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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还未走进玉琼楼,三人就听见了里面喧闹的人群声,似是有人对上了个诗句,一时风头正劲,引得满堂喝彩。
      三人落座,小二们就先送上来三碗腊八粥,说了一口吉利话。
      难得余珩的生日,梁正博想趁机吃些酒,杨灵传和他一拍即合,两人选了坛上好的同山烧,余珩一见这酒连连皱眉,“你们俩别闹了,同山烧一杯就够你们醉的了,还喝一坛,是打算今晚睡这啊?”
      其余两人根本没空理他,一脸陶醉的打开坛子,烈酒的香气扑面而来,醉了满室的空气。
      梁正博拿起酒勺,给自己先舀了一杯,“爹爹们向来都说这同山烧最烈,遇到火星都能燃起火来,向来家里管得严,这好不容易能出来偷吃酒当然要喝得尽兴,这一坛喝不完可以存在这里下次来喝。”说完就抄起余珩的杯子,“今日寿星佬可不能推脱,来陪我们一起喝!”
      余珩无奈,但闻着酒香也觉得口齿生津,毕竟这同山烧属于烈酒,广泛流传于民间,文人向来拘泥于自己的架子,不屑于尝上一尝。但这帮应林书院的学生们却毫不在意,他们认为大俗即大雅,好喝就行,没有必要端着那架子。
      三人碰了杯,一口下肚,犹如烈刀滚入喉肠,随即一股暖意涌向四肢,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意也消散弥耳。
      三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闪烁着狡黠的光,又举杯饮了起来。
      今日玉琼楼来了好些客人,三人没有提前预定,家里也不是达官显贵,只能坐在一楼厅里,但比起来晚了连座位都没有的人也很是幸运。
      楼内还有不少官宦人家的贵族小姐,但毕竟玉琼楼内鱼龙混杂,虽然大多数都绝非常人可比拟,但比起这些小姐们的父辈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女孩子们聚在一起,包了二楼的雅间,刚好能看到一楼的台子不说,还有纱帐围着,也合乎礼节,遮挡了别人探寻的目光。
      台上正有几位公子在作诗,余珩等人定睛一看,博得满堂贺彩的是应林书院国子监学的学生,吏部尚书寿尚书之子寿天澄。这人的父亲与林尚书令就为世交,两家小辈的关系也不错,只是林庆懂得韬光养晦,而这寿天澄向来爱出风头,好在此人还算颇有才情,虽然喜爱卖弄,但肚子里至少有点墨水。
      果不其然,三人扫视一圈,在台旁也看到了林庆的身影。
      梁正博吐槽道:“不是吧,这林大公子是每天住在这玉琼楼,哪次都能碰到他,幸亏只是一个酒楼,酒色只占一样,不然这身子估计早就被掏空了。”
      杨灵传冷笑,“你又不去青楼,你又怎知他去不去。”
      寿天澄对诗也对的尽兴,一时风头正盛,楼上还传来小姐们银铃般的笑声。
      连余珩心里也不得不夸赞一句,此人确实有才,只不过不知道是否有些真才实学。但仔细一想,应林书院内萧策做学生时可有几时听过别人的风采,想必这人自然也是比不过的。
      思及此,余珩不由轻笑出声,刹那间如凛冬中有桃花盛开,艳丽至极,人群短暂的喧闹了一下,楼上更有小姐的惊呼,随即微微掀开纱帐,希望看的更真切一些。
      众人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寿天澄也顺着视线看到了坐在人群里的余珩,他很是气闷,当初萧策在书院时别人就只能看到一个九王,现在连萧策回朝后书院里竟然又冒出了个余珩。他声音微微拔高,目光如钉子般直直看向余珩。
      “堂前来往世人忙,偶闻窗外鸟鸣唱。乘势东风惊飞起,原是麻雀变凤凰。”
      余珩微愣,在座的都是读书人,又怎会听不懂这言外之意,尤其寿天澄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
      果不其然,寿氏一派的公子哥已经起哄起来,林庆坐在其中也看向余珩,也没有出声阻拦。
      杨灵传握紧了杯子,刚要摔杯而起就被余珩摁住了,他压低了语气,“珩弟,他们就是在说你借了九王爷的势,说你攀上高枝麻雀变凤凰!你向来是凭真才实学,他们嫉妒出言讥讽,我如何能忍的了!”
      余珩神情依然平和,“他们这样说又如何,我又是借了九王爷的势又怎样,他们觉得是麻雀变凤凰,那你又不是不知我到底是麻雀还是凤凰?”
      梁正博也说道:“就是,而且这林庆次次说想同你做朋友,我呸!我看他就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他就坐在那边跟着别人笑你,也没出言阻止啊!”
      余珩笑笑,“你们既知我们不是同类人,林庆没有真心想同我做朋友,那为何又因为这些置气。我们三人前来本就是为了图个开心,别让这帮人破坏了我们的心情!”
