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乱世，得安心》茕孤少爷

8、小鬼头

　　难得晴好的天，没有之前的云雾叆叇。凌寒湮心情也感觉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那句话，亦或是真的因为天气。

　　跟着沈晴等人出去闲逛瞎玩。

　　玩得累了，就找了个酒吧消遣。酒吧里也不乏一些尚未成年的孩子们在娱乐，所以她们一行人进去并不会特立独行到哪里去。

　　瞧着舞池里各色人，不知怎的，凌寒湮有些恍惚了。

　　任她们去到处玩，凌寒湮则不同于之前，缩在角落的沙发里。跟服务生要了几杯酒。靠在沙发上，端着酒杯的她，又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席紫霖等人也跳累了，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笑容。回到位置上，她们就开始聊天八卦。凌寒湮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陪着她们说说笑笑。

　　酒过三巡，凌寒湮扶着有些步调不稳的她们，左手一个席紫霖，右手一个薛子阴。还有一个沈晴喝得倒不是很多，勉强可以支撑住自己，不过还是得扶着身旁的席紫霖，将重量也加在了凌寒湮身上。

　　凌寒湮：“……”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凌寒湮领着她们，就近选了个门面挺不错的理发厅。她，想换个风格。

　　凌寒湮站起身，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雾蓝色的短发，显出皮肤的白皙。

　　青涩阳光的脸庞在蓝色短发的衬托下显得颇为不羁，更像是敢与上帝斗争的堕落天使。俊美的很，也邪痞很。

　　两个极端的存在，竟是格外的和谐。

　　站在镜前，望着镜中人，凌寒湮有着片刻失神。

　　嗯，不错。

　　兴致勃勃的走到候客区，正打算炫耀一下自己的头发。却发现，她们一个人头挨着另一个人肩膀，互相依靠着，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凌寒湮：“……”

　　走过去，戳了戳薛子阴。以往成熟内敛的薛子阴现在也满脸通红的呢喃自语。仔细听。

　　薛子阴：“唔，你这猴儿头儿竟敢对为师无理，看为师紧箍咒伺候……”

　　凌寒湮：“……”
　　这还有个梦见自己是唐僧的。

　　无奈之余，只能打电话给李博行，让他带几个人把她们各自送回家，便出了门…一路上，所有经过凌寒湮身边的人都纷纷侧过头看向她。回头率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高了。

　　也不全都是因为她的头发。凌寒湮不过十五岁，个子倒是继承了家里的优良基因，已经一米七三了，随了她父母腿长个高的优势。阳光的脸庞除去青涩的稚嫩倒是和其父凌烽晋年轻的模样七八分相像，但多了许多女性特有的柔美，眉宇间也继承了其母楚湘雅的媚态。这些搭配在她的脸上再衬托上一头飒爽的短发，倒显得雌雄莫辨了。

　　本就长得过分张扬，如今一头蓝发更是相得益彰，熠熠生辉。

　　路人纷纷投来的目光，或是惊艳或是羡煞亦或是欣赏 ，让凌寒湮有些别扭。

　　“果然太招摇了！”

　　途径一家商场，凌寒湮二话没说便进去买了顶帽子戴着。才算是压住了心里的别扭。

　　嗯——还是这样习惯一点……

　　因为刚下过雨，街边还有几滩水洼。凌寒湮透过水洼，看着自己。一时间失了神。

　　慢慢的，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了自己。随后水洼上也映照出了另一个人的脸。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着实吓了凌寒湮一跳。

　　“我靠，什么人啊，有没有道德心，吓我一跳！人吓人吓死人的！吓死人虽然法律没规定，但也是犯法呀！”

　　“你话还真多……”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寒湮才看清楚那人的脸，这不是江漓殇吗。

　　“嗯？江漓殇！怎么是你？”

　　江漓殇听到凌寒湮的话，脸色冷了几分，眯着眼睛弯下腰看着她:“小鬼，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

　　“嗯？小鬼，还染头发？你还当没当你自己是个学生？

　　凌寒湮缩了缩脖子，不敢看江漓殇的眼睛，“啊？嗯……这个，其实是个意外……”

　　江漓殇没有说话，反而又弯下腰。这次离凌寒湮更近了一分。凑在她身上闻了闻。随即抬起头，危险的眯起眼，“喝酒了？”

　　凌寒湮：“……”

　　完了。
　　凌寒湮觉得世界都黑暗了。比雾霾还可怕。

　　凌寒湮：“我……” 她头渐渐低下来，诺诺的不敢出声。

　　“怎么？” 她迟疑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不论男女都会看的心神一荡，江漓殇也不例外。

　　“……老师…我错了……”

　　“现在承认错误是不是晚了？你要是碰到杨老师，就不是现在的场景了。”

　　听她提到自己的班主任，心里不由得一阵打颤，语气也有些不安：“老师…可不可以不告诉班主任…”

　　“理由？”江漓殇清冷的嗓音，询问。

　　“我怕班主任对我印象变坏……”

　　“那，你就不怕我对你印象变坏吗？”江漓殇逗弄着小孩儿，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说不出的喜欢，语气也玩味的很。

　　凌寒湮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更怕……”

　　她的话既胆怯又坚定，江漓殇眼睛里划过一丝异样。那双好看的眸子不禁柔了几分。“好，不告诉。”

