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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招(三) ...

  •   “谁?”

      “娘子。”

      我定睛一看,那金钗在阳光下闪动了一下就消失了。再看看遥岑,他踮起脚四处张望着,想再寻到那一抹金黄。

      显然那支金钗已经走远了,我还没察觉到遥岑不在我旁边了,不知他什么时候悄悄走了,他不打招呼我也知道他是去找媳妇了。

      只剩我一个人在人山人海里,我只得顺着人流走,走到门洞时,看到前面一群人聚堆在一起看热闹。好像是在打架,我自然是喜欢凑热闹的,不过现在身为阁主我也不得不制止他们。

      我穿过人堆,手持阁主令牌喝道:“停手!”

      那些人也一愣,停下动作纷纷看向我,我这才看清这些人在干什么,几个壮一点的男子正围着一个瘦弱的青年殴打。

      “原来是以多欺少啊。”我说。

      一个壮汉指着地上鼻青脸肿的年轻人说:“他插队!”

      那青年捂着红肿的脸说:“我……我早就排好队了!是他们想插.我的队,我不让他们就打我。”

      那个壮汉突然结巴:“胡胡胡胡…胡说!”

      我不听他们互相推卸责任,转身面对众人说:“谁知道这两人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啊。”

      这群看客到这时候竟然都鸦雀无声了,犹犹豫豫的无一人出来说句公道话,我略感心寒。这时出来一位老者说:“我担保,这青年说的是真话。”

      走出一瞧,是位白胡子老人,身着青色粗布衣裳,手持一把同我一般高的大扫帚。

      我问:“老者您可确定方才说的是真话?”

      “拿我七十年来的清誉担保。”那老者虽是一位扫地人,话语间却有江湖人荡气回肠之感。

      我抱拳说:“多谢老者。”

      老者向我点头回礼,这是我见到唯一一个不是见面就跪地的,心里觉得舒服很多。

      “这就没个侍卫啥的吗?”我四下看了看,一个穿盔戴甲的士兵都没有。

      “蹭”——的一下,一个蒙面侠客从楼上飞下来,单膝跪地双手抱剑对我说:“刺客十七,静听阁主吩咐。”

      有点意思,我还以为这青天.白日就要有人来劫我的道,没想到是我的御用刺客;掐指一算…算了我不会掐指,仔细回忆了一下,第十七位应该是若愚。

      她走到那几人面前说:“跪下叫爹。”

      那些大汉瞬间不做声了,一个个犹如丧家之犬,通通跪下求饶。

      我问到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老姐妹,你知不知道这什么情况,咋的还都跪下叫爹了。”

      那人倒也是自来熟:“别提了,这第十七位刺客,可是凶残无比杀人如麻,前年这里不知怎么混进了一群贼人,蛮横无比席卷整个往生地,这时候若愚出手解决了这些杂碎,那叫一个痛快。”

      她凑近我身边小声说:“听说那些人一个都没活成。自打这以后,恶人听着刺客十七的大名都闻风丧胆,跑都跑不及嘞!”

      我在心里感叹着苏若这小姑娘的功力,再看眼前这些蛮横之人的可笑姿态,点头称赞:“不愧是往生地,人才辈出。”

      我又问:“那这跪下叫爹是…怎么个光景。”

      “大概是,显得比较有气势吧。”

      若愚用一捆绳子把他们几个连排捆了一溜,这熟练的手法一看就是没少捆人啊。我跟她说:“好了,你把他们按章程处理了,如果是本就有污点在册的就都发配出去,从前做过好事的都扔到深省局。”

      苏若抱拳回到:“是。”

      说罢就把那一绳子的人牵走了,我嘲讽到:“还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有个张眼神的替我说了:“都散了。”

      苏若走后,我把那个小伙计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他身上都是伤我问到:“方才欺负你的那些人个个人强马壮都,你与他们争什么。”

      那人委屈的说:“阁主我没想起冲突的,他们几个要找茬我也没办法,没成想冲撞了阁主大驾。”

      “没事没事。”我搀扶着她坐到一边。

      仔细看看这样貌,活脱脱一个女子皮相,声音也不像男子的音色。于是就问她:“我看你也是个女孩儿吧,为什么扮了男装。”

      她低着头说:“被您看出来了,我确实是女儿身,因为男子身份行事便利就换了男装。”

      其他原因我也没问,她这样做应该也有隐情,我也不必追究,只是问了姓名住址;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浮主事说我生前失忆又被害,仙人看我有冤屈便把我发来往生地,说我的仇家因为作恶多端被扔到这里了。”

      我想着她也是可怜人,就起了恻隐之心,我说:“你若不嫌弃,我给你起个名字,你随我到酒盏花枝去可好?”

