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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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诸甄府
天刚透亮，甄府上下就忙了起来。
家里的女主人回来了，未来的男主人也在，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得知刘璃来了五诸，这甄氏和五诸上下的笑便再没下过脸：催了多年的花，终归是要开了，甄家的当家主母，五诸的顶梁柱这一准是要娶夫了。甄家，五诸这是要有小主人了。
明珠倒是不知众人已然想了这么多，这么远。她现在坐在自个儿院子里等刘璃，第一次，她竟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她眼神游移，杯中的茶也喝了好几杯，双腿不自觉的抖动，显得有些紧张。
小院来处隐隐传来了几声人语，衣衫摩/挲声也渐渐近了。
此时明珠反倒有些平静了。
丛丛灌木里，那个想见又不敢见的人终归是出现了。
那人身姿挺拔，温润的轮廓经过几年沙场的打磨也多了几分肃杀，眉眼间也多了些凌厉的锋芒。
明珠看着那人，转动杯盏的手顿住了，不停抖动的双腿也站了起来。
刘璃左右看了看明珠，轻轻一笑：“倒是圆润了些，瞧着气色也好得多了。”这般熟悉的话语，似乎两人只是几日不见一般随意。
明珠未搭话，她弯了弯眉示意刘璃坐下，言笑晏晏为他斟了杯茶水。
身旁的侍人已经退去，只留两人相对。
刘璃微微垂下眸子，捧起茶，刮了刮茶末，轻轻品了口。
明珠看着刘璃品茶，唇间笑意愈软：“昨夜睡得可好？”
刘璃用眼角夹了眼明珠：“你都不来接我，我怎会好？”他叹了口气：“三年不见，珠珠你可愈发的狠心了。”他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浸着委屈和幽怨，显得可怜又憨厚。
明珠压了压唇，眼中却满是亲昵：“那这位珠珠姑娘该怎么办才能解了这位公子的心结呢？”她搁下手中的茶盏调侃道。
“客随主便，妇唱夫随喽~”刘璃快速遮住眼中的探究和担忧，半带着玩笑的意味。
明珠抬起眼，轻轻叹了口气，终归还是鼓起了勇气般问道：“刘璃，我心中有疑待你回答，你想好再回我。”话说到这，明珠面色也板正了很多。
刘璃眉峰微聚，心中计较，语气却没有变化：“请讲。”
“你可曾对莲姐姐有过心动，可曾后悔和我相恋？你对我是否情深过玉州？你与我结为婚姻缘由是否玉州多过我们的情谊？你可愿和我一双一世一双人，不惧外界舆/论？你可敢和我一起开辟一个新天启？”明珠问完这五问，心中仿佛再无纠结，她释然一笑：“你不必当下便给我回复，在五诸你可随意，我只希望你给我的回复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说到最后几句时明珠身上已经隐隐透出些压势了。
“不曾心动，更不曾后悔！”刘璃回的很利索：“我知你一直介怀我年少时来天启的初衷，我以为我抛下一切去天山等你，去平洲守了三年，你总该知道我的心意。”他叹了口气，举起手指天发誓：“我此刻所说皆为真情实意，若有...”
“不必如此。”明珠抬起手扣到刘璃发誓的手指上，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抚下：“我说了，你不必当下便给我回复。五诸这些年发展的很好，你可以四处走走，如果靖国公愿意，相信以玉州的资源和位置定然也是不逊于五诸的。”她说完，便转身而去，一步一步走的笔挺，速度不快却很坚定，仿佛有什么因为行进的过慢而被抛在了身后般。
刘璃虚握的手缓缓攥成了拳：难道对祖地爱重过妻子便不可饶恕么？纵使他出发点以玉州为重又何至于此？为何要以一夫一妻来掣肘于他？他缘何要被如此对待？
福阳港
冬去春来，数月已过，水中草里竟然有了虫鸣，原是惊蛰将临。
许龙扛着大包小包依旧健步如飞，身后缀着两排六七个高矮不一的小豆丁。
“大人，我想尿/尿...”后面一小豆丁快步跑到许龙面前扯着许龙的衣摆眼巴巴的看着他：大人看着凶其实心肠最软不过了。
“...”许龙瞪着眼，拧着脸皮，看着面前的小豆丁，眼瞅着跟煞神降世没差了，只听他道：“去尿！”
“哇哇-有大狗熊-呜呜-”临近的孩童见了许龙狰狞的表情当即就嚎啕大哭，尿了一地：“娘，娘-俺怕-呜呜-”
“...”许龙微微收敛了下表情，柔和了语气问眼前的小豆丁：“可带了手纸？”
小豆丁一点也不在意许龙这‘凶恶’的模样，他拍了拍兜：“大人放心，我很快的！”
许龙点头，寻了个显眼的地方便放下包裹，挑了一个包坐在上面，招呼着众小歇歇脚。
小花是七人当中年纪最长的，她揪了揪崭新的衣摆，有些扭捏的凑到许龙面前，把手里的一串漂亮的贝壳手链递了过去：“大人，这是我亲手串的...”她眨了眨眼睛，巴巴的看着许龙，既紧张又期待。
许龙摆了摆手拒绝了小花的手链：“不成不成，我第一个礼物要等我媳妇送我。”提到自家媳妇，他扬起唇，眼里都是欢喜。
小花有些失落的把手链收了回去，瞪了眼在许龙身边坐着的弟弟，见他让了位便凑到许龙身侧，软软的问道：“那大人的媳妇是什么样子的啊？”
许龙眼神微远，表情柔和：“我媳妇特别好，长得好，性格好，家世好，对我也好，总之没有比她更好的了！”他没什么文化，形容不来，总之，他媳妇就是顶顶好的，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啊...那一定和大人很相衬吧...”小花声音有些低落：大人武功高强人又和善，他的媳妇应该也是十分优秀的...曾经她也不差来着，可惜后来家里遭了灾...
