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宫门》水玉鎏金

111、下手

　　“寿康宫那里如今处理的怎么样？”下了早朝后，在养心殿前遛弯的皇帝突然开口问道。

　　“奴才特意悄悄地去瞧过，如今瑞萱殿里外肃静，规矩严整，闲杂人等不能靠近。”包良玉道，乾清宫总管真真是个苦差，一时半刻都马虎不得，什么都得知道。

　　最惨的是寿康宫总管，堂堂的一宫总管得了个看着贵太妃喝药的苦差事，一日两顿一刻都不差。

　　齐成宪点了点头，眼前又晃过承乾宫紧闭的宫门。他连着几日晚上去看谢芳贺，她都早早的睡了，两个人已经有好几日没能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贵妃处理的时候可还顺利？没有人给她找不痛快吧？” 齐成宪略有些不自在的问道，总觉得对方在和他闹不大不小的别扭。

　　包良玉的脑袋飞速的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奴才听说挺顺利的啊，贵妃的要求内务府踏踏实实的办了，承王府和公主府那两处也没了不满的声音。” 包良玉试探地回答道。

　　齐成宪听到此处稍稍放下了心，可是心里到底是有些疑惑，难道他的直觉是错的吗？

　　一整个上午，他虽然人坐在书桌旁处理政事，心里总是有些不着落的感觉。

　　过了午膳后，他终究还是坐不住了，让包良玉把李两喜给宣到乾清宫来了。

　　现如今的李两喜听到皇帝问贵妃的事情时，都是一句话要在嘴里过上三遍才敢吐出来，上次皇帝的训斥时时回想在他的耳边。

　　“那日的事情，你跟朕好好说说。”

　　李两喜也就按实说了自己知道的绝大部分事情“后来贵妃娘娘让周太医不但开了药方，还开了食方，如今贵太妃一日膳食吃什么都是规定好的，隔半个月才换。”

　　这是衣，食，住全都给限制死了，皇帝听到这里不由的想道，若是陆氏不是真疯，那日子的确不会好过。

　　“除去这些呢？可有人对贵妃出言不逊？”皇帝目光如炬的问道，能被皇后气的赶出长春宫，至少安庆公主就不是个善茬。

　　李两喜埋着头不说话，出言不逊自然是有的，贵太妃可是亲自发了一场疯的！

　　可是那话他不敢说，这年头疯太妃能有个免死金牌，他可没有！

　　等了几息时间，齐成宪见他既不否认，却也不说话，就知道自己还是猜对了。

　　“朕既然叫你来就是要听你说话的，此刻你埋着头装哑巴，不怕朕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回皇上的话，臣不敢，贵太妃的胡言乱语臣要是说了也是大不敬之罪！”李两喜道，他不说，但是可以把说难听话的对象给描出来。

　　“行了你不就是怕死吗？今日之话出你之口，入朕之耳，出了这个养心殿朕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你要是不说，避暑山庄那边正好出了个总管缺，你收拾收拾包袱去那儿上任吧。” 皇帝看着他冷冷地道。

　　避暑山庄？！那地方一年能看得到皇帝几天啊？李两喜听了两眼一抹黑，他要是被遣出宫去，这辈子就没有什么指望了！

　　“奴才说！皇上恕罪！这可是贵太妃发疯的时候说的，您听了千万不可生气！” 李两喜磕头如捣蒜道。

　　“贵太妃发疯时说自己才是贵妃，认不出承乾宫娘娘是谁，后来安庆公主提醒她，说承乾宫娘娘就是太子侧妃············”

　　“然后······然后贵太妃就说······就说·········”

　　“说什么！给朕痛快的说出来！” 齐成宪预感到不是什么好话，不由的暴躁道。

　　“她说娘娘是国公府的女儿当了侧妃不说········还·······还········嫁了两回，让天下人看笑话！” 李两喜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是含在喉咙口说的了。

　　“啪啦”一声碎响，一只蟠龙祥云图案的茶杯飞到他面前，摔的粉身碎骨。

　　“不知死活的疯婆子！” 齐成宪怒气冲顶，忍不住出口低声咆哮道。

　　嫁两回？什么嫁两回？！谢芳贺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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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站在御花园的锦鲤池边，拿着手里的瓷盆给湖里的锦鲤喂食。

　　邵元海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等着听他的吩咐。

　　“贵妃的身体怎么样？”皇帝先问道，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湖心亭里的谢芳贺。

　　今日大白天他没有坐在养心殿里处理政事，而是去承乾宫把人邀出来晒太阳，赏花。省的到夜里去寻她的时候总是已经睡了。

　　邵元海想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此时无妨，可是最后两个月是最要紧的，微臣也不能保证。”

　　齐成宪听了心口一滞，“那你可有什么打算？不会就准备这么给朕办事的吧？”

　　“若是皇上准许，微臣请求出宫找紫霖道长讨教一番。” 邵元海斟酌着道，他琢磨了谢芳贺的脉象很久，是真的没有把握能保住最后两个月。

　　“不如请他老人家进宫一趟，仔细的好一好脉？” 皇帝道，只是请教哪有人亲自入宫探望的好。

　　“这臣恐怕没有办法·········”邵元海为难道。

　　“没有让你一个人去，过些日子朕亲自出宫走一趟就是了。”皇帝也不为难他，即使是皇家对一些世外高人也是优待有加，不会轻易的强求。

　　“如果圣上亲临，道长自然是没有不应的道理。可皇上亲自去请，若是只为了给贵妃诊脉···········”邵元海的话没有说完，个中的意思却很明显，皇帝这么做对贵妃来说太招摇了。

　　皇帝丢完了鱼食，顺手就把碟子放在了栏杆上。

　　“你能这么说，也算是认真当差了。”皇帝拍了拍手中的残屑道，然后把想要递毛巾过来的包良玉给挥走了。

　　“太后也病了有些时日了，太医换了好几个老是不见效果，就让老神仙一并来看看吧。”皇帝道，太后那是假病他自然知道，可是病的有些久让他不耐烦了。

　　“圣上如此孝心，太后一定会早日痊愈的。” 邵元海道。

　　“还有一件事，寿康宫的贵太妃一直疯着，你看周太医能医的好吗？” 皇帝看似很随意的问道。

　　“微臣并为给贵太妃娘娘诊过脉，一时无法为圣上解惑。”邵元海道，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这个，他得搞明白皇帝的意思。

　　“朕看着贵太妃也是对先帝思念太过。” 皇帝貌似感叹了一句道。

　　“若是贵妃本人放不下先帝，按着微臣的看法，贵太妃恐怕不容易康复。”邵元海念头一转，直接接了一句道。

　　“朕看着倒是越来越严重了，周太医年纪大了，不如换你替他去吧。”

　　邵元海心头一顿，皇帝觉得越来越重，那贵太妃的病自然是要越来越重的，皇帝这是终于把他当心腹在用了吗？

　　做帝王的心腹太医，医术好不是全部的，还得替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