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特别行动组》闻晓白

28、第 28 章

　　两个人才走出房间，就迎面遇到夹着电脑冲上楼的许庄。显然他是听到枪声上楼查看情况。
　　韩林行看着他手中的电脑，问：“什么情况？”
　　许庄摇摇头：“现在还不明确，薛议长怎么样？”
　　“在沈贺房间。”
　　许庄闻言不由看了沈贺一眼，心想，这小子倒还算机警。
　　沈贺在前面带路不曾见到，许庄却看到韩林行举步时略微顿了一顿。
　　许庄心头一惊，压低声音问：“老大，你挂彩了？”
　　“乌鸦嘴。”韩林行冷哼一声，算是答复。
　　那也没你的乌鸦嘴要命。许庄心里嘀咕。
　　众人聚在沈贺房间，本来不大的一间屋显得更加拥挤。韩林行于是站到了屋角，那是屋内离薛思源最远的位置。
　　薛思源的目光却越过众人，直直射向韩林行。他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您的房间受到射击，目前情况还不明确。”
　　韩林行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响起几声枪响。似乎是在火拼。
　　方才的安静，让众人以为杀手已经被逮捕或者击毙，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流窜当中。众人一下机警起来。
　　正在这时，供电突然恢复，几人的身影出现在窗口。由于屋里比外面亮，里面的情形很容易被外界掌握。
　　“去地下室。”韩林行当机立断。
　　地下室没有窗户，无法射击。就算对方真使用杀伤力更大的武器，只要房子不是整栋塌陷，地下也相对安全些。
　　众人兵分两路，由韩林行许庄沈贺和邱南护送着薛思源转移到地下室，剩下的人守在一楼保卫地下室入口。
　　“许庄，能否跟中心联盟取得联系？”一到地下室，韩林行立刻发问。
　　“我试试。”许庄对着通讯器一通操作，接着，他拔掉耳麦，开启公放，对着通讯器问：“这里是西格玛联盟薛思源议长住处，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地下信号不太好，通讯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宾馆区有个持枪男子闯入，与我们的人发生了冲突。”
　　闯入？许庄心里冷笑，是你们安保不严，让对方不小心混进来的吧？直到对方开枪射击才发现，还好意思说是闯入。
　　许庄将自己的端口静了音，问韩林行：“要提供支援吗？”
　　韩林行摇摇头。他们的任务是保证薛思源的安全，至于抓捕袭击者的任务，应该交由中心联盟。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也不好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当然，许庄的意思他明白。此刻他们提出支援，对方也没有心思多想，就算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对方同意，他们的地位就变得主动很多。毕竟，对方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要坐在地下室等别人保护，这种滋味不太好受。更何况，接二连三的出事，许庄如今并不相信中心联盟的能力。
　　但是，现在的局势太混乱，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如何一次次混入会场以及宾馆的，简直防不胜防。这种情况下，韩林行不敢分散力量，宁愿集中火力保护薛思源。
　　有时候人生的境遇很奇怪，一个路口的向左向右，就会走出两条完全不同的路来。这世上没有先知，没有任何人知道，眼前的路，究竟会走成什么模样。
　　许庄并没有静掉对方的声音，于是通讯器里传来对方的询问：“薛议长没事吧？”
　　许庄关掉静音，刚要回答，却见韩林行走了过来，伸手要接通讯器。
　　许庄迅速把通讯器递了过去，韩林行回答道：“暂时没有人受伤，但是刚才有人用狙击枪袭击了薛议长的房间。”
　　对方听出这边换了人，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薛思源看了韩林行一眼，知道对方的沉默不仅仅是因为发觉这边换了人而感到疑惑。
　　韩林行说的是暂时，这传达的是一种危机感，也是一种紧迫感。而他的后半句，看似只是阐述一个事实，但这样的事实其实已经近乎指责。韩林行是在给对方施压。对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只好沉默。
　　这句话说得很有艺术，如果将两个句子倒过来，就完全不是现在的效果。
　　大概意识到碰到了厉害角色，过了一会儿，通讯器另一端也换了一个声音：“今晚发生的事，我们深感歉意。”
　　韩林行听了没有说什么，将通讯器递给了薛思源。
　　薛思源哪里不明白韩林行的意思，现在他的黑脸唱完了，薛思源可以出面做好人了。
　　薛思源瞪了韩林行一眼，接过通讯器，说：“我是薛思源，这里一切安好。你们不必太自责。这样的事，谁都不希望发生，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持枪者捉拿归案。”
