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大人太妖孽》旭沐生

17、第十七章

　　珀英一听这话便知定是那潞王又在煽风点火，连忙跪地沉声道：“良将手下哪有弱兵，圣上如此神采奕奕，卑职定然也是精神抖擞，督造司都是陛下挑选的精锐，岂是那些养尊处优的人可比的，大殿失火与贪污案后下属都在称赞陛下英明，赏罚有度。”

　　她磕了个头，抬眼看着皇帝说道：“也不知是何人对卑职不满，竟说出这种话来污蔑督造司，陛下，督造司的忠诚您最是清楚，还请您明查。”

　　皇帝听着她言辞凿凿，抿了抿胡子后挺直腰背说道：“难为爱卿了，大殿修缮事物繁杂，工部与督造司功不可没。珀英，如今各地藩王皆已入京，总不能以残壁断墙迎接，你们何时能将工程完结。”

　　珀英听到这话便知道皇帝这是想借着她的话头说起银子的事，于是抬头看了裕王一眼低低的垂下头，装作惶恐的样子支吾道：“此次工程耗资巨大，工匠、物料都是匆忙从各地调派……户部又无法及时拨发款项，所以……”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裕王便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儿臣来京之时带来了封地税收、田铺收入的账册，今年封地收成不错，百姓安居乐业，各项收入都有余钱，本想宴席之日呈上，今听闻大殿耗资如此之大，遂希望自己这绵薄之力可解户部燃眉之急。”

　　珀英心口一松，看着身前跪着裕王不由得感慨，此人果然是个七窍玲珑心，自己不过稍稍提点了一句，他便能拿捏个恰到好处。

　　皇帝或许没想到自家儿子如此懂事，身子微微前倾，眯着眼又问了句，“你再说一遍？”

　　裕王又朗声说了一遍，末了还自责道：“儿臣学识浅薄，阅历不足，尚不能替父皇分担朝廷事务，着实忏悔。父王日理万机，还要分心照料儿臣们，平日您赏赐的东西儿臣都仔细攒了下来，没想到此次能派上用场。”

　　珀英粗粗估算一番，约莫这一送至少有几十万两银，否则也拿不出手。皇帝自然也知道，见自己儿子慷慨解囊也十分动容，不知真假实惠价竟红了眼眶。

　　“皇儿如此竟懂事，父皇深感欣慰。”言罢，他又看向景王和潞王，指着裕王夸赞道：“汝等贵为宗亲享受着百姓供奉，权高位重，鲜衣怒马，但国有危难时却该站出来做些表率！”

　　他说罢，潞王便抢在景王前头说道：“侄儿先前本也想着将封地所收献给叔父，只是潞州先前遭灾，百姓又不比裕王殿下封地子民有出息，所以囊中实在羞涩，故而一直不敢开口。”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份礼单，递给皇帝期期艾艾道：“潞州虽银钱不足，但能工巧匠很多，木材、铁矿丰富，这些厂矿侄儿都清点妥当，只要朝廷下令，人、材便会源源不断进入宫城。”

　　按说这东西着实不少，但前有裕王几十万两的真金白银，潞王拿出来的东西便显得不够看了。

　　他自己也知道失了先机，便只好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过比之景王，他还算有眼色，那景王兴许是看不惯这二位兄长这番做派，见他们拱手让出这么多金银物件，又大义凛然的说了一通，便语带讽刺道：“皇兄与潞王真真是慷慨，到底是守着鱼米之乡，物产丰盈，不像我北境，虽地广却人稀，还要应付战事，连年灾荒……”

　　这话显然是皇帝不爱听的，他有些不耐烦的叩了叩桌面，可景王依旧没什么眼色的继续诉苦。

　　“咳咳……皇儿镇守边境居功至伟，内地安稳全仰仗你你带着将士浴血奋战，这些功劳皇朝都记得清楚，并铭记于心。”

　　裕王适时的出声也夸赞道：“皇弟出生入死冲锋陷阵，我等安居宅内有吃有喝，着实惭愧的紧。”

