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阙九歌》墨出寒上

6、富贵皇城妖作怪2

　　那少年郎的眼神无意地在人群中瞟过，目光淡淡地掠过，只在那一瞬，诸葛玄与他眼神触碰的那一瞬，似乎掉进了他漆黑的眸里。
　　诸葛玄已经看不见身旁人的神色，但他知道，定皆是一副无可救药的痴迷之状。

　　他定了定心神，不去看那少年。
　　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寻找妖邪之物。
　　那白衣少年虽是美的不似凡人，但诸葛云却未在他身上察觉到一丝异常，这只能说明刚才门外嗅到的妖味并非是他的，又睨了一眼那少年心中念道：“即使他不是凡人，定也是君王那般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级别。”“阿颜，跟上！”
　　诸葛玄神色一疑，似乎发现了什么，这时，耳畔一响起了阵阵撩人心弦的古琴曲。
　　甚是暧昧，旖旎，像是意中人在耳边轻轻低语呢喃。“借过、借过、抱歉。”白色身影在一动不动的众人中挤来挤去，因为他已察觉到那妖气，就是隐没在斜对面人群中青色衣衫的那人传来的。
　　那人还带了个斗篷，看不清脸，难不成生了一张人人都认识的脸？难道是公主吗？
　　他没有细想，只想悄无声息地将其制服，弄个清楚。
　　毕竟血族此等上古邪族是极其危险的存在，说小了可谋人性命、让人家破而亡，不得善终。说大了便是为祸人间，暴屠血修，引天下之大乱。
　　好在那人并不太警惕，诸葛玄已绕到其身后，但青衣人却尚不自知，他伸出手，在那人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使了个定身术，随即便拉住那人的衣袖牵引着使其离开。
　　谁曾想，刚走出几步诸葛玄就觉察到身后有异。果然，手上的青衫渐渐没有了实形，那人的身体变成半透明，最后化为一缕青烟烟消云散了。

　　诸葛玄嘴角轻轻一扬，道：“这倒是我大意了，不过一个烟傀儡罢了，怎地我还能没看出来，真是老了老了。
　　按说这种怪象这样一群凡人看了还得了，不过那个少年郎的魅力还真是极大呢！把一大堆人勾的神魂颠倒，眼睛发直、神志不清呢！
　　方才这一幕竟无人看见！”
　　“这位公子留步。”耳边响起了一声极为动听的唤声，“我看公子长得极像我的一位故人，心中甚是挂念，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同我聊上一聊。”
　　诸葛微微一怔，心想：我化成的相，不过是最不起眼的那种，怎会真有与之相似的脸吗？不过话说，好像是化过几次一模一样的相，那也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应该是不会有人再见过他的这张脸才对。“这位小少爷莫不是认错了人，在下从未见过你。”
　　只见那少年摆了摆手，一群侍卫一般的人从暗处走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楼阁中此刻却是只有他二人高低对立而站，连陆颜都被带了出去。“师…父…你……”—是千里传音“你不用担心，在外面等着就好，切记：不可多生事端。”“是。”
　　诸葛一抬头，便瞧见那少年正盯着自己看得起劲。“咳咳，小少爷，你要同我聊些什么？”那白衣少年缓缓起身，从台阶上徐徐而来，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双白玉般的双足，右脚踝处有一串黑色的字符。
　　“不知公子是何姓名，何许人也？”“单名一个玄字，不介意你可以叫我九玄。”诸葛玄当然没有报出真名。“真是巧得很，你叫九玄，我叫九歌，九玄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九歌话中有掩饰不了的笑意，“九玄，你过来坐，我这儿泡了壶好茶，还请九玄品一品。”
　　不知怎的，九玄这二字被朝九歌唤得别有一番滋味。“倒是壶好茶，所以九歌想要聊一聊什么？”
　　九玄生得极像我的那位故人，那位故人曾救过我的性命，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一丝光亮，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他的话。也不会有今日的我了，这些年，我一直不曾放弃寻找他，但始终是无功而返，直到今日遇到了九玄，我像是又见到了他 ，不过……”
　　对面的少年，眼角微微露出了点点沮丧之意，眉心也拧作了一团，想来那故人与他而言定是顶重要之人。看着九歌一副魂都丢了的样子，诸葛玄忍不住心尖一颤，颇为后悔方才说的那句：在下从前从未见过你。
　　“九歌…你莫要伤心了，并不是你没有倾力去寻，只是很多时候，许多事情是真的时机未到，缘分未至，你的那位故人
　　若是知道你对他如此用心，一定也会很欣慰的。”少年狭长的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朱红的唇瓣轻轻地抿着“九玄，你当真不是他？”“不是。”诸葛答得干脆。只见朝九歌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那架势倒像在饮酒。
　　“若你不介意，我可以时常去寻你吗？”“这……”倒也不是诸葛云不肯，他住在天上，要朝九歌如何去寻呢？
　　没等他回答，九歌便道：“如果九玄不方便，那就不强求了。”
　　诸葛暗暗叹了口气：“阿颜在外面等着急了吧！为师这就找个理由离开。”想起此刻还候在门外的陆颜，他便使了千里传音。
　　等了许久，却都不见回应。“阿颜？你……糟了，不会给血族的人掳走了吧！”诸葛玄暗道，“不妙，九歌，今日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来日有缘再见。”
　　诸葛玄微微颔首，便急吼吼得奔了出去，倾城的少年浅浅一笑，露出两排银齿道：“有趣啊有趣，九玄，那就来日再见喽！”
　　月牙白衫由下摆渐变成了一袭玄衣。诸葛看似轻快的走在人群中，实际上却是脚下生风，疾走生灰，皇城的车马闻拥，吟叫百端逐渐被抛掷其后。
　　墨色流淌的夜，似乎在离了穷奢极靡的都城后变得有些清冷孤寂，出城门往西，地方越走越偏，不时有些许黑影掠过。

