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好仇》红粉郎君

11、第十一章 绍冥醉酒种祸根

　　翌朝，天不过刚微亮，絮萍早早起床，梳洗罢。

　　待起身之际，却见绍冥含着笑意儿，粉脸儿上朝气蓬勃，俏生生立在自己身后。

　　絮萍面上一愣，遂放下檀木梳，有几分些惊讶：“小妹，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绍冥摇头，一蹦一跳坐到铜镜前，笑嘻嘻道：“阿姊，我早就习惯了……”

　　絮萍眉头一皱，复点头轻应，遂道：“小妹，阿姊来替你梳头。”

　　绍冥欣喜拍手：“太好了。”语罢，遂打直了身子，规规矩矩坐在小几上。

　　这方，絮萍素手轻翘，温柔理开绍冥额前碎发，却见一新月型疤痕，胸口一沉，手指不禁微微停下，面露难色。

　　绍冥咬着絮萍的发钗，好不快活，察觉絮萍举动后，遂扭头问道：“阿姊，怎么啦？”

　　絮萍抚上疤痕，眼含红玉，轻声道：“痛吗？”

　　绍冥咧嘴一笑，遂摇头道：“一点都不痛”，继而毫不在意道，“这疤打娘胎便有，阿姊不用放在心上。”

　　絮萍微微舒心，缓缓点头，遂不再过问。

　　语罢，开始替其装扮，待梳洗完毕后，仔细一瞧，一脸惊奇，喃喃道：“想不到，这道疤痕，反倒给小妹添灵动之气。”

　　绍冥双手叉腰，见镜里的小人儿，顾盼生姿，活灵活现。不禁“哎哟”一声，遂佯装一脸惊异：“阿姊，你这铜镜里，怎会有一小天仙呢？”

　　絮萍神色一顿，复望着一脸陶醉的绍冥，不禁捂嘴偷乐，眼角渗出泪来。

　　荷风送香，竹露滴响。

　　用过午饭，绍冥突然挂在绍鼎身上，圆脸儿蹭在绍鼎胸口，撒娇道：“阿兄，我就进去看看，就一眼，一眼……”

　　绍鼎摇头，一脸严肃：“不行！”

　　绍冥跳将下来，闷闷不乐一阵后，复又眼巴巴道：“妓院不成，酒馆总该可以吧？”

　　语罢，定定望着绍鼎，挤眉弄眼：“好阿兄，好阿兄……”

　　绍鼎还是摇头，抬头之时，不觉与絮萍对视一眼，绍冥见状，水眸子一闪，麻溜儿挽着絮萍，憨态可掬道：“阿姊，好阿姊……”

　　絮萍任由绍冥撒着欢儿，遂轻轻一笑，扭头望向绍鼎：“可以吗，大郎？”

　　绍鼎叹息，遂道：“那好吧。”

　　绍冥不禁笑逐颜开。

　　绍鼎忽而一字一句道：“不过，你们俩个，都不许吃酒！”

　　绍冥小嘴儿一抽，忽而眼珠子一动，连连点头。

　　语罢，绍冥缠着二人，来到一所雅致的酒馆。

　　刚至门栏，马上有酒博士跑到跟前，略微打量一番，弯着腰，笑容满面：“三位客官，里面请。”

　　待三人至坐下，酒博士陪着笑脸儿，复道：“客官，吃什么酒？”

　　绍鼎淡淡道：“鸟梅浆，桃浆，蔗汁各一份。”

　　酒博士一愣，遂吆喝：“好咧！”

　　这方，绍冥咀着桃汁，晃着腿儿，小声抱怨个不停……

　　这时，忽有一侍卫至绍鼎身边，绍鼎一脸严肃。

　　绍冥“嘿嘿”一笑，遂竖着耳朵，屏着气儿，悄悄靠到阿兄身上。

　　只见，那侍卫低语数声后，遂立于一旁。绍冥连忙四下乱瞅，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遂端坐在自己位置上，咀着桃子汁……

　　这方，绍鼎双眉深敛，遂起身：“小妹，阿兄有急事，你不许胡闹！”复望向絮萍，见其微微点头，遂转身离开。

　　绍冥探着身子，见阿兄身影消失，抿嘴偷笑一声，遂猛拍食案，大叫一声：‘“博士！”