      这小姑娘连连点头:“嗯嗯嗯!”

      走到酒盏花枝门口我看到了老熟人——沈瑜,好嘛,我正想找这小子算账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可是他好像在替我办事,我瞬间消了气。

      我欣慰的看着他,沈瑜在门口搬了个桌子,置办了一个案台,每个来报名的人都先到他和莫小刀那里登记,询问几个问题过后决定去留。

      我凑过去问到:“原来你中午跑出来是来招人了啊,害我误会你一次。”

      沈瑜起身说:“岂敢岂敢,我是听够了遥岑那些陈年老故事,就说了个谎跑出来的。”

      “哈哈,无妨。”我回到,这些年来我肚里撑得船都可造个船厂,大可不必为了这些小事计较。

      沈瑜看我身边换了个人就问到:“遥岑呢?怎么领回来个小乞……小男孩。”

      “哦,遥岑说看到一女子带着他媳妇生前带的金钗子,寻妻去了。”

      “金钗?”沈瑜惊愕道。

      “你不是都听过了吗,怎么这副一脸惊吓的表情。”我说。

      “刚才进去一个,带着金钗的女子。”沈瑜反手指着后面。

      我比他还要震惊,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吧,我说:“我去看看不会真是仙长要找的人吧,等会我去找来遥岑。”

      “嗯,你先去吧。我这里人都成堆了。”沈瑜探出头来看我身后排到街口的人,有些无奈。

      我临走前又问了一嘴:“话说谁让她进去的?”

      “我啊。”沈瑜回答到。

      我领着小姑娘走进荧惑门,看到七星殿前站的整整齐齐的人,与门外景象简直天差地别。

      我大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江舸!”

      我拉着小姑娘的手欣喜的说:“以后你便叫江舸,如何?”

      她笑到:“多谢阁主。我也有名字了!”

      我看她喜欢这个名字,心里也高兴,叫了铃儿去带她包扎伤口,换身干净衣服。我先去藏书阁寻了百书,不过一天时间,这匾额就已经挂好了。

      我打开大门,不禁想到方寸道长,他说的苏老头怎么还没有来。藏经阁冷冷清清的,没有半点茶香书韵,倒也不怕他再拿书垫桌脚了。

      我抱着厚厚一本百书,也在殿前支起一个案台,把书往上面一撂:“来者到此处报姓名,查验身份后需展示绝活,通过者可留。”

      我在人群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方才站出来说话的老者,他还是随身带着那把大扫帚。

      “姓名。”

      “王二麻子。”

      这叔的名字也是草率,我按照部首很快就在百书上找到了这位老者的信息,还真叫这名,是因病死的。

      “王叔您这年纪也不小了,我看您一直带着把扫帚……是来面试什么职位呢。”我问道。

      “哦,我看你们发了招募令,便来试试谋个营生养活自己,当个清道夫就行。”

      我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去了别处估摸也没有人招他了,就想把王叔留下:“王叔您先来干一个月适应适应环境,若是可以就留下吧,这一个月薪水照发。”

      “多谢阁主。”王二麻子连连道谢,我看他眼角就要溢出银珠来了。

      后面几个倒是有些本事,不过我看了百书记录的他们生前多少都有污点,这种人我们酒盏花枝是万万收不得的;沈瑜和小刀在前面没有百书参照,看不出他们品行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看的这十几人里我只留了王叔一人,还有一个竟以为这是在领抵用票,排错了队误进酒盏花枝的,也是够可以,这一波属实真是让我汗颜。

      不过不慌!后面还有大把人在,人才定然少不了,我又重拾信心坐正身子面对这些面试者。

      每次来的人都“哐哐”跪下行礼,我又一个接一个的受礼,心意是好的,但是我这年轻人确实不喜欢麻烦。就应该找个时间颁个礼法,我又爱上街闲逛,寻常时候见面便省了大礼;留着到往生地重大场合再跪也不迟。

