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风》琴起舞和

1、第一章，楔子

　　东北省H市
　　仲夏的金晖泼洒在操场上，正是学校举办校运动会的热闹时期，操场上人声鼎沸，广播电台持续播放最新赛况。
　　姜昆穿着熨帖的运动服弓身站在起跑线上，他腰际的肌肉精健而曲线分明，凌乱的短发随意散落在额前。
　　张坤坐在观众席上，双手紧张地绞动在一起。
　　"坤儿，接着，待会儿等昆昆跑完了给他送去。"
　　一个染着红发的年轻后生扔了瓶矿泉水和毛巾过来，张坤手忙脚乱地接住，而后抱着它们盯着姜昆，耳根莫名其妙地红了。
　　费升嗤笑一声，继续去给运动员的辅助分配物资了。
　　枪声打响前，张坤突然看见姜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本想像以往那样回应一个鼓励的笑容，但是在感受到那个眼神中传来的阵阵寒意之后，他心里狠狠"咯噔"一声。
　　姜昆的爆发力极强，跑起来简直甩对手两条街，毫无悬念地得了金牌。
　　张坤小跑过去想给他擦汗，却被他"啪"的一声拍开了，张坤看见他穿过人群走向厕所。
　　张坤急忙跟了过去，拉住他，道:"你怎么了？"
　　姜昆道:"别碰我。"
　　张坤急得都要哭了，道:"到底怎么了？怎么回事？"
　　姜昆看着他，眼睛通红，半晌，他颤抖着嘴唇道:"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张坤紧紧抓住他，声音颤抖道:"为什么，为什么呀。姜昆。"
　　这时候，费升刚好要来小解，却恰巧听见前一句，他抓住姜昆汗涔涔的衣领，怒瞪道:"你说什么，姜昆你疯了！"
　　姜昆冷冷回道:"我没疯。"
　　费升道:"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追坤儿，你玩够了就想撒手，你想没想过，坤儿这辈子就毁了！"
　　像是被触动了逆鳞，姜昆一个直拳打在费升脸上，跟他一起翻滚在地上，左右开弓。
　　姜昆近乎嘶吼道:"是，当初是我追的坤儿，我硬是把他掰弯了，但那又怎么样。要是当初我就知道他是张潜龙的儿子，我绝对不会看上他，你知道他爸做了什么吗，你知道那个名声在望的企业家是怎样压迫我们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分，难道要我跟杀父仇人的儿子搞基吗！"
　　张坤抓住他，颤抖道:"姜昆，姜昆，你说什么？"
　　姜昆冷笑起来，他泪流满面地歪着头看他，道:"我说，你的父亲是个杀人犯，是个吃人肉喝人血的混蛋。"
　　"够了！"费升发丝凌乱，他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能继续看着这两个闹成这个样子，他曾经真心地以为，这一对是能够走到最后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局面会变成这样。
　　姜昆收敛了笑意，站起身转身走了。
　　谁也没有看到，他脸上痛苦得几乎扭曲的表情和眼底的重重杀机。
　　费升烦躁地抓着头发，道:"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坤儿。"
　　张坤逐渐从刚刚呆滞的状态下恢复过来，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惨白得几近透明，痛苦道:"我不知道，升哥，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姜昆从墙上翻出去，闷头回家，在路上，他看见他的母亲背着一箩筐板栗刚从山上下来，正想走过去，却发现三两个人围过去，将他妈妈推进水塘里。
　　姜昆妈妈是个传统的农村妇女，也不知道反抗，边求饶边在没过膝盖的浑水里捞板栗。
　　姜昆隐约听见什么"，最近手头紧，借点钱花花"之类的话，他喘着粗气，一声不坑地在地上捡了块碎砖，冲上去就对着那几个可憎的脑袋猛砸。
　　姜昆隐约听到妈妈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可是他现在只想狠狠地砸这些人，他把这些人的脑袋想象成张潜龙和贺楼的脑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把它们砸成肉酱。
　　不知什么时候，姜昆停下手，地上的三人还在不停抽搐，他深深地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帮她把水塘里的板栗捞起来，眼睛红得就像哭了一样。
　　"妈，你要好好的。儿子现在要去办一件事情，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姜昆妈妈坐在地上一直摇头，浑浊的双眼噙满泪珠。
　　姜昆将她送回家后，在屋里的衣柜里翻了翻，拿出一把用黑布包裹着的□□，背在身上戴着鸭舌帽出门了。
　　他在聚汇房地产中心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蹲了三天，终于摸到了张潜龙的住所。
　　8月30日，晚上九点
　　他佯装成快递员敲开了张潜龙跟他情妇的房门，拿起□□往张潜龙腿上刺了八回，那个裹挟浴巾的情妇睁着恐惧的眼睛看着她，害怕得忘记了尖叫。
　　姜昆蹲下身，冷笑道:"三年前，一个叫姜悔的工程师在你承包的项目里出了重大安全事故，但是你为了蝇头小利，叫你手下的贺楼把他送往乡卫生所，也因此耽误了最好的诊治时间，导致他的死亡。"
　　张潜龙道:"你……你是谁？"
　　姜昆站起来，没有刻意躲避摄像头，转身离开，道:"我叫姜昆，姜悔的儿子。"
　　贺楼在半夜得知张潜龙被刺的消息之后，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干脆主动联系上了姜昆。
　　两人面对面站在跨海大桥上，海面上波涛汹涌。
　　姜昆冷冷看着他，贺楼生了一张可以勾魂摄魄的脸，衣品也不错，此时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道:"你就是姜昆？"
　　姜昆道:"对。"
　　贺楼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真傻，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你的人生就毁了。"
　　姜昆提起军刺，冷笑起来，道:"反正不毁也好不到哪儿去。"
　　贺楼眯起眼，摊开手，道:"随便你刺，反正是我欠你的。"
　　8月31日，贺楼被转去h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姜昆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