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非人类后我觉醒了》炸牛奶

53、第五十三章

　　不同以往，今天虞渊的话格外得少。
　　虽然他依旧能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但符宿看得出，这不过是多年积累的经验得以让他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下仍能不出岔子。

　　符宿考虑着要不要开口，最终还是选择沉默着和虞渊一起完成了配菜的过程。

　　当骨汤的香气顺着砂锅的缝隙溜出时，符宿忍不住叹了句，“好香。”

　　虞渊抬起头就看到符宿凑到砂锅前，眯着眼睛轻嗅的模样，微微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符宿面容舒展，上扬的眉眼透露着他的好心情。

　　“闻能闻够么？”虞渊好笑地拿着一只碗走过去，“盛一碗喝。”

　　“你这样会显得我很好吃。”话是这么说，符宿却没有阻止虞渊盛汤的动作。

　　骨汤奶白，瓷碗青绿，搭在一起分外和谐。

　　符宿不过是半开玩笑地说自己馋，没想到虞渊听到后竟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义正词严道：“宿宿确实挺好吃的。”

　　谐音梗扣钱！

　　“嗤……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幽默细胞。”符宿失笑。

　　“很好笑么？”虞渊看符宿笑，紧绷的嘴角也弯了弯，“你说你之前没发现我这么幽默，我也没想到你会比我更通透。”

　　“有么？”符宿反问。
　　虞渊没有立刻回答，把盛了汤的碗递给符宿后，放下汤勺，将火调到最小，骨汤翻滚的幅度随着火势变小，焦灼的氛围似乎也开始变得缓和起来。

　　符宿慢慢地吹着热气，耐心等待，追随着虞渊的目光藏在睫羽的阴影下。

　　他看着虞渊打开龙头，洗去手上的油渍，擦掉挂在手背指尖不愿落下的水珠，平缓的动作并非源于从容，而是不由自主地在拖延时间。

　　直到避无可避，才徐徐走向他。

　　往常总是看向他的眼睛，今天却将视线虚虚地落在别处。

　　符宿蓦地难受起来，他放下汤碗起身不再半靠着台面，步子还没迈开就被虞渊紧紧拥住，符宿任由虞渊不断收紧双臂，紧到他觉得全然被虞渊的气息裹胁。

　　“有。”紧贴的胸腔微微振动，像是在颤抖。

　　独独一个字，符宿却从虞渊的语气中读到了极力掩饰的颓然。

　　卸下沉稳的面具，虞渊不过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符宿抬起手回抱，是不同于虞渊倾泻力量的轻柔。

　　“宿宿，我很怕，怕因为我的出现而害死你。”
　　“继承虞渊这个名字，接受神力，是独属于我的宿命。即使我有亲人有朋友，他们也无法替我承担本就该我承担的责任，我所见的，都是走向生命尽头却无法顺利轮回的人。”
　　“引导他们，便是我的责任。”
　　“这样的责任本该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直到身体无法支撑神力走向衰亡。”

　　符宿静静地听着，至此，也不免心中一痛。

　　虞渊冷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符宿却攥紧了手。

　　“可有一天，独属于我的宿命里猛然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一个人。”
　　“对我来说，起初的震惊很快被铺天盖地的惊喜掩埋，我像是抓住了一块浮木，羞耻过后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触碰你，好像这样才能证明我所遭遇的一切不是梦。”

　　“本来就不是梦……”

　　“是啊，不是梦。”
　　“正因为不是梦，才要更小心仔细地保护，可我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事态的变化了。”

　　越周全的人有时反而越容易成为胆小鬼，虞渊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其实任何人都不喜欢，只是程度轻重与否。

　　孑然一身时，即便会觉得孤独，但万事皆由自己一人承担；有人陪伴后，遇事反而开始瞻前顾后，因为害怕失去。

　　在孤独的死去还是和珍视的人共担风险这个问题上，虞渊宁愿选择前者。

　　可是现在，当他意识到未知在不断扩大后，他已经失去了选择前者的权利。

　　他不后悔和符宿意外的相遇，只是感到焦虑，痛苦。

　　如果知道一切会偏离到无法掌控的地步，虞渊宁愿一开始就小心翼翼地守住这个“梦”，而不是让这个“梦”和他一样变得岌岌可危。

　　“宿宿，我……”

　　符宿第一次打断了虞渊欲将说出口的话。

　　“虞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宿命中，或许本来就有我的存在。”
　　“别怕。”
　　“是我来得太晚了。”

