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醉》林染青眉

55、第55节 战神珠胎

　　裴紫夏说道：“门口人影一闪，那人已奔出卧室。我连忙追去，百忙中回头一看，牙床上果然躺卧着一位美貌女子，我穿窗而入那么大动静，她犹自熟睡未醒。看来那人所说的服药，恐怕还有催眠的作用，难怪他敢自言自语……”
　　林染听得有些摸门不着，插话问道：“什么叫做战神珠胎？为什么你一听战神珠胎，便连捉狐狸精都放到一边，先要去追说出这四个字的人了？”
　　裴紫夏一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林染：“怎么，你没听过战神珠胎的传闻？”
　　林染茫然摇头。
　　裴紫夏释然道：“是了，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这些江湖故老的离奇传说，门派里的师尊长辈，是不会对你们提及的。我来告诉你吧。
　　自古以来，中土神州，能称做战神的人物只有三位，刑天、蚩尤和二郎神。但刑天、蚩尤已死，算不得真正不死不灭的神仙，所以和这个战神珠胎有关的，只能是灌口二郎神。
　　传说这二郎神天下无敌，日子过得枯燥，修为上也不能有更多的进境。故为图破局，每过千年，他便会让自己肉身，到人世间轮回一次，重新体验凡人的喜怒哀乐，于他参悟无边道法，颇有助益。只是这轮回做不得假，一经入世，在身死之前，他的肉身是不知道自己前世是二郎神的。”
　　林染笑道：“哈哈，无敌于天下，这就是神仙的烦恼。我们修真之人，有多少想成仙成佛，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惆怅哀叹，也不能阻挡大限降临，功未成而身先死。而真正的神仙，比如二郎神这样所向无敌的战神，却免不了寂寞枯燥，要自己重入轮回，再过一回当人的瘾。”
　　裴紫夏道：“是啊，所以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烦恼，也各人有各人的幸福。纵使自己穷困潦倒，也用不着去羡慕嫉妒那些看似光鲜显耀的达官贵人，因为他们的烦恼，或许比你还要多一些，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
　　林染道：“不错不错，比如我们凤鸣谷中，人人都潜心修炼，恨不得学成一身震古烁今的武功，进而得窥天道，羽化成仙。又有正邪之争的训条，教我们正邪不两立，须得替天行道，斩妖伏魔。
　　我却觉得啊，人最重要的是开开心心地活着，做心里想做之事、交心里想交之人，有一二知己、三四好友，把臂同游、对酒当歌，那比成仙成佛可快乐多了！嘿嘿，我总是多嘴，你还是继续讲那战神珠胎的传说吧。”
　　裴紫夏却沉默了片刻，道：“做心里想做之事、交心里想交之人，你们名门大派的弟子，也能有这般不受约束的想法么？如果你想做之事不合礼教、想交之人的身份又是邪魔外道，那将如何？”
　　林染狡猾地道：“那得看想的程度。如果只是一般想，碍于师门重恩，那便想想也就罢啦；如果是十分想非常想，不如此便食不知味、寝不安枕，那便只好不守门规，听从心灵的安排了。连老和尚都可以还俗，何况你我？”
　　裴紫夏抿了抿嘴，嗔道：“还以为你是个不拘小节的豪杰，谁知也是见风使舵的惫懒家伙！”
　　林染哈哈一笑，道：“本人又懒又馋、又财贪又好色，怎敢自居豪杰。只是每日反省自身，所作所为还算得一个人，那便是了。更高的要求旁人莫要指望，指望了我也做不到。”
　　裴紫夏微笑道：“做好一个人，已经很不错了，比那些假仁假义的道学真实得多。”
　　林染在师门中时，总被师长斥责性子轻浮，不如大师兄林怀玉沉稳踏实。此刻听了裴紫夏的话，大生知己之感，很想去跟她握一握手，却又生恐唐突。
　　裴紫夏接着道：“嗯，我继续说二郎神啊——他的肉身转世之后，虽不自知为神，但毕竟不是真的肉体凡胎，他的后代却会返祖，带有与生俱来的异能！而神仙是不能在凡间留下子嗣的，所以冥冥之中，转世肉身让凡人受孕的概率很低，即使怀上了，也会在出生之前自行掉落……”
　　林染啊的一声，道：“阿玉与杨员外也是久无子嗣，好容易怀上了，却终于没能生下来。难道……”
　　“不错，你真聪明，一下就想到了。”
　　裴紫夏道：“我本伏在窗外，听那人忽然提及战神珠胎，阿玉跟我说过的往事立刻又响在耳边，心里忍不住想，难道这杨员外，便是二郎神转世？
　　这战神珠胎虽难以降生面世，但世上却有一种邪恶的手法，可将已成人形的珠胎自母体中活活取出，将之置于药王鼎中，再以搜神诀的无上法力燃起无妄真火，把握火候，便能炼成一颗二郎显圣丹，又叫赤城大力丸……”
　　林染听了，忍不住一笑。裴紫夏奇道：“你笑什么？”
　　林染道：“别的药丸不好说，江湖之上，最不缺的就是大力丸。你看行走江湖，在街头巷尾拉开场子打把式卖艺的，有几个不捎带卖上几粒大力丸？三五文铜子儿便可购得一粒，服下之后，包你百病不侵、力大无穷，哈哈。”
　　裴紫夏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却来说笑！”
　　她道：“你没听见这大力丸前面还有赤城二字？二郎神又叫赤城王，或称二郎显圣真君，凡人若服下赤城大力丸，据说便能得显圣真君元神的助力，瞬间修成半仙之体，真正达到力能拔山、气吞河岳的境界。若假以时日勤修不辍，则羽化成神亦指日可待。”
　　林染吐了吐舌头，道：“这么厉害！难怪你一听便即动容了。这世间还有如此神奇之事，为何师父师叔们却从来不跟我们说起？不过这成神的法子，也太邪恶肮脏了些。那战神珠胎，毕竟是个成了人形的胎儿啊，况且还要从母体中活活取出，再以烈火炼制，太无人道！”
　　“是啊，”裴紫夏道：“或许便是因为这手段太邪，所以贵派的师长封锁消息，不让你们污了耳朵，染上邪气。不像我们山野之人，无所顾忌，什么话都听得，什么事都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