　　韩林行以一句指责压住对方，此时对方的气场低于薛思源，薛思源正是利用了这个力量差别说了这些话，无论他话说得再温和，气场都是强于对方的。
　　通讯器那头听到薛思源出面，又沉默了一下，说：“我们这就加派人手，将您那里保护起来。”
　　“这里没事，你们专心捉拿人犯吧。宾馆区不止我们，其他人的安全也很重要。”薛思源淡淡说。
　　这话听起来挺体贴，甚至很有气度，但其实是对中心联盟特警的贬斥和对西格玛联盟安保的信任。
　　对方顿了顿，说：“我们会注意的。”
　　这一轮较量，显然是西格玛联盟大获全胜。
　　薛思源挂断通信，将通讯器递还给韩林行，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韩林行接过通讯器，递给许庄，也不再说话。气氛一时宁静得诡异。
　　薛思源显然不喜欢韩林行，对他的决定却又无从质疑。的确，他所做的一直是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
　　韩林行不是无端要跟中心联盟较劲，他是在为西格玛联盟争取主动权。如今的形势太不明确，中心联盟的表现又不尽人意，韩林行觉得，可能很快他们就不得不自己出手。到时候一定会跟中心联盟生出摩擦，他现在就是要为这个可能性做铺垫，让中心联盟处于理亏的地位，到时候说不出什么来。
　　人心与权力，都是有惯性的。如果对方接受了这个地位差异，就很难回转了。
　　韩林行把通讯器还给许庄后径直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口。一来是把住要塞，二来这里是距离薛思源最远的地方。
　　职业敏感让韩林行意识到有人正在看他，他回头望去，原来是沈贺。
　　那目光带着几分清澈的笑意和好奇，韩林行心头一跳，移开目光。
　　明明应该是偷看的人心虚，此刻却全然倒了过来。更出奇地是，沈贺见韩林行发现自己在看他，竟毫不避讳地走了过来。
　　“有事吗？”韩林行故作镇定地问。
　　“没有。”
　　“那你过来做什么？”韩林行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只是觉得此刻应该有人站在你身边。”
　　沈贺的声音很轻，仿佛微风拂过，韩林行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韩林行强自镇定了一下，说道：“不需要，回薛议长身边去。”
　　地下室只有一个入口，没有窗户，这本是没有必要的事，但沈贺没有说什么，默默走回了薛思源身边。
　　韩林行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表情，他现在不能被任何事分心。虽然此刻是安全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没有人能预料。他必须时刻准备着应对一切危机。
　　但如果韩林行多看一眼，就会发现沈贺并没有露出失望或者受伤的表情。他不觉得韩林行一定要接受这份好意。选择表达，只是他自己的事情。
　　沈贺看着门口的韩林行，心头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无论为薛思源如何殚精竭虑，都不会得到任何的感激甚至尊重。韩林行的困境在于，如果能成功完成任务，他不会得到任何褒奖，但若是出了任何差池，他必定受到严厉责问。他的工作，永远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造成这一困境的，是一个在沈贺看来完全不相干的理由。
　　但最可悲的，不在于这个理由毫无道理，而在于用这个毫无道理的理由伤人的，往往并不是坏人。甚至在另一些时候，他们是一群很好很善良的人，就如同薛思源。
　　这才是偏见最令人无奈的地方，你可以去怨恨去憎恶，但心底里，你知道，他们并不是恶人，他们与你是一样的，都是有局限，却也有善意的人。只不过他们把你排除在付出善意的对象之外了。
　　沈贺走到韩林行身边，想说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总有人愿意与你并肩作战。
　　沈贺知道，韩林行听懂了，但没有接受。但听懂，就已经够了。
　　其实相较于薛思源，韩林行才是这里的主心骨。沈贺完全相信韩林行的无坚不摧。但主心骨，当然是越牢靠越好。沈贺收回心思，开始思考当前的情形。
　　他们刚才在薛思源的房间遇袭，从子弹射入的角度判断，对方不可能是在平地，应该是在某栋建筑里。这说明对方不仅混入保卫森严的中心联盟宾馆区，还进入了宾馆内部。
　　中心联盟没有任何理由对自己的候选人下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这时，许庄的通讯器响了。许庄接听起来，中心联盟的人说：“宾馆区安全了。”
　　“可以确定吗？”许庄问。
　　“人已经逃出了宾馆区，我们的人正在追捕。”
　　那么多特警，居然让人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