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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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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夫人的话一出,珀英更急了,她一撩衣摆便跪在乔夫人跟前,眼眶发红道:“珀英家中遭祸,是义父偷偷将我带出养在膝下,您一直视我如亲女,为了我……连累哥哥出了意外,如今义父被奸人害死,我怎能不理!”
说着便磕了三个头,“我定会让严家那些人为义父偿命。”
乔夫人将她扶起,用细软的帕子替她试泪,哽咽道:“你是个女儿家,理应嫁人生子,如今在朝中战战兢兢生存,若是有个好歹,让我如何向你亲娘交代。”
说起亲娘珀英更是心疼,生死未卜,不知行踪,她寻了六七年都没得到丁点儿消息,家人各个悲惨,自己哪有资格快快乐乐的嫁人享受。
于是深吸了口气,说道:“我自有打算,母亲只需保重身子等着看那些人如何一个个倒台。此次皇宫大火,严党损失惨重,工部左侍郎本是严相左膀右臂,如今已被砍了脑袋,这对咱们来说也是好消息。”
乔夫人笑了笑,“恶有恶报,母亲信你。”
珀英扶着她坐到一边,仔细说了朝中的事,乔夫人在一旁为她分析利弊,这一说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见天色不早,她便赶紧安顿着乔夫人睡去,自己则又拐到了书房,大火引发的贪污案虽然迅速了结,可宫内十几座大殿的修缮工程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她必须时刻留意皇帝和朝臣的动静早做提防,尤其是平日对她不忿的那些人,怕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暗地里给她设陷阱,又咬出妖女祸国的谣言。
仔细谋划了半宿,将各式的应对之策都预先思索了一番才总算踏实的回了卧房,简单的洗了个澡,便拿出喜欢的游记翻看。
明日恰逢沐休,珀英总算能歇息半日,她寻思着藩王入京虽是大事,可作为刑部辖下的督造司一不用去迎接,二不用去护卫,应该不会被调用。所以方才答应了母亲要一同去城东的那位官员府上拜谢,为了那日对方将母亲一路捎回来的恩情。
“笃笃,笃笃,笃……”
窗棂上有节奏的几声轻响,珀英猛地合上书页,吹灭床头的蜡烛翻身而起垫着脚走到窗边轻轻敲了两下以作回应。
“掌使,属下来报。”
“进来。”珀英听出来人声音,正是督造司内专门收集情报的云雀,于是侧身让开位置,云雀翻入窗内快步走到屋内的拐角隐了身子,珀英则谨慎的走到门边又听了听动静,随后走过去问道:“可查出什么了?”
叫做云雀的人,站定后将兜帽退下,露出半块面具,可面容轮廓依旧可看得出此人是个女子。
她说话声音微微沙哑,压低声音:“那日你宅院附近出现的除了厂卫确实还有别人,我们追查了几日,除去断了线索的,剩下还有五批人马曾在附近出现,锦衣卫,工部,兵部,禁军还有一帮江湖人士。这几日因着贪污案,被牵连的官员亲属四处奔走,要么寻人打点,要么雇人灭口,整个京城暗地里乱的很,所以那些人在你家一代出现,缘由尚且不好判定。”
珀英点点头,皱眉道:“我手上的东西从未对外宣扬,平日也是自己亲自保管,可是那盗贼进了书房没有翻动分毫就找到东西,可见……那人早就将我平日举动看在眼里。”
云雀想了想问:“那谢谦不是来过?他……”
“不是他。”
她否决的太过干脆,云雀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解道:“厂卫一向手脚伸的长,你或许早就被他们监视,谢谦那日过来或许就是冲着你的东西来的。督造司被皇帝看中,分瓜缇事厂权力,他怎会安心,依他素来作风必然得抓你把柄。”
云雀一贯看不起缇事厂办事龌龊狠厉,出口也没什么好话,珀英听她说完依旧摇了摇头,耐心道:“厂卫手段确实不怎么光明磊落,但谢谦此人还不至于那般下三滥,竟登门偷窃。他也算个有身份的头领,历经两朝功劳卓著,若真想抓我把柄大可以派个得力手下动手,为何亲自前来。你不觉得蹊跷?”
“你的意思是……有人借机挑拨你们关系。”
珀英点点头,背着手看向窗棂上的树影婆娑,冷声道:“我与谢谦一个是妖女,一个是奸佞,若我们对立争执不休那些人不久就省了不少事么?所以,此事我总觉得不简单……你继续留心那些人,他们拿了东西就必定会有所动作,一旦东西露面你便带人盯上。”
“是!”
随后他又嘱咐了一些旁的事,云雀认真记下后便趁着夜色离开了。
人走后屋内陷入寂静,珀英合衣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到许多事以至于心头越来越烦,翻身看着地上月影,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穿着白衣的谢谦,执酒杯立在树下,眉目清俊,笑意浅浅,那模样好似仙人。
“真是阴魂不散……”
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便双臂紧紧抱胸蜷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她随母亲出门访客,带了些礼物,李伯昨夜便租了马车,路上总算能舒服些。
“那位赵夫人的夫君正是咱们京城汇德客栈的东家,大儿正在翰林院当差,父亲则是有名的大儒,逸清先生,她原一直在江南养病才回京城,与我差了一岁,但面容保养得好看上去很是年轻,当时还以为人家只有三十来岁,没曾想孩子都到了成亲的年纪。我们聊天时她还知道你的名字,言辞间并无鄙夷之态,反倒很是敬佩。”
珀英微笑的听着,感概母亲运气好,不过是出趟门便得了这么有来头的一位恩人,只是对方那些溢美之词她心中却是丝毫没当真的。现如今这朝内朝外哪个不是对她冷嘲热讽,一个素未谋面的夫人怎会佩服她这个“祸国妖女”。
只是乔夫人正说的高兴她也就没有反驳,倒是逸清先生此人她很是好奇,先皇曾微服出宫到他那菜院子里住了十日,就是为了学习治国良策,回宫后便写出《安民十策》,这位大儒寻常人都见不到,没曾想乔夫人的一次偶遇竟碰上了先生的女儿。
她思索片刻随口称赞道:“不愧是逸清先生之女,到底是比寻常人要宽厚些,我在朝中风评欠佳,难为她竟还夸我几句。母亲既然与赵夫人如此有缘日后也可以经常来往,也省的每日闲着无事。”
乔夫人笑了笑,抬手在她头顶拍了拍,说道:“为娘这般年纪就爱清静,这次登门,也是为了谢谢人家。”
“母亲按照自己喜好来便好,若是正对脾气便多来几次,若是无话说咱们下次便不来了。”
“嗯。”母女二人说着闲话,很快便到了赵夫人宅子前,看门的进去通报了一声珀英和乔夫人便被迎了进去。
这里是一处三进院子,整洁雅致,没有半分奢华,实在不像是商贾之家,反倒透出书香世家的气派,竹林,假山造景,花厅小筑都有江南韵味。
赵家管事毕恭毕敬的将他们带进去,路上适时的询问几句,让客人路上不至于太过拘束。
珀英着乔夫人,她嘴角含笑眉毛微挑仔细的打量周围不时点点头,看样子很是满意。
他们被领到正屋外,一位青衣长辫鬓边戴花的丫头前来接人,笑着说道:”乔夫人来的正是时候,我家夫人听闻您要带乔掌使要来一早便安排了戏班子,等您一到便可开场子,夫人正在花厅,两位贵客便跟奴婢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