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草》凄皇晓月

12、第 12 章

　　马车到了约定好的地点之后，沈孝恭正在焦急的等着他们，见他们从马车上下来，立刻跑了过来，向后面张望确定没有追兵之后，几人才上了另一辆马车。三人坐在马车里面，云修在前面驾车。
　　“孝恭，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陌轩呢？星玹呢？”叶陌熙见少了两个人，立刻开口问。
　　沈孝恭不急不慢地从马车的座位下面拿出一包东西，打开后是金创药和一些纱布，还有一瓶五花玉露丸。将这些东西递到叶陌熙和韩青秋面前，说：“还是星玹想得周到，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受伤。”
　　韩青秋笑了一下，接过金创药，开始自顾自地上药。
　　叶陌熙没有接，仍旧问道：“陌轩和星玹到哪去了？”
　　沈孝恭拍了拍叶陌熙的肩膀，徐徐地说：“陌熙，你别急，他们没事。只是先去西蒙部落那边打点去了，我们到达西蒙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叶陌熙越是不解了，焦急地问：“他们去西蒙打点？打点什么？你怎么能让他们两个武功那么差的人单独行动啊？”
　　韩青秋边包扎着自己手臂上的伤，边带些轻蔑地说：“星玹武功差？她只是没在你面前表现吧？自己没见过，就不要胡说八道。”
　　叶陌熙和冷星玹相处那么久，的确是没见过冷星玹的武功。但那次在锦州，冷星玹打退杀手时发出的银针，还有逃跑时使出的轻功，让叶陌熙知道了她其实是有内力的，但是她一招一式也没使出来过，叶陌熙就认为冷星玹只是会一些自保的招式，而并不会武功。
　　“星玹和陌轩先去西蒙找陌媛姐了，”沈孝恭开口道，“星玹不想浪费时间，她要陌轩带她去找陌媛姐，把你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希望陌媛姐可以说服西蒙的首领，也就是你的姐夫布日古德，为你以后起兵做准备。”
　　叶陌熙听了有些发愣，他没想到冷星玹竟然如此为他着想，忽然觉得自己欠冷星玹很多。来京之前，明明答应过要带冷星玹去禹州找离人草的解药的，现在看来，禹州之行是遥遥无期了。
　　叶陌熙心中升起浓重的歉疚，冷星玹三番四次地救了他，而自己答应过她的事却始终无法做到。于是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对冷星玹更好，不管她在不在自己身边，都要好好的照顾她。
　　马车忽然停了，沈孝恭开口道：“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叶陌熙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孝恭，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沈孝恭笑了笑，说：“我若走了，谁来帮你们做内应啊？”
　　叶陌熙皱了皱眉头，抓着沈孝恭的肩膀说：“孝恭，你一个人留在京城不安全，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沈孝恭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陌熙，你是为了王位，陌轩是为了你，而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希望我们几兄弟能好好的在一起，……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说罢他抬头看了看天，继续说：“你们都要走，我若也走了，玄景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那样的话，玄景太可怜了，至少，我应该留在他身边，顺便帮你忙做内应。”
　　“可是……”
　　叶陌熙还没说完，沈孝恭便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开口道：“陌熙，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玄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就算明知道我那时候帮助你逃出宫，他也没对我怎么样。毕竟我现在是他身边唯一的兄弟了。玄景一直很信任我，不是我自夸，我要走了，整个东域的军队都会乱掉的。”
　　叶陌熙深深地皱着眉头，喃喃地开口：“孝恭啊……”
　　似乎感觉到空气中的低气压，沈孝恭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叶陌熙的肩膀，抬高音调说：“好了，别弄的跟生离死别一样，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你不是没多久就会回来的吗？”
　　“那我问你，”叶陌熙严肃地开口，“若我有朝一日打回了京城，你是出兵反抗，还是倒戈相向？”
　　沈孝恭笑了笑，说：“说不定在你攻入京城之前，我已经劝服玄景了呢？”
　　见叶陌熙还想说什么，沈孝恭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你们赶快走吧！省得夜长梦多。”
　　叶陌熙还是不愿意动，呆呆地看着沈孝恭，沈孝恭抓着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陌熙，我保证，你下次回来一定会看到一个完整无缺，活蹦乱跳的沈孝恭，好不好？”
　　叶陌熙的眼睛有些湿润，用有些带哽咽的声音说：“孝恭，你说的。不准食言！”
　　沈孝恭坚定地点点了，又伸手拍了拍叶陌熙的肩头，叶陌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上了马车。而马车上等候多时的韩青秋已经头靠着马车壁睡着了。

