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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十五岁的姜尔然 ...

  •   市人民医院。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问出这句话的,是一个于姜尔然而言完全陌生的人。虽然从这个男人的行事而言显然不是这样。

      为什么姜尔然一大早会和一个男人出现在医院,说实话,她现在也不太明白。

      事情的开始,可以从昨晚讲起,或者从那声尖叫开始。

      当姜尔然在床上摸到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温热且结实的触感时,双脚就已经早于自己的意识,直接条件反射地把那团不明生物踢下了床。

      “呃……嘶……”

      随着重物落地,隐约她好似听到了一声闷哼,随后是带着痛意的抽气声。

      “做噩梦了吗?”没过一会,她还在惊恐万分,却听到那团‘生物’居然开口了,是个男声,语气柔和好像还带着关心。

      但不管什么语气,此时此刻她的耳朵都为它自动附加阴森特效,恰好这时只关了半扇的窗户吹进一阵凉风,轻薄的白纱帘飘起,如同恶鬼索命的前奏。

      这句话让她还尚且带有一丝困顿的大脑在瞬间彻底清醒。

      她的、房间、出现了、一个男!!人!! !

      这认知让她惊恐地发出了一声从肺部传达喉咙,直击灵魂并分贝十足的尖叫。

      姜尔然惊骇万分,如果被入室偷窃并劫色算是噩梦的话,那她的确是做了一个恐怖噩梦。

      现在的小偷都这么猖狂的吗?偷了东西居然不想着如何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溜走销赃,还到主人家床上睡一觉,是准备养精蓄锐天亮跑路更方便?

      她思想跟不上时代了?

      “啪”的一声,灯亮了,姜尔然被突然亮起的灯光闪了一下眼,连忙眯眼偏过了头,尖叫也被暂时中断。

      过了两秒,眼睛适应了,便僵硬着脖子抬起头来,这才看到站在她床边的是个身材高大还穿着睡衣的男人。

      完!了!

      寒毛竖立,姜尔然大脑里惊恐地闪过这两字。

      犯罪分子在犯罪途中被人发现,不尽快逃跑,却将真实面貌暴露在受害人面前,那唯有一种原因……

      那就是她看不看见都无所谓了,因为只有杀人灭口才是世上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点,姜尔然连忙抱着被子,在床上将自己裹成一团,缩着身子,动作迅速往男人的反方向挪了挪,打着哆嗦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冷静一下……”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和他交涉:“我们有话好商量,你看上什么随意,不用客气,只要不伤人,咱们都好说,好说。”

      姜尔然想先安抚一下这人,虽然情况危急,但说不定别人也是一时冲动,激情犯罪,努力周旋一下保住自己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伤人?”男人看着她一连串动作,满是怀疑和不解,微皱着眉头问道:“你在说些什么?”说着准备上前两步。

      姜尔然见他试图靠近的动作,吓得连忙拉开被子把头也一块遮了起来,哭吼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报警,我绝对不报警!”

      “什么报警?”男人不明所以,眼见她把自己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团子,还是一个哆嗦的团子,脑门都快气得青筋凸起,但担心她闷着,还是准备先把被子扯开。

      姜尔然感受着外力的拉扯,吓哭。

      紧接着就看见裹成一坨的被子跪在床上拜了起来,一边磕头还一边带着哭腔求道:“你放我一条小命吧,我...我才二十岁啊,我还年轻,大哥刀下留情啊……”

      就在姜尔然准备哭惨求命,说出上有老下有小时,感觉自己不能动了,磕头都磕不了。

      这这……这准备动手了……

      “呜哇……”哇的一声哭喊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潸然泪下 ,感天动地 。

      “别哭了。”男人开口,原来刚刚是他隔着被子抓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别再继续磕了。

      再哭下去,整栋楼可能都会怀疑他家发生了家暴事件。

      他扒开被子,将姜尔然的头露出来,看她一副要哭到昏天黑地的架势。深吸口气,突然用手把她的脸捧起来,让她能抬头看见自己的眼睛,眼神严肃地说出两个字:“安、静!”

      毫无征兆地对视让姜尔然猛地失声,眼泪汪汪地望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

      刚安静片刻,“嗝……”一声哭嗝打断两人无声对视。

      “那……你能偷了东西就走,别杀我行吗?”姜尔然盯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又忙机灵地改口:“不,是拿。”

      脸上还带着好几道泪痕,鼻涕泡都快出来了,却爆发出了极高的求生欲,张嘴就胡言乱语:“大家互相帮助怎么能叫偷呢,是拿!都是中国人,有困难大家帮把手的事,应该的,您看只要您能用得上的,随便拿!”

      这番言论让男人太阳穴猛跳了一下,无言以对,咬着后槽牙狠狠道:“睡糊涂了吧,谁要你东西!”