　　酒博士应声跑来，笑呵呵道：“客官，您还有何吩咐？”

　　绍冥慢条斯理道：“把你这地儿，最好的酒，给我上两坛来！”

　　絮萍听言，连忙道：“小妹，你忘了你阿兄的话了？”

　　绍冥摆了摆手，笑嘻嘻道：“不碍事的，好阿姊。”

　　酒博士见状，连忙笑眯眯道：“客官，实不相瞒，奴这儿，都是好酒。”

　　绍冥一脸不信，遂道：“都有什么酒啊，说来听听？”

　　酒博士张嘴就是一大串：“小店有鄂州富水、名程若下、荣阳土窟春、富平石冻春、剑南烧春、河东乾和葡萄、岭南灵溪博罗……”

　　“停，停！”绍冥伸手连忙打住，一脸苦恼：“这么多，我哪里记得住！”

　　遂佯装思考片刻后，一脸渴望道：“就那个，那个‘剑南烧春’吧。”

　　酒博士竖起大拇指：“客官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本地出产的名酒！”

　　絮萍连忙施礼，客客气气道：“酒博士，有劳了，只是，我们姊妹二人不需要。”

　　绍冥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又见酒博士一脸为难站着不动，冷冷道：“阿姊不喝就算了，何必多管闲事！”

　　复望着酒博士，笑吟吟道：“还不上酒！”

　　絮萍面色通红，遂不敢多言。

　　片刻后，酒博士端来了酒。

　　绍冥一看，酒液呈琥珀色，香气扑鼻，遂吃下一杯，味道浓甜可口，复又吃三杯。

　　絮萍连连劝道：“小妹，你不能再吃了……”

　　绍冥凑近絮萍，红彤彤的小嘴儿轻“嘘”一声：“阿姊，你不说……我不说，阿兄他怎么会知道……”

　　语罢，绍冥举着酒杯，脸如红玉，眼神迷离：“阿姊，我……我敬你一杯……”

　　絮萍见绍冥双颊红晕，叹息道：“这丫头，怕是已经醉了”，忙夺过酒杯，“小妹，乖，咱们该回家了……”

　　绍冥怒冲冲抢过酒杯：“别啊，人家，人家正高兴呢……”

　　絮萍叹了口气，心道：“这丫头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得赶紧回去。”遂扶着左摇右晃的绍冥，走出了酒馆。

　　此时，酒馆里，有一人正注视着这一幕，笑容时隐时现……

　　刚出酒馆，绍冥忽而挣脱，絮萍连忙去追，总算在一首饰铺子看到绍冥，絮萍松了口气，又见绍冥前俯后仰，直呼：“小妹，小心……”

　　绍冥咧嘴一笑：“阿姊”，遂张开双臂，扑向絮萍，不料想刚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妇人……

　　妇人当场“哎哟”一声，捂着脸，恶声恶气道：“死丫头，赶着投胎啊”，复吆喝连连，“痛死奴了！”

　　只见那妇人花枝招展，浓妆艳抹，颇有几分姿色。

　　絮萍连忙扶着绍冥，上前赔礼道歉。

　　这方，妇人抬头一看，眼前的女子，美艳绝伦，体态多姿。一双精明的眼子来回打转，难掩一脸的垂涎之色。

　　遂又四下张望一番，眼角勾起，嬉笑道：“哎呀，没事儿”，复望向绍冥，一脸关切，“我看这位小娘子醉得厉害，不如过我府上吃碗醒酒汤？”

　　絮萍连忙摇头：“不用了。”

　　语罢，扶着绍冥转身欲走，妇人忽然拦住：“娘子，你这好相貌，不当个仙女，实在是太可惜了。”

　　絮萍脸色大变，冷冷道：“你找错人了。”

　　妇人打量絮萍片刻，轻笑道：“娘子，你是哪家贵人的姬妾？”

　　一时间，絮萍脸色忽而煞白，身体不觉微颤，冷声道：请让开！”

　　妇人见状，暗笑：“果然如此”，遂一脸讥笑，“不过区区家妓。”

　　“夫人，何必强人所难？”