　　*

　　顾明锐登门时，便感觉虞渊有些古怪。

　　进屋后，见以往必定会嫌他次次踩着饭点才来的虞渊竟没开口怼他，就知道是真的不大对劲。
　　他看了看亦步亦趋跟在符宿屁股后面，黏黏糊糊的虞渊，推了推镜框。

　　这是故意的吧？
　　饭还没吃，狗粮先管饱。

　　虽然心里如此吐槽，但顾明锐清楚虞渊不是这样的人。

　　如此，他到真的有些好奇，内里其实藏着几分桀骜不驯的虞渊到底是如何被符宿“驯服”的了。

　　于是他走过去，主动问道：“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不用，我们都准备好了，何况顾老师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规矩。”符宿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圆滑到让他找不到切入点。

　　顾明锐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除了他和虞渊之间的联系，本身还是一个商人，一个只用了三年时间就成功让中规中矩的恒瑞集团一跃成为万安市领头羊的商人。

　　面对亲近的人，他会主动卸下防备，但如果未经允许试图入侵他的领地，只会一无所获。

　　“那我就不客气了。”顾明锐聪明地选择了退让，他抑制住自己妄图试探的想法。

　　“都是应该的。”符宿见此回以一笑，“虞渊，你刚刚不是说要和顾老师聊聊案子的事么？就差几样放在冷藏的菜了，我来拿就好，你去和顾老师说话吧。”

　　“好。”
　　虞渊很想和符宿待在一起，但顾明锐这边是之前就约好的饭，而且有关案子的情况确实还需要沟通一下。

　　等符宿进了厨房，虞渊才端着茶走过来。

　　“喝茶。”虞渊把杯子推过去。

　　“确实渴了。”顾明锐这次是一点也没客气，端起杯子喝了半杯才接着说道，“今天审了一下午，田茂春确实是个突破口，尸体买卖案结案的难度不大，但这个案子牵扯太多，后续收尾恐怕不是件容易事。”

　　“这一点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说出这句话时，虞渊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田家村内的祠堂周围，我已经和陆汛布下了阵法，只等抓捕行动结束后，怨气也消散一部分，就可以去做法事超度。”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回京市一趟。”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顾明锐点头赞同，“正巧也快过年了，你要是不回去一趟，老爷子就要着急了。”

　　“爷爷那，你记得替我瞒着。”虞渊叮嘱。

　　“瞒着什么？”符宿拿着菜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顾明锐见虞渊并没有不让他说的意思，便开口道：“田家祠里镇着的八字，都成了怨鬼，怨气不消，不进入轮回之道，就会一直影响田家村的村民，所以过段时间等抓捕行动结束，需要虞渊去处理一下。”

　　顾明锐的话让符宿想起田家祠里因为怨气催发的浓重阴气，连他进去都会觉得阴冷，可想而知这些阴气要从虞渊体内过一遍会是怎样难熬的事。

　　然而他却不能代替虞渊去做这件事。
　　只因为他的力量虽然同样可以驱除阴气，但驱除阴气的同时，这些被镇在田家祠的怨鬼也会一同烟消云散。

　　这些人死后本应正常进入轮回，化作怨鬼也并非出于本意，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也不能因此剥夺他们轮回的权力，而虞渊的力量正是为此而生。

　　知道这件事势在必行，符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问：“什么时候？”

　　“暂时还没定。”虞渊回道。

　　“定了时间记得告诉我。”符宿说着走到餐桌前坐下，将拿过来的菜摆好。

　　“可能会在过年期间。”虞渊挣扎道。

　　“没关系，我能腾开时间。”符宿一锤定音。

　　顾明锐拿起杯子喝完剩下的半杯水，行了，白操心了，看来是没他什么事了，他起身拍了拍虞渊的肩，“饿了饿了，我都闻到火锅味了。你们准备了不少东西啊，看来今晚的减肥计划是泡汤了。”

　　“顾老师，你还需要减肥么？”符宿笑着说。

　　“怎么不需要，我都三十多了，这个年龄不保养，以后老了变油腻被人嫌弃怎么办。”顾明锐表情十分认真。

　　虞渊不愿意做那个破坏大家情绪的人，坐下后调好蘸料想要递给符宿，却见符宿先一步往他面前的碟子里夹了满满一筷子肥牛。

　　“你掌勺，你先吃第一口。”符宿看着他。

　　“快吃啊。”顾明锐又露出促狭的笑，边笑还边催促，“你不吃我们都不敢动筷子了。”

　　虞渊在两人的注视下拿起筷子，肥牛的味道很好，是现切的眼肉，入口滑嫩，回味很香。

　　传授他灶头功夫的师父曾和他说：“品尝美食本身就是一件能让人感到快乐的事，但如果能和自己珍视的人一起，一个人的快乐就会变成两个人的幸福。”

　　他以为这句话永远都不能实现，而这个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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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不虐的，马上就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