      见他凶自己,姜尔然吓得缩了缩脖子,委屈控诉:“那你干嘛到我家来,还上我的床?”

      她的重点是上床,劫财就算了,还劫色就忒过分了。

      这话音男人显然也听明白了,他愣了两秒,嗓音艰涩沙哑,似乎有些难以接受:“所以……是因为我上了你的床,你才大晚上折腾这一出吗?”

      抓着她肩的手慢慢松了,脸上仿佛带着丝受伤的神色:“原来你对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话让姜尔然有些火大了,什么叫这种地步?她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耶,被一个男人夜袭闺房,你都上床了,还要我感恩戴德以谢隆恩吗?

      姜尔然心里十万草泥马奔腾而过,但又不敢激怒他,脸色只变了一瞬又恢复如常,忍辱负重,用极尽温柔的嗓音慢慢劝道:“对,我的错,我的错,你先下去,我们慢慢说。”

      即便是小偷也不能在床上说啊,这叫怎么回事。

      对,先下床,先保命,一步步来。

      要学勾践卧薪尝胆,只要她大难不死,之后就是他铁窗标间里泪两行唱凉凉。

      等等,嗯?不对,自己的床?

      这个时候,姜尔然才从一团糟的事件里分出一缕头绪出来。

      僵硬着脖子把脑袋左右转了转,这……这好像不是自己的床,不对,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所以这么大动静爸妈也没过来救她。

      那这是他的家?

      她大半夜出现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

      不是吧,小偷就够吓人了,还搞囚禁play……

      现在……就很离谱啊!

      客厅

      打发走因为刚刚被吵醒的邻居投诉,而上门了解情况的物业安保。

      姜尔然和这个男人坐在两个相对的沙发上,相隔着茶几,面面相觑。

      虽只两人,但不亚于两军对峙,这是姜尔然现在的想法。

      她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这套陌生房子,装修简单大气,但也还算温馨,还有一些有意思的小东西,甚至在某些小细节和装饰上竟莫明的有些符合自己的喜好。

      而自己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绑架?不可能啊,她也没什么好让别人图的啊,那她总不可能是自己梦游到这来的吧?

      指腹摩挲着不属于自己的上衣下摆,而且这还换了一套睡衣!

      天啦噜,感觉睡了一觉,世界崩塌了。

      “你到底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男人仔细观察着姜尔然变幻莫测的脸色,语气温和,显然他还是关心的,也疑惑她一系列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行为。

      “我怎么知道怎么了,我要是知道还要你来问。”姜尔然直接脱口而出,语气并不算友好,睡眠不足导致精神萎靡,她已经完全不想动脑了,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开始是担心自己的小命,趋利避害所以才委曲求全认怂,现在虽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大概是无性命之忧了,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后靠在沙发上,沙发很软,让她有陷进去的错觉,很舒服。

      心力交瘁,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在这样的晚上,她应该已经在舒舒服服的梦游周公了。

      想到这,就头大如斗,更是烦躁。

      “哎,你到底谁啊?”姜尔然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

      却未料到男人听到这句话时,分明之前还耐心十足的人,周身气质骤然一变,眸光瞬间锐利起来,视线牢牢锁在姜尔然的身上,似想透过她的表情看清她问出这句话的真实意图。

      姜尔然先是吓得一僵,但随后也不甘示弱,直接睁大眼睛瞪了回去,气势不能输。

      她不会承认自己眼睛瞪得大,其实心里发虚的。

      过了一会,就在她瞪得眼睛都发酸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了。

      “你想干什么可以直说,不用这样。”语气相较于之前,明显冷淡了些,显得整个人有些不好接近。

      唉,唉,唉,这啥意思啊,什么叫 ‘你想干什么可以直说 ’ ?是意指她在图谋什么事吗?

      姜尔然觉得这人有点过分了啊,自己这大姑娘醒来躺在别人的床上,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这人怎么还先叫屈了。

      “你这啥意思啊,听你这话,感觉好像我故意坑你似的,我这清清白白一大姑娘,一觉醒来,在你家床上,我还没说吃亏呢,你到先说上了。你家是有金山啊,还是银矿啊,不然怎么这么自恋?总想着别人要占你便宜。”

      “再说我见都没见过你,谁知道今天是撞见鬼了,还是你搞的鬼。”姜尔然气得话都没过脑子 ,就跟机关枪样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但没想到,那男人听了她的话后,眉头一皱,猛然出声打断她:“没见过我?”

