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阿扈扈

5、第 5 章

　　第五章
　　再见到湛晓澄，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天气很好，有着徐徐的晚风。
　　湛晓澄依然纯澈干净，只是消瘦了许多，脸色晦暗。这样的他，竟让我不忍直视。我急急的偏了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至于要去哪里，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而当初急急的跑下楼，也只是因为慧慧站在阳台，望着楼下，喊了一句：“嘿！快看，是湛晓澄嘿！”
　　“小晴！”他终追了上来，拉住我。“放开！”瞬间强自镇定住自己，伪装出坚强的壁垒。我不许自己对他有丝毫的怜悯。湛晓澄被我推得一个趔趄，退了几步才站稳。急急的咳嗽起来，好久才平复了呼吸，眼里却被呛出了点点泪光。
　　“小晴！”他依然喊着，语气中浸满了委屈：“你明明担心我的，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不行吗？”我瞪着他，冷笑出声：“想说什么！我担心你！少自作多情了！”
　　湛晓澄看着我，蓦地垂下头，叹着气：“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我突然无名火起，他确实什么都没做错，而这样徒自尖刻刁难他的我，就显得那么不可理喻，这无疑让我更为恼火：“你什么都没做错！可你不该喜欢我！不该有那样的一个妈！”听着那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身边原本或匆匆行走或两相依偎的人，全都停下来，错愕的看着我们。我觉得自己就像在表演猴戏，太难看了！
　　“妈的！”我轻轻的低咒一声，转身就走，而湛晓澄一直在我身边紧紧的跟着。“湛晓澄！”我终于忍无可忍，回过身冲着他吼：“你够了！我和你说过的！只要那女人一天是你妈，你就一天别想碰我！还要说的怎么清楚！”他微微低了头，语气里充满无奈：“可是，那不是我能选择的，况且，她对我来说是个好母亲！”
　　好母亲！这三个字就像钉子一样深深的刺入了我心里。十三年了，我爸没有一天对她忘怀，现在仍然无法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十三年来，我一直渴望着母亲的关怀，由期盼到绝望，最后，只剩下恨。现在，竟然有人说她是好母亲！天大的笑话！
　　“好啊！”我狠狠的眼神盯着湛晓澄：“你的好母亲你无法选择，你总可以选择不喜欢我吧！”“小晴！”他喃喃的说：“我真的对你无法放手，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就当是为我妈赎罪好了！”“我不需要！”眼泪还是夺眶而出，我知道，当时咬牙切齿的自己一定难看极了：“我告诉你湛晓澄！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他比你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你连他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你在我眼里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还要说得更清楚吗！但凡有点自尊的人都该明白了！你就这么不值钱！”
　　湛晓澄忽地瞪大眼睛，闪动的双某种透出不置信和难堪。看着他那样的表情，我忽然想笑，妈妈，不知道你看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现在这副挫败的表情，是否会伤心。一股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忽然淡淡的笑了起来，我看得一阵恍惚，男孩清澈的笑容宛如天幕上的星星。“小晴！”他语气依然淡淡的：“一定要把话说得那么狠吗！”“没错！”我依然语气坚定。“好吧！”他走过来，想抚我的头发，我急急的偏过头，躲开。他垂下手，依然笑着：“好吧！如果看着我难过你会好过些，我愿意！”说着他转身就走，留下一直愣怔的我，反复想着他的话。
　　会爱上一个人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我欠厉凌的，而湛晓澄欠我的。活该受罪，心甘情愿。
　　那天之后，湛晓澄再也不用在我身边隐藏他的心意。反而更加放开手脚任我折磨，对，是折磨。一直紧紧的追随一个人，明明知道她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还是留在她的身边，任她予取予求却得不到任何回报，那就是折磨。可是湛晓澄说过，他愿意，所以，他也是这么做的。
　　我有时也会觉得迷茫，我钟晴何得何能，竟然能让湛晓澄对我那么死心塌地。
　　暑假将至，我又想起那个下午，我搂着厉凌的脊背，说出了憋闷在心里四年的话。现在的他，想起一年前的我，是否还会觉得可笑。
　　“小晴！”那天我和我爸正坐在家里吃饭，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开了口：“我见过你妈了！”我一愣，手中的筷子险些掉在了地上，但马上敛了神色，轻轻的哦了一声。
　　我爸叹了口气：“我和你妈的事不是你能明白的，也不用你管，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若是不喜欢人家，就别耽误了人家，若是喜欢，就别再让那孩子难受！”我“啪”的甩下筷子站了起来：“那个女人究竟和你说了什么！都是他自己愿意的！我又没有逼他！”我爸有些气恼：“小晴！别总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她好歹是你妈！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不清楚，你别跟着掺和！”“那好！”看着我爸，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太窝囊，一切苦都是自找的：“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也少插手！”说着我走回自己房间，狠狠的甩上了门。好久，我才听见我爸叹了口气，说了声：“小晴啊！”
　　“你倒是说啊！”慧慧一脸焦急的看着丸子，我和穆沐姐也不知道这丫头心急火燎的把我们都招在一块干吗，现在半天却不说一个字。
　　“等一下！”丸子说着，跑到自己的小柜里拿出张电影票：“郑阳昨天给我的，说是今天下午没课，你们说我去不去啊！”“傻啊！当然去啊！”我们三个异口同声，郑阳就是我们班体委，这俩人这么抻着可算有点眉目了，慧慧那个讲求速食爱情的主早就受不了他俩这慢热的了。
　　“可我还没准备好啊！”丸子说着眉头皱在了一起。“还用准备什么啊！你俩还不够磨叽的！天啊！”慧慧说着一头栽倒在床上，我也跟着急：“赶紧准备衣服！”说着我看了眼他手里的电影票，下午三点的：“快啊！再犹豫就晚了！”
　　“可是……”“你先别可是！”穆沐姐终于忍不住，拦住了丸子的话：“你喜欢他吗！”丸子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那不就结了！”穆沐姐说着拍拍她的肩膀：“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姐姐们看好你！”听了穆沐姐的话，丸子抬起头，笑着点点头。得，我和慧慧这半天不如穆沐姐一句话，当场就想吐血。
　　“小晴！”穆沐姐叫住我，看着慧慧忙着给丸子张罗衣服，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我：“我不知道你和那姓湛的小子到底有什么过结，但我看得出来，那小子对你绝对真心，有些人该放就得放，错过了眼前人，后悔可来不及！”我愣了一下，随即眯着眼睛笑起来：“姐姐啊，我俩的事一时半会是弄不清楚了！你就别操心了，我有分寸！”她看看我，吐出个圆圆的烟圈：“算我多嘴了！只要以后自己别后悔怎么着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