　　话分两头，冷星玹和叶陌轩来到西蒙之后，很顺利地见到了叶陌媛。虽然叶陌轩和他的这个姐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脑中还是有印象的，特别是姐姐出嫁那天，他哭得很厉害，好像永远都见不到姐姐了一样，这也让叶陌媛印象特别深刻。
　　叶陌媛前几日接到他们的消息之时，就已经为他们打点好了一切。
　　“攻打东域的事情我和可汗提过，但可汗没有表明态度，不过我看得出来可汗是有这想法的。但可汗生性多疑，不可能贸然相信你们的话出兵的，如果你们能取得他的信任，会事半功倍。我毕竟是女人，即使是可汗的妃子，这些事情也不好参与的。”
　　冷星玹了然地点了点头，“星玹知道，多谢夫人。”
　　叶陌媛带着他们到了自己的帐篷中，吩咐侍女和侍卫好生伺候着，然后对二人说：“你们若有事可以吩咐他们，西蒙的人基本上都能说几句汉语。”
　　冷星玹点点头，全民学汉语，看来西蒙确实是对东域垂涎已久了啊。
　　忽然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叶陌媛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对冷星玹和叶陌轩说：“对不起，我必须先离开一下。”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二人对视了一下，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叶陌轩一把拉住了一个侍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是否有他们可以帮忙的地方。
　　侍女告诉他，几年前，叶陌媛生下了个儿子，取名吉日格勒，但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一直身体不好。刚刚照顾吉日格勒的侍女过来告诉叶陌媛，小王子突然又病了。
　　冷星玹对侍女道：“我是大夫，请带我去看看小王子吧。”
　　侍女皱了皱眉头，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冷星玹和叶陌轩走了出去。叶陌媛听到侍女的禀报之后，焦急地拉着冷星玹坐到了小王子身边，请冷星玹为他诊脉。
　　“请问，小王子是何时病的？”冷星玹边号脉边问。
　　“吉日格勒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太好，他只要跑快一点就会喘不上气，有时还会昏倒。”
　　冷星玹号完脉，将吉日格勒的手放入了被中，又问：“王子犯病时，是吃的什么药？”
　　“是部落里的大夫开的药。不过药太苦，他每次都不大愿意喝。”说罢叶陌媛示意侍女将药端过来，送到了冷星玹面前。
　　冷星玹接过药，端到鼻前闻了闻，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对叶陌媛道：“这药确有平喘的功效，但对于小王子来说，的确有些太难以下咽了，而且效果不是很好。”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叶陌轩将冷星玹的药箱拿了过来，放在了她身边，她打开药箱，拿了几株药草，捣碎后将碎末装入了一个香囊中，然后把装了药的香囊放到了吉日格勒的鼻间。就在屋里的人都在对她的行为有些诧异和不解的时候，吉日格勒哼了几声，睁开了眼。
　　叶陌媛高兴极了，这是第一次吉日格勒不用吃药自己醒来。
　　“星玹，非常感谢！太神奇了，你这个香囊……”
　　冷星玹把香囊放到叶陌媛手中，起身把刚刚捣药的器具收好，缓缓说道：“是和小王子吃的药差不多的几味药材，另外我还加了些其他药草。其实小王子的病并不严重，只是一直都未找到病因，所以才会一直这样。慢慢调理，就会痊愈的。”
　　“真的吗？”叶陌媛激动的抓住了冷星玹的手。
　　冷星玹点点头，道：“我可以为小王子调理，不过因为小王子这病有些时日了，所以调理起来需要一段时间。若小王子下次再犯病，闻闻这个香囊，即可缓解了。我一会将药方写下，每个侍女身上都备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冷星玹正在说着，西蒙的可汗布日古德走了进来，刚刚冷星玹的话他已经都听到了。听见四周的人参拜可汗的声音，冷星玹才起身对西蒙可汗作揖。
　　本以为西蒙可汗应该是个满脸胡子的彪形大汉，谁知却是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只比叶陌熙大三四岁左右，眼中充满着朝气，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见冷星玹朝他行礼，布日古德连忙回礼道：“不必多礼，本王还未感谢你救了吉日格勒，多谢神医。”
　　“不敢当，陌媛姐的儿子，星玹自当全力相救。”冷星玹答得不卑不亢。
　　“本王希望你可以帮吉日格勒调理身体，直到他痊愈。”布日古德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要求。
　　“姐夫……”叶陌轩刚喊出两个字，冷星玹就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向前一步，对布日古德道：“星玹正有此意，多谢汗王成全。”
　　布日古德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时小吉日格勒叫了一声“父王”，布日古德立刻溢满了宠溺的笑容，坐到了吉日格勒身边，抱起了他。
　　冷星玹拉着叶陌轩向布日古德和叶陌媛微微倾身，便退了出去。
　　刚走出帐篷，叶陌轩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冷星玹：“星玹姐，你刚刚为什么答应姐夫的要求啊？我们有时间等小王子痊愈吗？”
　　冷星玹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道：“陌轩，这里是西蒙，不能叫姐夫，要叫可汗。”
　　叶陌轩不耐烦地挥挥手，“哎呀，我知道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冷星玹不急不慢地说：“你刚刚没看出来吗？可汗非常疼爱吉日格勒。”
　　“看出来了，那又如何？”
　　冷星玹没有回答，而是问他：“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叶陌轩想了一下，答：“当然是为了拉拢西蒙的势力，让他们援助我们打入京城啊。”
　　“那，如何才能拉拢到西蒙的势力？”
　　“当然是先取得可汗的信任嘛，陌媛姐说过……”叶陌轩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说：“对啊，要是你治好了吉……吉……”
　　“吉日格勒。”
　　“啊对，吉日格勒，就能取得姐夫，哦不是，取得可汗的信任了！”
　　冷星玹点点头，道：“嗯。你真聪明。”
　　叶陌轩自豪地用拇指刮了一下鼻尖，“那当然，我只是不善于谋略权术而已。”
　　‘那是因为叶陌熙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若你是在整天勾心斗角的宫廷斗争中长大，现在一定是个城府很深的人，绝不会如此纯净透明。’冷星玹在心里想着，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