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人》阁楼昨夜又东风

4、第四章

　　十点的时候顾成均的人准时到了楼下，韩睿背后背着一个电脑包，左手拎着大行李箱，右手拎着一个大袋子慢慢地挪下楼。

　　等他终于到了楼，又忍不住吐槽了一遍这楼梯，确实太费劲了，又窄又陡。

　　来接他的是一名三十几岁的华裔男子，韩睿之前从没见过，可能是顾成均找的海牙当地的华人。

　　从海牙到阿姆斯特丹很近，半个小时就到机场了。办理登机的时候，韩睿发现，他的机票已经升为头等舱了，这个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顾成均干的。

　　托运好行李后，他又跟着顾成均的人过安检和海关。顾成均已经在VIP室了，正和助理李棠说工作上的事情。韩睿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将手里的大袋子放下后，就去免税店逛了逛。

　　他对手表奢侈品之类的不感兴趣，想到那个没有托运的大袋子，这样拎着也不是办法，就又去买了一个能登机的行李箱。

　　买好东西后，韩睿也不进VIP室，推着新买的行李箱在外面溜达，直熬到顾成均打电话催他，才过去。

　　见他们还在谈事情，韩睿蹲下来，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摆到行李箱里。李棠过来帮忙，“小睿，荷兰好玩吗？”

　　韩睿这时不想说话，但李棠平时对他还不错，于是看了眼留着齐耳短发的李特助，笑了一下，“光忙工作了，没出去玩。”

　　一直到座位上，韩睿都没看顾成均一眼，等飞机起飞后，他又戴上眼罩，装作要睡觉，他实在是不想理顾成均。

　　而且，他也确实累。这样高强度的连忙了差不多三个月，是个铁人也受不了。

　　不到10个小时的航程，韩睿从头睡到尾，连飞机上提供的两餐都没有起来吃。等要降落的时候，他才被空乘人员叫醒。

　　韩睿睁着有些干涩的眼睛，接过李棠递过来的热毛巾，道了谢后，擦了手和脸。

　　见他一副像是没睡醒的慵懒样，恍若星辰的眼睛里没了平日的冷清，只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

　　李棠暗暗地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这样一副皮囊，竟被……

　　又看了一眼坐在韩睿身边、冷着脸的顾老大，李棠立马停止了怜惜，老大也是很不错的。

　　有些犯迷糊的韩睿也顺着李棠的眼神看向顾成均，见这人一脸阴沉地看着他，先是心口一紧，畏惧之意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但稍后又觉得，其实这样挺好，最好顾成均受不了他，然后找了别人，那他就自由了。

　　取完行李后还不到早上8点，韩睿以要上班为理由，也不管顾成均的脸色有多难看，拎着行李箱打车直接去了公司。

　　逃不开又厌烦，那只能尽量少见面了。而且，周日那天在海牙的酒店，顾成均答应过不再干涉他工作的。

　　韩睿沉浸在工作中，丝毫没察觉到时间飞逝，等他觉得有些累，想要休息一下眼睛时，却见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了，他心一沉，合上电脑，飞奔着往外面跑去，在离公司大门五百米处，上了早已等着的顾家司机的车。

　　还好这个时候，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一路都很畅通，没多久车就开回了顾家。

　　小哲正趴在沙发上玩游戏，见韩睿进来，立即爬起来扑了过来，“小妈，你回来了？”

　　韩睿赶紧扔开行李箱，接住小哲。这孩子，才13岁，怎么就这么高了呢？幸亏不胖，要不然就以他冲过来的这个速度，自己非得被他撞飞不可。

　　等抱够了，小哲才松开手，笑着问道，“小妈，给我的礼物呢？”

　　韩睿蹲下，将行李箱打开，把游戏机拿出来递给他。

　　小哲瘪着嘴说道，“又是游戏机！连给我买的礼物都是一样的，这么有默契，你们还闹什么分手？”

　　顾成均也是买的游戏机？韩睿讪讪地说道，“下次你要什么，直接和我说，行吗？”

　　小哲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我可以把老爸买的那个送给小窦。”

　　说完他又把韩睿拖到沙发上坐下，“小妈，你们别闹别扭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老爸饭都吃不下，人都瘦了。”

　　顾成均哪里瘦了？韩睿不以为然地说道，“千金难买老来瘦，瘦了不更好？”

　　小哲又笑嘻嘻地说道，“小妈，你们别再闹分手了，还是凑合着一块过吧！省得老爸这个渣男出去祸害别人。”

　　韩睿皱着眉问道，“他出去祸害谁啦？”

　　小哲贱贱地笑道，“紧张了吧！这说明你还是爱他的嘛！”

　　他哪是紧张顾成均了？他是担心顾成均去祸害他大哥。韩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小哲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解释道，“他没有去祸害别的男女，就是折腾公司里的人。听小窦爸爸说，公司上上下下都被老爸训了一遍。”

　　韩睿站起来一边拉行李箱的拉链，一边说道，“他公司就算没有十万员工，那也有五万吧！都训了一遍，他有这个时间吗？”

　　小哲讪讪地跟在他后面上楼梯，继续劝道，“小妈，你别生气了，老爸他真的很爱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

　　韩睿停下来，转过身说道，“小哲，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不要管，好吗？”

　　小哲瘪着嘴，有些委屈，“不管也可以，你们别闹分手就行，你知道吗？你们总这样闹矛盾，对我成长很不利耶！我现在就觉得小窦很不错，我挺喜欢他的......”