　　可白衣男子的步伐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从容惬意地踱着，终是停在了一片空荡荡的树林，鸦叫狐鸣不绝于耳，一串清脆动人的字诀在林中响起。
　　霎时，耀眼的白光迸出，再看，一颗歪树上悬着一黑衣女子，不是陆颜又是谁！诸葛轻轻吐了几个字诀，好便挣脱束缚有些瞠目结舌看着这一片残肢血骸，腥味四浮的战景，少说也得有几十足兽怪了吧！
　　诸葛玄灭了，他们却连半缕嚎叫都未能发出，想是他不想惊动旁人吧。“阿颜，走！”诸葛云并未多说什么，拂一拂衣袖，此地便又恢复如初，松软的土里，发出了一朵朵银色的小花，二人脚力了得，半柱香功夫，已折回城门，较方才而言，此刻的街道却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诸葛云左折右拐，闪身进入一条阴森的深巷借着惨白的月光，入眼的却是一架白色的头颅，嘴角还微微地向上咧着，看上去甚是可怖。
　　“师父，这……，你刚刚走这么急，一定猜想到了……吧。”当然，那几十只精怪不过一群喽啰，真正的幕后之主其实一直藏在城内，先是做了一个烟傀儡，探清了诸葛云。
　　再是掳走身边人——调虎离山计！这是位女子，刚遇害不久。诸葛合上眼，双手合十，轻轻吟的一串经文，给这位姑娘超度归魂了。
　　“再过两日便是中秋，这两日定有祸事发生，该收心擒妖了！”“师…师父，那接下来作何打算？”诸葛长舒一口气：“找间客栈安顿下来，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我们是极其被动的，现在唯一的线索便是那公主，可……我们也进不去皇宫。”
　　“那……能不能把公主引出来呢？”引出血族，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阵法须以活人血肉为祭，光是这一条便是万万不可的。
　　不到万不得已，为师不打算使用此法。不如多了解皇宫之事，找到机会潜入方为上策。“走着走着，便停在一家客栈前。
　　“小二，住店！劳清两间房，做些吃食。”二人临窗而坐，街上依旧是喧腾不止，络绎不绝往来的商贩行人，诸葛轻阖双眸，静静打坐。
　　脑中竟不自觉浮现出一张肤如羊脂，眸若明星的少年脸庞，耳边似乎也响着极为悦耳的声音，诸葛猛一睁眼，神色微动，心道：莫不是中邪了？怎倒想起九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