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云生小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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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关上，屋内的光暗了许多。
左月行蹙着眉头。令伊看着她有些心疼，好好的人，进了内苑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拿了布巾，仔细擦着左月行脖颈上的水珠。
朱唇抿在一起，令伊叹了口气趴在榻边静静看着她。
雪色的衣裳铺在地上，乌发从肩头滑落，发髻边的明珠带着淡淡的光芒。
原本上挑的眼尾垂下来，她抬手，一点灵力从指尖溢出。
左月行醒过来时，令伊趴在边上睡觉，睡得很沉，累极了一般。
她揉着额头，想着之前的事。好像遇到了那日从掩竹苑出去的小姑娘，还有灵枢……
“……”灵枢这两个字让她心中一阵恶寒。
倒不是对其好女色而感到厌恶，而是觉得其所作所为玷污了远方山圣地。
左月行将令伊抱起来放在榻上。
“令儿？”她轻轻唤了一声。
令伊睁开眼睛，很费力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今日怎么了，这样难叫。”左月行小声道了一句，起身穿好了衣裳。
屋外头日光正好，不过跟她这屋没什么关系。
江凌坐在树下修凳子，看见她出来颇有些惊讶，问她道：“令伊说你病了？”
“啊？”
“说你昨日累着了，身上有些热，好些了么。”
“哦，还好，永盛苑的水……”
江凌低头继续鼓弄凳子，道：“有人替你了，以后也不用再去了。外苑这么多弟子，我估摸着灵枢师尊也不记得你这么个人。”
“是么。”左月行冷笑了一声，那要多谢她不惦记着了，还真是一言难尽，明明仙风道骨的样子，却……
“月姑娘！”
左月行抬头，容卿正端着个长长扁扁的木头盒子朝她走过来。
“容卿。”左月行唤了一声。
容卿含笑，将手里的锦盒递给她道：“这是人参，补气的，江大哥说你病了。”
“啊。”左月行没有接。容卿人很好，只是对她有些好的过头。
“这个，我不能要。”
容卿看着她，柔声道：“你昨日……”
“无事的。”左月行笑了笑，道，“是我自己身子弱，几桶水就累着了，歇一会儿就好了，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
容卿执意将锦盒塞进了左月行的怀里，道：“我既然带来了，就不打算带回去，你用了也好，扔了也罢，随你怎么处置。内苑还有事，我就不烦你了。”
“我……”
容卿说完话，转身去了。
左月行抱着盒子，看着容卿渐渐远去的身影有些迷茫，她回过身子，令伊正站在门口看她。
“你醒了？”
令伊没有说话，小嘴一嘟，转身回屋了。
“哎！”
左月行快步过去，拦住了她：“怎么了这是？”
令伊没有说话，只蹙眉看着她。
左月行问她：“我昨日神志有些不清，可做了什么事？”
令伊看着她怀里的锦盒，道：“您睡的好好的，没做什么。”
言罢，自个儿去桌边剥橘子去了。
橘子皮扔了一地，左月行将锦盒放在桌子上，凑过去，对她道：“也给姐姐吃一瓣好不好？”
令伊看着她，郑声道：“我剥一个不容易，您舍得跟我分？”
“……”左月行没了话，心道令伊今日这是怎么了，打醒过来就跟谁得罪了似的。
她也没再自讨没趣儿，拎着剑出去了。
令伊塞进嘴里的橘子瓣滞在了嘴里，咽不下去，心里骂左月行是个木头。
左月行浑然不知，颇有兴致地到了清溪畔，戚寻果然立在边上。
“师父。”
左月行快步走过去，昨夜昏着没来，今日也得解释一下。
戚寻看见她，问道：“永盛苑瞧见什么了？居然都吓病了。”
左月行心里清楚是为什么而昏了一宿，却只道：“是我没见识，不经吓。”
戚寻道：“我虽与灵枢打的交道少，却也听人说过些话，若是以后再为难你，大可以告诉我。”
“弟子，无事。”
“今日怎么白天到这儿来了？”戚寻问她。
左月行也问道：“师父呢？”
“你昨夜没来，我怕你白日找我。”
左月行道：“正是因为昨夜未来，怕师父今日在此等候。”
戚寻眼睛弯了弯，道：“有心了，算她没看错。”
他？左月行垂眸，戚寻的这个“他”字听着半分像是青与，半分像是别的什么人。
左月行问她：“今日可要练剑？”
“不了，今日是有一件别的事要和你说。”
“何事？”
戚寻负手道：“远方山下有个云生小县，近几日出了些状况。各苑忙着仙门大会之事，宗主便将此事交给四海苑了，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去一趟？”
“我？我哪里有这本事。”她不过是刚来没几天的外苑弟子，哪里能降妖除魔了。