“姐姐？”阿和看着自家姐姐陷入低落的情绪中，便把自己的小手塞进她手中：“阿和会陪着姐姐的...”他这样安慰道。
小花扯出一抹笑，看了看许龙，终归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失神的看着港口来来往往的人群。
看着自家姐姐对自己的敷衍，阿和垂下了头：自从遇到了许龙，姐姐对自己便愈发不上心了，曾经他们从临洲到平洲，走了好几个月，一直相依为命，没想到日子好过了些，感情反而疏淡，他知道许龙医好了他的肺痨又带他们来到五诸，堪称再造之恩了，可是，他总私心里想着，若是许龙不在就好了，他和姐姐还是那样亲密，便是冻死在那个寒冬他也是愿的...
一转眼，那离群的小豆丁已经飞奔着跑了回来，他高兴地喊着‘大人/大人’，‘有人来接咱们嘞-’。
许龙听了，便咧开了唇大笑道：“定是媳妇派的人，好了好了，我们能回家了...”
看着面前拢过来的小厮都衣着整齐又光鲜，言辞有礼又恭敬，他不禁有些恍惚：原来，许龙娘子家境竟如此好么？
天启京都
惊蛰一到，街市旁丢的垃圾萦绕了各种小虫，满眼的垃圾堆缀着不散的蚊虫，来来去去的惹人厌烦。
粮店里堆着各色米粮，肩上搭着汗巾的伙计招呼着客人，忙得很了，便用汗巾在头上随便一擦，地上遍是硌脚的废品。
在粮店极里角，粮库被钻了一个老鼠洞，偶尔可见成年壮汉手掌大小的硕鼠唧唧来往。细小的支洞里还能隐隐看见蟑螂等虫子的身影。
粮库水井旁，一只硕鼠爪子抓着什么东西在啃，突然一串脚步声传来，它立马衔住食物逃窜到他处。
“难怪说，死沉死沉的...”“快别说了，仔细他夜里找你...”“他敢？借他三个胆...”
“噗通-”重物落井，溅起一串水珠。
“呀，不是枯井？”“不妨事，前些日子下了些雨。”“晦气！我先回去换个衣服，你先替我值下班。”“快去快回...”
待两人离去，那一硕鼠才探头探脑的冒出头来。
它鼻子耸动，渐渐靠近枯井，嗅到枯井边的香气，它爬上了井边：原是些奶糕末...
硕鼠吃的香甜，远方却又传来了一串脚步声，硕鼠一个失足，跌进了井中。
井中盛了些前些日的雨水，半满的水井幽深阴暗，它踩着一团海藻似的头发唧唧叫，最终在挣扎中被头发缠住了四肢沉进了井中，吐出一串无力的水泡。
那串脚印停在了井旁，他弯下腰朝井里探头看，却只隐隐看得见一团幽黑的头发在飘动。
他左右徘徊的良久，终归是坐在了井边合起双手念了几句佛号：“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午夜回魂莫要来寻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只因你出身太低却得了贵女青眼。”
那人从胸口掏出一本佛经丢进井中：“你且安心，大哥便是替你嫁了贵女也不会落好的，这本佛经你多看多思，莫来寻我，待我当了贵女正夫定会时时为你上香填纸钱的...”
‘啪嗒’一滴雨落在了井边。
他看了看天空，又观望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时候也不早了，二哥，小弟有空再来看你哈...”
这人说完，雨便下的急了，雨点石子般的落下，砸的人生疼。
那人缩着头，用手挡着头快步离开了这荒院。
雨水落在古井里，将水井水位线渐渐抬高，底部的尸体也这水势抬了起来，直到升到一定高度，水井的水便再不见涨。
原来这水井的水竟和不远处的护城河相连....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