　　皇帝颇为欣慰的点点头，随后起身走下台阶，将景王与裕王一并扶起来，随后转向裕王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遍，语气感慨道：“咱大靖自立国以来便提倡勤俭，忠孝，皇儿秉承恭顺实乃皇朝之福，父皇亦该自省己身，来人！”

　　话音落，总管太监快步上前。
　　皇帝说道：“即日起，朕平日的膳食衣物皆减半，后宫开销一并缩减。”

　　珀英连忙叩拜，赞颂道：“圣上英明，国之大幸，咱们大靖定会繁荣昌盛啊！”

　　她这么一呼和，在旁的景王和潞王又跪地赞颂皇帝爱民如子，宽厚仁和云云……

　　皇帝心情还算畅快，闻言点点头，说道：“各地藩王侯在外多时了，走，你们兄弟二人陪父王会会他们。”随后裕王和景王便应声上前，跟着皇帝往前殿走去。

　　珀英自然不想与潞王同行，所以见他们走便也默声跟在后头，谁知潞王这小人看不得她舒心，快步上前扯住她的衣袖用力拉到后头。

　　“王爷自重，这可不是你的潞州城！”
　　她压低声音喝了一句，潞王狠狠地盯了几眼便松开手，只是这一耽搁她们就落后了很远一截。

　　潞王脸色阴沉的逼近珀英，咬牙切齿道：“是你对吧！”

　　“王爷在说什么？下官着实听不懂……”
　　“不明白？若不是你在中间搞鬼裕王那个书呆子能想出这种法子来！”

　　珀英拽出自己手臂，冷笑一声说道：“潞王对京中局势又知道几分？就靠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细作？您和裕王又有多熟悉，就敢说他是个书呆子！”

　　见潞王又要说话，她摇了摇头继续道：“圣上那么多皇嗣，最后却只活下来两位，京中权力倾轧，可裕王却凭着文质彬彬，宽厚待人而被赞为贤王，名师教导，封地广阔，这样的人真的只是书呆子么？”

　　“这么说，倒是裕王心机深沉，惯于藏拙了。”

　　珀英躬身行了一礼，“下官只是觉得裕王殿下看的长远，心胸宽广绝非那木讷之人。想来宴席快开了，王爷最得圣上宠爱，还是快快过去吧，小心被旁人抢了先。”

　　她说完便垂头看着地面，潞王手上的扇子呼呼的扇了两下，随后冷哼一声，走到她身侧低声警告道：“这次暂且饶你。”

　　“谢王爷。”
　　“哼！”

　　他出了后殿，身影消失于殿外后珀英才舒了口气！抬手理了理发髻和鬓角，也昂首走了出去。

　　到前殿后皇帝已经坐到了主位上，这次他还讲了讲礼数规规矩矩穿着皇帝的龙袍，只是头上依旧戴着道家的五叶高冠，显得不伦不类，他身侧立着裕王和景王，而潞王立在众卿最前头正和严仇严相爷头对头说话。

　　珀英看着那二人头上的五叶小冠撇了撇嘴，暗骂了一句“做作。”

　　“你还看不上他们溜须拍马，那你头顶上的木簪又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可笑的木牌……”

　　她劈手从谢谦手中夺回木牌又仔细挂在腰间，淡声道：“大人这是在说什么奇怪话，下官可没有骂人，而是安分的在此侯着以免圣上传召，宫中盛况下官还是头回见，让大人见笑了。这各地藩王，威武将军，朝廷大员真是各有风采，您说是吧！”

　　“都是些无趣男子，哪比得上乔掌使的风姿，巾帼女杰，红颜无双……”

　　“厂公大人！您还是当好自己差事吧，这里贵人多，可别出什么乱子，到时候圣上问责，您还得受挂落。”

　　珀英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眼睛里却忽闪着幸灾乐祸，谢谦敲了敲自己的刀柄，嘴角勾了一下，眼神看向殿内落坐的人，压低声音说道：“能出什么乱子，皇帝请君入瓮就是要这些人识相些自己掏钱，如若不然，便是瓮中那只鳖。”

　　那修长的指尖也不知有意无意便正好点在方勇忠身上，凤眼微弯，意有所指道:“荣耀有时也是负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