戚寻道：“我跟你一起，不过这事儿，大半在你。”
“行。”既然戚寻跟着，左月行也没什么不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外苑那里我去说，明日一早收拾东西咱们还在这儿见。”
“是。”
一夜无眠，左月行头一次遇到降妖的事情，心下有些波澜。第二日收拾了东西，一早就准备出门。
“姐姐去哪里？”令伊爬起来问她。
左月行道：“山下，大概很快就回来。”
“山下？”令伊想了想，道，“姐姐和谁一起，我也去！”
“这……”左月行原本想着快去快回，如今倒是有些难办了。
令伊蹙眉道：“那几日来内苑的人甚为可怕，姐姐就带我去吧，令儿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
“好吧。”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不过永盛苑的人既然盯上了她，就不好单独让令伊待在这里。
天蒙蒙亮，左月行行至溪水畔就看见两个穿白衣裳的人影。
“师父，容卿？”
容卿含笑道：“月姑娘好。”
“好，这……”左月行看向戚寻。
戚寻解释道：“青与道长一同派来的，此行就是你们出手，我在背后吩咐。”她言罢看了左月行身后的令伊一眼，没再多说话。
“是。”
左月行跟在戚寻身后，令伊紧紧拉着左月行的手，将她带的离容卿远远的。
几人御剑至山下，左月行刚刚学会御剑还带着令伊，落剑时颇为不稳。
容卿伸手扶了她一把，令伊看着心里有些吃味。
眼下时辰尚早，寒风瑟瑟，街上空无一人。抬头是县衙门的匾额。
戚寻上前扣了门，不多时大门开了个缝，有位年纪颇长的读书人走了出来。
“几位姑娘是？”
戚寻拱手道：“我等是远方山的弟子，收到云生县的书信特地赶来的。”
那老者眼睛一亮，忙开了门道：“几位仙姑请进。”
戚寻略略一笑，跟着老者去了后堂。
那老者将几人领进屋子，弓了身子道：“几位仙姑稍坐片刻，我这就去请老爷。”
“好。”
待人出了屋子，容卿开口道：“既是官家的托付，想来不是容易的事。”
戚寻没有说话，她低着头，兀自用衣裳角擦着手中的剑。
左月行也不接话，只静静坐着。
令伊爬不上那跟她一般高的椅子，左月行起身将她抱了上去。
不多时，有人走了进来，看着不过而立的年纪，未着官服，一身鸦青色衣裳。那人一进屋，便拱手道：“在下崔焕，恭迎几位仙姑。”
戚寻忙站起身来，左月行也跟着站起来。
“不过是门内弟子，谈不上仙姑。”戚寻客气了一句。
崔焕伸手示意几人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戚寻问道：“信笺上只写有邪祟伤人，可否请崔大人再说具体些。”
“自然。”崔焕冲门外摆了摆手，几人架着两个架子走了进来，皆用白布盖着放到了地上。
崔焕道：“眼前的正是那些人的尸身，不见伤口，却是死状凄惨。”
“如何凄惨？”
崔焕抬手，那堂上的几人掀开了遮在架子上的白布。
左月行心中一惊，伸手挡住了令伊的眼睛。
只见那两个架子上各躺着一具死尸，没骨头一般连头颅都是平坦的。
戚寻过去查看，崔焕跟在身后道：“皆是没有骨头的，除此之外找不到半点伤痕，下官也是没了办法，只好向远方求助。”
左月行探头去看，那些人皮相完好，像是死了没多久的样子。妖魔鬼怪伤人，必定是为了夺取人的精气，如此，大半的尸身该是枯槁之态，这些人……倒是奇了。
戚寻蹲下去细细看着，问崔焕道：“可有女子死去？”
“这，倒不曾。”崔焕想了想，提醒道：“对了，这些人生前大半去过百花楼。”
“百花楼？”
崔焕点头：“是，就是寻花问柳之地。”
“青楼？”戚寻挑了挑眉，问道，“那楼中可有什么美艳的姑娘？”
崔焕道：“自然是有，不过此地下官不曾去过，也不太清楚。”
“如此……”戚寻想了想，起身对左月行道，“你与容姑娘去一趟百花楼，替我看上一看，嗯？”
“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戚寻自己不去，但是有容卿在，也勉强可以应付的来。
她回身对令伊道：“令儿跟这位戚姐姐可好？”
“好。”令伊甜甜应了一声。
那老者给戚寻和容卿二人找了男子的衣裳，戚寻将衣裳换上，顺道将头发竖了起来。
容卿天生的阴柔清冷之貌，一身白衣，即便换了男装也是女相。
左月行的样貌凌厉些，一身玄色的窄袖锦袍，织有暗纹的宽带束着细腰，愈发显得身材颀长。不仔细看，颇有些俏公子的意味。
只是这“俏公子”放在男人堆里，还是容易暴露。
令伊的眸光流转在左月行身上，突然有些后悔方才答应她不去百花楼的话。
作者有话说第7章 云生小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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