秉着对您的承诺,什么都没做。可我还是大皇子的伴读,我受辱,他面子上能好看?宫里是什么地方,忍让太多就是懦弱。大皇子本就敏感,那些明里暗里的嘲讽轻视他努力无视,可变本加厉欺辱我,难道不是也是在欺辱他?他是嫡长子,凭什么受这样憋屈?就因为不是太子?那也是兄长啊!”
      贺惜朝一进门,就直直走到魏国公跟前,抬手将一张“野种”,一张“尔母婢”的纸条拍在书桌上,愤怒道:“说是兄弟,他把我当兄弟了吗?把大皇子当做兄长了吗?没有!”
      魏国公看着那两张充满恶念的纸条,眯起眼睛。
      上面的字迹是谁的,他一看便知。
      “对您的承诺,我做到了。大皇子一蹶不振,我鼓励他,支持他,好不容易让他终于有勇气去上书房。可最终发生了什么?魏国公,我的爷爷,您不会不知道吧?可您没当回事,连阻止都没有,因为在您眼里我贺惜朝可有可无。就像我忍无可忍请淑妃娘娘出面,他们却反而变本加厉地把我逼到池边!您知道现在的池水有多冷吗,我要是跳下去,有人会救我,在这帮皇子世子面前敢救我吗?若不是大皇子出手,如今躺床上,甚至脸上盖白布的就是我贺惜朝!凭什么,都是孙子,都姓贺,他就能狂妄大胆地逼我如此,而我就得忍气吞声,最终还得看着母亲受辱,等着你们教训?也欺人太甚了!”
      贺惜朝满色潮红,气地胸口起伏,身体都微微抖动。他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魏国公,一脸悲愤和不服。
      贺惜朝如同受伤的幼兽,脆弱却也张牙舞爪,用伶牙俐齿给自己辩驳。
      魏国公瞧着他的模样,慢慢冷静下来,说:“巧言善辩,以你的本事不该让事情发展到大打出手才是。”
      贺惜朝似没想到魏国公会这么说,眼睛都红了,他倔强地没有落泪,反而扬起下巴,“您对我的评价可真高,可惜我就只有六岁,面对一个个年纪比我大,身份比我高的大孩子,而我身边只有不得宠的大皇子时,我除了躲和忍,准备回来与您商量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惜,他们等不到休沐回府,非逼着我跳池塘!就是因为大皇子将我的二十杖领了去,我毫发无伤,所以您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我,让我看我娘受辱的模样,严厉地给我一个下马威,是不是?”
      贺惜朝抬手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声音微微哽咽,“祖父,我也是您的孙子,我对您的孺慕之情不比贺明睿少,可您亲疏有别的实在太明显了!贺明睿能天真烂漫,傻里傻气,我却得小心翼翼,左右逢源,生怕惹恼这位,得罪那位,就是因为我从小不在您跟前长大吗?那何必认回我呢,让我跟我娘走吧,沿街讨饭也比受辱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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