　　韩睿赶紧扔开行李箱，抓着小哲的胳膊，“我答应你不闹别扭，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学你爸。”

　　小哲立马笑成了一朵花，“只要你们不闹分手，我绝对不搞基。”

　　韩睿知道他这一辈子估计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他一直都是把小哲当作弟弟和儿子来看的，他可不能让小哲也去搞基。

　　等小哲再三承诺保证不搞基后，韩睿才松开手，下楼去捡滚下去的行李箱，小哲也跟着下楼帮忙。

　　不过，韩睿一边立起箱子，一边想，他和顾成均，两个男人，在这个家里长年累月没有好脸色过，这样的反面教材，小哲不是更应该不搞基吗？

　　小哲怎么拿这个来威胁他？

　　等他拎着箱子再往楼上走的时候，只见顾成均黑着脸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而小哲，则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讪讪地扔下箱子跑了。

　　回得这么晚，韩睿心里自然也害怕，但也知道害怕没有用。而且，顾成均再可怕，只要不去为难他大哥，他都扛得住。

　　等他拎着箱子终于上了楼，顾成均冷冷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虽然已经做过心理建设，韩睿仍心跳如雷，不敢看他，只得低着头，小声说道，“工作太多！”

　　“那就辞掉！”

　　“不行！”韩睿抬起头，“你答应过我，不会干涉我工作的。”

　　顾成均的态度非常强硬，“我是答应让你去上班，但不是像现在这样，人都见不到，明天就去辞了。”

　　没工作可不行，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被顾成均圈养起来，只得哀求道，“工作哪有不加班、不出差的，我以后早点回来，行吗？”

　　顾成均还是板着脸，一点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为了大哥，为了工作，韩睿只得放下自尊，上前抱着他的腰，头搁在他的肩上，轻轻说道，“别生气了，我明天一定在十点之前回来。”

　　顾成均捏着他的下巴，冷冷地说道，“那要看你今晚的表现。”

　　第二天早上，闹钟响了很久，韩睿才从床上爬起来。顾成均这时已不在床上了，这个点，应该早去公司了。

　　韩睿扶着腰撅着屁股一步一步挪到卫生间。心里忍不住骂道，可恶的顾成均，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精力旺盛。

　　骂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很下贱，作为一个男人，不仅要被人压，还要主动。

　　等收拾完都已经是8点30了，坐车去上班是不可能了，以帝都的交通状况，估计11点都到不了。他只让司机送到地铁口，然后换乘了好几次车，但终于在9点30赶到了公司。

　　虽然迟到了，但好歹是到了。韩睿忍着身体的不适，用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写周报。

　　等荷兰那边上班后，又是开了一下午的电话会议，等他意识到时间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

　　想到昨晚那一顿折腾，韩睿赶紧抓起包，忍着后面的疼痛，快速往公司大门赶去。

　　顾成均的司机李建已经等在外面了，韩睿上了车后问道，“10点之前能赶回去吗？”

　　李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我尽量。”

　　现在还不到12点，路上的车还是很多的，李建抄了好几条近道，赶回顾家时，还是晚了10分钟。

　　韩睿背着包，忐忑不安地进了客厅，心里祈求着，顾成均一定还没有回来！

　　等见到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顾成均时，他的心一凉，看来今晚又是躲不过了。

　　顾成均并没有开口训斥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韩睿被盯得头皮发麻，只得扔下包，慢慢地挪到顾成均面前，然后蹲下，把手放到他的膝盖上，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对不起！”

　　顾成均冷哼道，“还记得你昨晚说过的话吗？”

　　说完猛地站起来，也不管韩睿，直接上楼了。

　　韩睿在地上坐了很久，心里绝望得很，他能怎么办？一走了之？先不说顾成均会不会放他，就说他大哥，没有顾成均的帮忙，他大哥肯怕真的要去坐牢。

　　难道要如顾成均的愿，像个女人一样整天待在家里？可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过半年，他是无论如何再也不想过了。

　　要不，换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可除了事业单位，现在哪里还有这样清闲的工作？而且，以他单纯蠢笨的性格，事业单位估计待不了一个月就会被人整死。

　　现在的这份工作虽然很辛苦，但他真的很喜欢，收入也很高。等以后年纪大了，顾成均腻了他，他也有条后路不是！

　　直到手机响了，韩睿才从地上爬起来，从包里拿出手机，却是刘文清的电话。

　　见是工作上的事情，韩睿顿时忘记了心中的不快，全身心投入到交流中。俩人讨论了一个多小时的问题，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顾成均生气，韩睿不敢去惹他，于是去了客房。

　　洗完澡后，韩睿坐到桌子前，打开电脑继续干活，只有工作能让他忘记那些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