      说完余珩给他们两人又斟满了一杯酒,三人神色恢复如初,似是压根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
      寿天澄等人一看三人姿态,更是气愤,这几人分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竟然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比起这番行为,他们倒像是成了惹人发笑的丑角。九王离京接近一年,这么些日子没人提及,这位令人闻风色变的铁面王爷的威仪似乎也散去了,现下朝中老臣手握重权,萧秦和安如是提点的朝廷新贵处处受他们掣肘,他们甚至觉得这日子像回到了圣祖在位时,六王一派风光无限的样子。
      寿天澄又阴阳怪气道:“哼,也不知我们英明神武的九王爷在边疆过得如何,这捷报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回纥退兵,怎不见得九王回京过年啊。”
      另一边的林庆好似劝架,“天澄,你无心之言会被人刻意解读的,天下向来都知皇上最疼爱九王爷,自然是舍不得九王爷辛苦,想来这些日子边疆战事也不是很吃紧,倒是我爹这日子越过越忙。”
      余珩听闻,瞬间像刚才的杨灵传一样握紧了杯子,他们诋毁自己可以毫不在意全当狗吠,但他是最容忍不得别人议论九王是非。余珩整张脸冷的可怕,虽然不笑时有些清冷,但也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如寒冬般肃杀,他桃眼低垂,眼角却泄露出如冰霜一般的光。
      他默默地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余珩刚才就已然成为众人的焦点,此时一动更是引人注目,翩翩君子风流倜傥,一双桃眼眼波流转让人深陷其中,泪痣更添冷清,但那红唇却似火一般娇艳。
      余珩走到台上,先很是有礼的向寿天澄作揖,不等寿天澄回礼便直接站直身体,长袖一会,口舌如唇枪之剑,“寿公子为吏部尚书之子,吏部尚书主掌官员选拔,可谓握住了大梁半个朝廷的命脉。都说虎父无犬子,怎得堂堂吏部尚书之子却如此的愚昧无知,竟连这兵部呈给圣上的战报都怀疑真伪。如若兵部作假,那我是否可以请问令尊是如何选拔的这位兵部尚书呢。”
      寿天澄自负于这身学问,最容忍不得被人说他无知,这被余珩气得直跳脚,刚要反驳,自己兄弟帮里的兵部尚书之子一听连自己老爹也被拐弯抹角的带上了也凑上前来,这一打断的功夫,余珩看了眼座下的林庆,又继续说道:“尚书总领六部,那不知……”他略有停顿,似乎怕是惹怒了这帮达官显贵,但众人皆知他没有丝毫惧意,继续说了下去,“这林尚书似乎也有失职啊。”
      玉琼楼里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小伙子胆量不小,也不知道背后有谁撑腰,不然这是嫌命大啊。
      林庆被点了名,也站起身来,他先冲余珩拱了拱手,说道:“珩弟这话有失妥当,三位大人皆为圣上,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岂是你这空口白牙就能质疑的。”
      余珩又笑了,这一笑却没有刚才那动人一笑让人如沐春风,只觉得他气势陡然而起,直逼众人,隐藏在美丽外表下的是无边的怒火,“林公子也知是空口白牙,九王爷春猎后伤口未愈就前往边疆一连驻扎十月余,回纥、吐蕃两路大军形成合纵之事,连扰两次我大梁边疆。战报上说大获全胜,这其中艰险又仅是这短短几字可以形容!沙场刀剑无眼,便是这皇亲贵胄也和普通士兵一样,时刻冒着生命风险,不知你们这‘轻松’二字是从何处推断而出。九王日日练兵研究兵法布阵时,你我与他同龄之人可安坐书院求学,甚至还可以在这腊八佳节前来吃酒,你们就没有一丝羞愧吗!受他人护佑,却在大庭广众下议论纷纷,你们岂知‘君子’二字怎写!”他字字铿锵,像棵劲松扎于地上,那股子百折不挠韧性隐隐流露出来。
      堂内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这少年竟有如此的爆发力,震慑住了所有在场的人。
      半晌,才有人窃窃私语,随即支持的声音大了起来,林家一派的公子都耳垂微红,非常窘迫。
      余珩一拂袖子,“他日我敬各位为同门,也颇为敬仰各位才学,希望可以在科举中一较高下。但今日我收回前言,有这样的对手也是我的耻辱,我今日在此立誓,二月殿试,我不求拔得头筹,高中状元,但我的成绩定会超过尔等。”
      话毕,余珩仍是守礼的作揖,然后便走下台子扬长而去。杨灵传和梁正博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赶忙跟上,在三人身影即将消失不见时,他们听到后面有人喊道:“小哥!好样的!就你这正派的为人,不中状元天理不容!哈哈哈!”
      三人相视而笑,随即赶快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这时候不快点跑!等那帮人反应过来抓他们就来不及了!惹祸三人组心里同时默契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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