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守云开，夫得月明》荼臾夫y7

4、黑白照片和橘子干

　　人生就是要不断的遗忘，不断地翻篇，不断地往前，才会有满满当当的希望。
　　——《须臾词》

　　莫荼湿漉漉地回到了教室，裙子也被泥水溅上了一大片污渍，一身狼狈。

　　虞眠看向了莫荼，惊呼着跑过来。

　　“怎么回事啊，外面下着大雨呢，就这么跑过来，很容易感冒的。”

　　虞眠抢过莫荼拿在手里的纸巾，帮莫荼擦拭着还在滴水的衣领和袖口。

　　莫荼重新抽了张纸巾，虚掩着脖颈部分，叹气， “我自己来吧。”

　　虞眠眉头微微皱起，扬起人畜无害的巴掌小脸，“湿得太彻底了，怎么擦也不管用啊。莫荼，还是回去换一身衣服吧。我可以帮你跟老师请假。”

　　莫荼弯了弯嘴角，摇了摇头，“算了，太麻烦了，只是外衣湿了。”

　　“那好吧……”虞眠只好妥协。虞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尖叫盖过了声音。

　　“哇，帅哥，帅哥，帅哥！几百年一遇。”
　　首先爆发出狂叫的是莫荼右手边的乔湘，激动到从座位上弹起，用手吹了个口哨庆祝。

　　还在吵吵嚷嚷的其他同学也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往林夫这边看了过来，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果然，有帅哥的日子，总是普天同庆的日子。

　　除了莫荼，莫荼虽然觉得那人确实生得好看，但更多的是惊讶。今天早上擦肩而过的和今天晚上猛然撞上的都是他，林夫。

　　林夫也一身雨水，他身上的浅蓝色衬衫完全被打湿了，隐隐约约地能透过薄薄的衣衫看到他的背肌和匀称的腰身。

　　莫荼坐回了座位，拿起桌上的束绳袋，贴着书桌左移给了林夫。

　　林夫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莫荼一眼，然后垂下眼眸，毫无行动。

　　莫荼在便利贴下写下“嗯？我的零钱包呢？”，把便利贴递给林夫。

　　林夫低头写了些什么，递给莫荼。

　　上面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清楚地写着“我们见过吗。”

　　得，莫荼是还没有遇到过比她更杠的人了。认栽，谁让她先撞了别人呢。

　　莫荼忍不住先开口了，“额，同......同学，你真的不清楚？”

　　林夫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莫荼，眼神复杂又......多情？可能是对方从头至尾的眼神都是淡淡的，一有些什么小动作，还真让人觉得多情。

　　只见林夫从宽松的衣袖里抽出莫荼的零钱包，放到了莫荼桌上。

　　莫荼上下打量着林夫。试图从他眼中读出些什么。他莫非是觉得不公平？我把他的橘子干弄湿了，而他却好好保存着？这人真是古怪。

　　莫荼收好了零钱包，趁着晚修铃声响起前读几页《春秋》。

　　一节时长为一个半小时的晚自习，就在莫荼低头阅读史书中度过了。

　　期间，莫荼好几次仰头活动脖子，余光瞥到林夫，他都在弓着背，写写抄抄，半刻都不停歇。

　　林夫柔软细密的碎发搭在额前，过了眉，一双明澈的眼睛在灯光下的恍惚的光影中显得尤其美好。

　　莫荼实在想不到能用什么来形容林夫的眼睛，只能粗俗地列为美好的事物之一。

　　下课铃声的轻音乐缓缓响起，是一首耳熟能详的钢琴曲，菊次郎的夏天。

　　虞眠一阵风地狂奔过来，拉起莫荼就往外走，莫荼的小书堆啪的一声，全掉在了地板上。

　　“别管了，跟我来。有国家大事要议。”
　　宋浅拽着莫荼，偷偷摸摸地去了教室隔壁的一个小咖啡间。

　　“林夫，我的天，你们这是什么高频节奏啊？”

　　“你想哪去了。”莫荼瞧着宋浅涨红的脸，笑了笑。

　　“不是，我从别人打听来，他的性情古怪，是个不好相处的怪人。怎么着看上去也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怎么会主动靠近女生呢，不是他对你别有所图，就是.......反正我感觉不妙。”

　　“他性子冷淡，我也不好相处。正好可以省去和他人相处的麻烦，我求之不得。”莫荼特意加重了“求之不得”的语气，好让宋浅放宽心。

　　“走吧。”莫荼捏了捏宋浅的肩膀，推着宋浅走出了小咖啡间。

　　等到莫荼上完厕所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却显得异常安静。后排的一小部分女生在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地往林夫这边瞟来。

　　莫荼的书还散乱在座位一旁，没等莫荼捡起，虞眠就从座位上跑来，蹲下身子，捡起了几本书，利索地叠成一摞。

　　书中的书签从书页中跑了出来，飘到了林夫桌上，准确的说。那是一张黑白色系的照片，是一家阁楼后院的秋景图。

　　莫荼眼疾手快地从林夫桌上收回了那张照片，一言不发地收回到书桌底下。

　　林夫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莫荼，继续低下头写写抄抄。

　　虞眠夹在林夫和莫荼之间，东张西望地看着两人的反应。

　　“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照片。照片也不是这位同学翻看的。”

　　虞眠估计是看到了莫荼略显阴沉的脸色，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什么大忌，忐忑地低下了头。

　　“不是，没有。”莫荼特意放缓了语速。好让自已的普通的客套话听起来不那么客套。

　　“哦，那就好。”

　　虞眠喜笑颜开，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咧开嘴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我们晚上下课后一起回宿舍吧。我太怕黑了，一个人不敢走，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好吧。”
　　莫荼应得很爽快，眼看着虞眠蹦蹦跳跳地回了座位，莫荼也似有似无地浅笑了一声，浅到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莫荼坐回了座位，将抽屉下的照片藏得更深。那是一张不能拥有彩色的风景图，不是需要去遗忘，而是不能去记起。

　　外婆家的小院，美好的童年时光，都在一场巨变中销声匿迹，褪去了应有的颜色，连美好也不复存在。

　　莫荼的小动作，小心思，似乎都被旁边炙热的注视揽入眼中，渐渐化成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