　　絮萍扭头一看，说话之人是年轻郎君，一脸正色，温文尔雅，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那妇人脸色大变，忙退后几步。遂扭着水蛇腰准备离开，转身前，却贴近絮萍，低声笑道：“你这样的性子，就等着被不同人狎玩吧……”

　　年轻郎君见对面俏娘子神色呆滞，轻声唤道：“娘子？”

　　絮萍方回过神来，复微微施礼：“多谢郎君。”

　　年轻郎君微微一笑，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遂道，“天意渺茫，人心难测。娘子还是要多留心才是。”

　　絮萍谢过，遂扶着摇摇晃晃，胡言乱语的绍冥，步履艰难。

　　年轻郎君不放心，遂问道：“若娘子信得过，不如由在下，送你姊妹二人回府？”

　　絮萍一脸迟疑，又见绍冥已经不省人事，叹了口气，无奈点头。

　　年轻郎君将絮萍姐妹送到府门，不待絮萍言谢，遂转身离去。

　　绍鼎正好回府，一脸谨慎，复问道：“什么人？”

　　絮萍将方才之事简单交代一边，绍鼎点头，遂抱起绍冥。

　　絮萍忙吩咐小云：“快去煮些醒酒汤来。”

　　绍鼎摇头：“来不及了，我先送她回去。”

　　待绍鼎带着绍冥离开后，絮萍方才转身缓缓回府。

　　小云见絮萍脸色发白，神色疲惫，不禁关切道：“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絮萍摇头，轻声：“小云，你下去吧。”

　　语罢，絮萍独自返回房间，神色凝重，不时叹气，晚上也不曾用饭。

　　途中，绍冥幽幽转醒，晕乎乎道：“这是哪里啊？”

　　绍鼎冷哼一声：“醒了”，复轻笑道，“你走吧，反正，我这阿兄说话，也算不得什么……”

　　绍冥一怔，忙扑在绍鼎怀中，举着双手，连连摇头：“阿兄，我不敢了……”

　　绍鼎一脸严肃：“若是再有一次，别怪阿兄翻脸无情。”

　　绍冥佯装含泪，连连点头。

　　绍鼎打量绍冥一番，一脸担忧：“有没有哪里难受？”

　　绍冥摇头，忽而问道：“阿兄，阿姊会是，你的新娘子吗？”

　　绍鼎神色微变，长眉深敛，良久一言未发。

　　不觉已至酉时，絮萍一脸忧色，再一次问道：“大郎，他回来了吗？”

　　小云摇头：“娘子，你别着急”，顿了顿，淡淡道，“依奴婢看，定是那小娘子缠着哥哥不放，所以王郎脱才会不开身。”

　　絮萍微微点头。

　　一刻钟后，有人送来一封信，信中大意，忽有急事，已经先行离开了。

　　红烛背，绣帘垂，絮萍倚枕上长嘘不断。继而倚栏望，见星斗稀零，不觉长垂珠泪。

　　微风无闲，月明夜寒。门外忽传来一声响声。

　　竹门里，双目禁闭的浩然，不觉喜上眉梢，口中却道：“怎么，舍得回来了”，复眉头一皱，紧盯着绍冥，“身上，是什么味道？”

　　绍冥脸上一热，摇头不断，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是……”

　　这方，浩然忽而扬眉一笑，温柔：“疯了三日，也该累了，回房休息吧。”

　　绍冥愣住，仰着小脸，伸手指着自己：“师父，我可以走了吗？”

　　浩然含笑点头。

　　绍冥走了两步，复又说道：“师父，那我可真走了”，却见师父笑容不减，绍冥捂着嘴，一脸嫌弃：“好恶心啊……”

　　浩然听言，嘴角一抽，轻叹了一口气……

　　绍冥却跑到皓然跟前，好是打量一番，斜着眼：“你……你不会是冒充的吧”，复扯着浩然衣领，恶狠狠：“快说，快说，你把我师父藏哪去了！”

　　片刻后，绍冥忽而一脸诡笑：“这样正好！”

　　浩然轻笑一声，一脚踢翻绍冥：“滚出去……”

　　绍冥慢吞吞爬起来，捂着小臀儿，却又一脸傻笑道：“真是，还真是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