      我喝了口茶水:“下一个。”

      “在下邪逸,见过阁主。”我还没抬头,便听到这清澈的男音。对于声音敏感的我来说,他的声音算不错了。

      等等!——这人说他是邪逸,这不就是遥岑仙长为我推荐的那位神仙吗。我猛地一抬头,一件霜色的袖衫映入眼帘,款式做工都是顶好的;不愧是九天之上的神仙,同我们就是不一般。

      这人身后还背着一把琴,用绒布包起又在两头缝了带子斜在身后。皮囊对于仙人来说已是无用,因为金丹之上无异人,此人的皮相到是可以与遥岑仙长比上一番。

      尤其是那双眉眼,倒像是美娇娥。他逆着光线,神色显得没有方寸道长说的那般纨绔了。

      “哎,你给不给我登记了。”他一句话敲醒了我。

      “哦。”我答应着。

      我匆匆在纸上记下他的名字,起身说:“邪逸仙长来了怎么也不找人知会一声,怎的要劳烦您排队。”

      “神仙又如何,规矩岂能随意僭越。”

      都说是半吊子神仙,到也没那么不堪。

      “仙长来我这小地方做什么,不会也是看了我发的招募令吧。”

      邪逸嘴角勾起一抹笑:“自然,我可是莫名而来,抢个先机。”

      他这话确实抬举我了,但是我这人又一向喜欢听别人夸赞,只是摆摆手笑道:“不至于!不至于。”

      这是祖父教我的,祖父同我说,如果别人夸赞你但是做人又要谦虚不过你又很想接受他的赞美时,就这样笑。这种笑法的精髓是一定要配合着摆手一起做,不然对方会觉得你有点不要脸皮。

      其他琴棋书画我只能说学的浅薄,这些江湖道号我倒是学的很到位。

      “仙长没别的事就先歇着吧,改日我亲自请你过来。”

      邪逸突然严肃:“有事,要事!”

      我也跟着他摆出一脸严肃的样子说:“是什么。”

      “我来找找我媳妇。”

      得了吧,这往生地的神仙一个两个都来我这里找老婆作甚,又不是相亲的地方。

      “你媳妇是?”我四下瞟着问他。

      “别看。”他招招手让我借一步说话,小声说着:“我媳妇就在这后面,我前些日子找月盺那小老儿给我算的姻缘,是个月白色衣服的女子,头戴金钗。我看了看这里面有个身形体貌极像的女子,而且月盺说她今天会来我才跟了来的。”

      我点头逢迎着:“哦哦,那仙长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故……故什么来着。”邪逸扶着后脑勺说:“一到这时候就打脑壳,好像叫故渊,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这人。”

      “好的好的。”

      说罢一抱拳提高了声音道:“多谢阁主让在下留宿在酒盏花枝,我这就去牵马,望阁主仔细挑选,为我酒盏花枝选拔出人才众众。”

      凭空捏造在邪逸这做的也很好,我什么时候答应的让他住在这了。

      他走前又交代我:“让那位姑娘也住进来吧。”

      我倒是被指挥的团团转。

      不过我还真的遇到故渊了,百书上记录她在西洲时并不叫故渊,多半是改了名字。以至于我翻了好久都没找到她的记录。

      “阁主看看是否有记录故清颜这一人。”这位故渊姑娘跟我说。

      我翻了翻还真有,变给她记下来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她头上带着的金钗很像今日在街口看到的那支钗子,不会是造化弄人吧。

      正好把她留下来问问,我说:“故渊你今天就住在这吧,我给你腾个房间,来了既是酒盏花枝的人,不必拘束。”

      我目送着她,这女子倒是很灵动。

      这忙忙碌碌一下午时间过得也快,到了晚上却不见邪逸本想问他些事,只能留这下回说了。倒是看着故渊一个人站在阁楼上望着外面。

      我走到她身边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我想起一个人,不过是梦里的人。”

      “是怎样的人呢。”我提起了兴趣说。

      清颜仰面望着月亮,笑意浅浅的从眸子里溢出些许。冷浸溶溶月,恍的神色柔情几许,她蓦的笑了说:

      “他一看我,我便不善辞令,只觉得世间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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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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