　　凌寒湮大着胆抬起头看着她，黑亮的眸子满是破碎的阳光，“那，老师你还喜欢我吗？”

　　你还喜欢我吗？

　　凌寒湮说完，她自己也惊着了。下意识的一句话，现在想收回来也晚了。

　　她的话像是利剑，扎进了江漓殇脆弱的心脏。稀碎的心跳喷涌而出。

　　怦，怦，怦。一下一下，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紊乱。

　　她移开了和凌寒湮对视的眼睛。摸了摸她的头发，带了长辈的关怀语气。“当然。”

　　这动作有些突兀，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天呐，你究竟在做什么。她可是个孩子。
　　你一定是疯了。

　　“嘿嘿，老师你真好！”凌寒湮蹭了蹭她的手心，笑得格外开心。

　　江漓殇瞥了眼那孩子，方才冷下来的眉眼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她强忍住要揉她脸的冲动，说：“呵，走，我带你去吃午饭吧。”

　　“啊，哦，确实没吃，光顾着喝酒了……”

　　“还敢提喝酒？”

　　“……咳，对不起……”

　　“臭小鬼。”

　　“诶？”

　　凌寒湮对着这忽如其来的外号十分诧异，挠挠脸又挠挠头。这是学校那个冰山吗？怎么感觉不大一样。私下里的她，倒是多了一丝恬静和温柔。

　　江漓殇牵着凌寒湮的手，领着她在沿途寻找餐厅。手里攥着小孩儿白白嫩嫩的手。心里竟是说不出的踏实。

　　当初的那一段经历，那么奋不顾身，那么竭尽全力。可到头来呢，终究是分开了也挽回不了了，即使是在甜蜜时期，也从未从他的身上得到过一丝像现在这么踏实的感觉。这或许就是不同吧。

　　看着被她握着的手，凌寒湮思绪又开始飘渺了。她的冰冰的凉凉的，可又说不出的温暖安心。拜她的家世所赐，凌寒湮极度缺乏安全感又极度张扬，从不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而现在，她不再顾及前路是何，只是任由江漓殇拉着，因为那紧握的双手给了她安心。

　　“那个……江老师……”
　　凌寒湮抹掉了自己额头的黑线。

　　江漓殇回过头看向凌寒湮，“嗯？怎么了？”

　　凌寒湮：“你多大？”

　　江漓殇：“……”

　　早知道任由江漓殇牵着，会来到这么个地方，她打死也不会让她牵了。

　　凌寒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知道我小，但是没必要来儿童餐厅吧。”

　　江漓殇：“……”

　　学校里那个冷艳的冰山御姐此刻完全没有了冰冷，好看的脸上泛起绯红，一直延伸到耳朵。红红的，可爱的紧。

　　“你喜欢吃什么？”凌寒湮强忍住想要痴汉的心情，假装正经的问。

　　听到她问自己，江漓殇这才转过脸看着她。脸上的绯红也散的差不多了，不过眼睛里仍是柔软的。“法餐吧。”

　　“好。”

　　牵起女人的手，凌寒湮大步走出餐厅。

　　s市的法餐本不多，不过凌寒湮的父亲酷爱法餐，所以投资建设了不少法式餐厅。基本上s市的法式餐厅都是玄焰帮的。而现在所处的地界也是繁华街区。餐厅很好找。

　　店长是个高挑英俊的男人。他身着红衬衣黑西服。右胸衣襟上绣着昙花的图案，诡魅的很。他的脖子后也纹着昙花模样的刺青。

　　昙花。玄焰帮的会标。

　　“小……” 男人正打算向凌寒湮问好，却被凌寒湮一瞪，憋了回去。

　　随后看到了她身边的江漓殇，便了然了。摆出了正常姿态，四十五度弯腰，绅士的问好：“两位女士欢迎莅临，请进。”

　　江漓殇凑在凌寒湮耳边，说：“他竟然看出来你是女的。” 这话算是调笑也掺杂了些许诧异。的确，凌寒湮长了张俊秀的脸加上一头利落的短发，倒还真是雌雄莫辨。

　　凌寒湮：“……”

　　落座后，江漓殇才发现和凌寒湮坐的位置不同于其他座位。大厅有两架钢琴，一架在大厅中央。另一架则在凌寒湮她们位置旁边，身后是花丛点缀。侍者站在旁边，似是待命。而侍者的衣着也略华丽于其他。

　　这倒也不奇怪。这家餐厅本来就是玄焰帮的资产。餐厅分两层，一层开放区，二层包厢。因为凌烽晋时常会到各个餐厅吃饭，所以一楼二楼都有他单独的位置。自然要比普通位置豪华。

　　江漓殇：“小鬼，为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服务生没有问有没有预定？”

　　凌寒湮嗅到了她问题里的怀疑。有些不自然的吸吸鼻子，“不知道诶……”

　　“那又为什么我们的位置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我也不知道……”

　　江漓殇危险的眯起眼，凑近凌寒湮，问：“小鬼，你家是做什么的？”

　　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凌寒湮有些措手不及，声音也有些抖，“就，就是做小生意的。” 是啊，就是一些□□啊和跨国大集团什么的小生意。

　　江漓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她这一眼看得凌寒湮心里发毛，瘆得慌。

　　但愿她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