      他沉静如水的眼眸刹那间如同海啸席卷般波涛汹涌,震惊,怀疑,又或是其他。

      那眼里的复杂是现在的姜尔然不能理解,也不曾见过的。

      “怎……怎样?”她默默扣了扣脚趾,后知后觉着自己有些鲁莽,不在自己地盘不能太张扬了,也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也就闭了嘴。安静地坐着,打量着对面的这个男人。

      这么看着,其实他长得还蛮帅的,有着一对剑眉,又浓又密,剑眉下的眼睛,漆黑如墨,眼神凌厉,当他看着你时,无人知晓他心思。高挺的鼻梁,立体如刀削般的五官。在灯光的修饰下,格外隽美。

      别人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这倒真是一个俊俏公子哥。

      或许是屋里的灯太亮了,他的眼瞳明明是纯正的黑,但就是让姜尔然有一种璀璨如星的错觉。

      他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气质很出众的帅,个高腿长,没有现在小鲜肉五官那么白嫩精致,但很深邃,很耐看,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长相,随性而又清冷。

      姜尔然发现这个男人有着一张薄唇,据说薄唇的男人多薄情,惯会花言巧语玩弄感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看着这张脸,她潜意识里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但又感觉这人气势这么强,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几分钟过去,就在姜尔然还在胡思乱想时,他蓦地站了起来 ,吓了她一跳,姜尔然抬起头看他,做好准备等着他发话,或是下一步动作。

      没想到,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就径直走向了阳台处。

      诶,去医院?什么意思,他是觉得我有病?

      姜尔然本想跟上去找他理论一番,却瞥到了客厅里那幅特大的婚纱照,其实刚刚就看到了,只是没太关注,现在又看一眼,却发现好像真的不对劲。

      急忙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盯着婚纱照上的两张脸,怎么越看越熟悉。虽然婚纱照是经过了化妆,滤镜,特效,精修等多道关卡后的呈现,但她还是认出来了,姜尔然惊得把自己那双算不上很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不是她自己和刚才那个男人吗?这究竟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是恶作剧?P图P上去的?

      她看向站在阳台的那个人,那没有开灯,所以看不太清楚他在干嘛,但从他指尖的点点星火,可以猜到他在抽烟。

      “诶……”姜尔然冲他喊了一声,他应该听到了,但好似在想什么事情,没有回头搭理自己。

      姜尔然瞬间就没有了从他身上了解来龙去脉的想法。

      转过头,看见电视柜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手机,猜测是他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密码。

      姜尔然走过去,拿在手里,正在思考是先打个电话回家,还是先打电话报警,只是也不知道警察叔叔会不会相信她这一连串的荒诞遭遇。

      嘿,这手机壁纸不是自己吗?

      不是吧,难道这男的真的暗恋自己,不但把自己的手机屏保设为自己的照片,还在家整了个婚纱照,P上了他们两个人的脸?

      大可不必,她何德何能,至于他这么变态啊?

      等等,这时间下面的日期怎么哪不对劲啊。

      “二零一……一……一八年二月二十三号……”

      这时间不会是哪出错了吧,她明明记得昨天才‘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七号’啊,因为快要放元旦节假了,所以她还记得特别清楚。

      心神不安地挠了挠头,不对!

      她低头发现自己头发长了,发色和发型都不对了,姜尔然抬腿奔向了洗漱间,看着镜子上清晰照印出的自己。

      这是自己,好像又不是自己。

      脸是自己的脸,但又感觉有什么不同,是什么呢?

      气质,对,是气质。每个人的气质给别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姜尔然从小就大大咧咧的,性格活泼,又有一点缺心眼,给人一种邻家妹妹感觉。

      但镜子里的那人,一眼看去显然要比她成熟一些。头发染了一个和发色很接近的颜色,发尾有一些卷,但不夸张,显得有些温柔知性,整个人感觉都更沉稳了些。

      但随着她不可置信的神情,镜子中的人气质也古怪极了,莫名有些割裂感。

      “啊——”姜尔然烦闷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这事情更乱了。

      她觉得去找刚才那个男人,可能会好一下。

      脚还没踏进阳台。

      “我现在不想说话,你有什么问题,我之后都会一一告诉你,好吗?”他背对着她,靠在阳台边上,抽着烟,明明最后是询问,却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冷冷说完,就又安静了。

      得,还没说呢,就被堵了。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忍一时风平浪静,姜尔然宽慰自己。

      毕竟她就是再傻,也知道现在的问题可能不是警察叔叔就能帮她解决的了,身边这个对她没有恶意的男人说不定就是她唯一办法了。

      姜尔然回去坐着,等什么时候这位老大心情好了,再召见她。

      结果没坐一会就迷迷糊糊躺沙发上睡着了,才睡两小时,然后一大早,医院应该才开始上班,他就带着姜尔然开车到了医院,一路无言。

      结果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基本是那个男人在和医生交谈,而姜尔然只是在医生问她身体状况时才能插得上话。

      也是在这时,二人才和医生同时间知道,原来姜尔然失忆了。

      虽然男人之前也有一些猜测,但却不敢肯定,现在从姜尔然的口中,知道的更详细了。

      医生结合检查给出的诊断结果是,虽然失忆了,但并不是全部,是五年。

      是姜尔然二十到二十五岁的记忆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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