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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以和为贵 ...

  •   “你上哪儿去?”周乐拽住夏若凌,声音都是颤抖的。

      “陈律师,他上去了。”

      “你疯了?那是枪声,走,快走。”

      周乐连托带拽地把夏若凌带离杏花酒楼。

      两人靠在围墙上大口喘着气。夕阳将整条街染红,很快耳畔巡捕尖利的哨声此起彼伏,连空气都弥漫着紧张。没一会儿,巡捕房的车一辆接一辆朝杏花楼的方向轰隆隆驶来。

      陈胜庭冲进包厢。

      横躺在血泊中的人不是大哥,也不是金坤,而是唐彪。

      来的人竟然不是金坤?!

      陈胜堂抹了把脸上的血,胸膛剧烈起伏:“他娘的,中计了。是唐彪,桌子底下还藏了枪。”

      唐彪同样也没料到陈家来的人竟然是罗刹般的陈大少爷,惊骇心虚之下慌了手脚,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家荣带兄弟二人在巡捕到达之前先一步从后门离开了杏花楼。

      陈公馆。

      兄弟二人一进门,原本一脸笑嘻嘻的小志才看了父亲一眼,就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陈大少奶奶忙捂住儿子的眼睛,抱他回房间,回头担忧地看了丈夫一眼。

      陈胜堂径自到吧台,端着酒杯给自己斟满,仰头一杯白酒下肚,又倒了一杯。整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而且还是连环计,从胜庭被袭击开始就已经在织网,一环扣一环。

      “老金,够狠、够毒,为了达到目的连女婿也谋算。”

      家荣紧皱眉头道:“金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对外,陈家成了背信弃义一方。” 事情到这一步,现在已经不是父亲能不能选上华董的问题了。

      陈祥闭上双眼,许久缓缓才睁开:“看来,我注定是没有当华董的这命了。”

      “眼下的情势必须要取得法国领事的支持,好在皮埃尔先生也算和爹有些交情。”家荣说。

      “交情?”和洋鬼子谈交情?陈祥冷嗤一声,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换了用命令的口吻道:“阿堂,你替我去广州谈笔生意,收拾好行李立刻就出发。”

      陈胜堂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急声道:“不,我不走。”

      陈祥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道:“怎么?我的话,需要重复第二遍?”

      家荣拍了拍胜堂的肩膀,带着他离开。胜庭也跟着上了楼,迈了几步台阶他忽然又转身下来。虽然他远离江湖,也不懂江湖之事,但此刻,他清楚地知道家族定是陷入麻烦了,否组父亲不会这时候调走大哥。看着父亲那消瘦而略显疲惫地身躯,不禁心疼起,轻柔地唤了声:“父亲。”

      陈祥侧身见二儿子站在楼梯边,身姿挺拔,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脸色柔和起来,和蔼地宽慰:“人没事就好。”

      胜庭点了点头,陈祥便挥手示意他也去休息吧。

      孩子们一走,空荡荡地房间显得更空旷。此时雨又下了起来,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空气中有一股泥土的味道。他把烟盒掏出来,点燃了雪茄,来回跺着步子。

      “金家真是吃了狗胆!”

      陈祥这才发觉原来阿齐还在着。只见他一如既往的穿着棕色长衫,头发在灯光下隐约可见夹杂着银丝,看他的眼神依然是无比信赖。是啊,这么多年了,无论多大风浪,阿齐总会与他站在一处,真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金家敢走这步棋,想必是有人借了胆。”陈齐接着说。

      雨像断线珠子,下得更大了。陈祥过去把窗户关上。

      外面是黑色世界,黑得无边无尽,只看得到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像一只只潜伏于黑森林里野兽的瞳孔,它们凶狠狡黠,伺机而动。只要你踏错一步他们便会扑咬过来,吃得你尸骨无存。

      窗边站了许久,陈祥徐徐转身说:“该来的总会来,不必惊慌。”

      翌日,上海所有报纸、广播铺天盖地都是唐彪血.溅杏花酒楼的报道,巡捕房那边不对外公布任何消息,各种猜测和谣言满天飞。

      夏若凌路边买了分报纸,打开一看都是些不着边际的报道。新明报社也在紧盯杏花酒楼的事件,胡安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死者叫唐彪,是仁通货贸的经理,更劲爆的是胡彪之死与陈家二少爷脱不了干系。之前她写陈三公子的花边新闻效果很好,胡安想如法炮制,把杏花酒楼的新闻稿也交给她,还不忘叮嘱:“一定要写得有声有色,比他弟弟的还劲爆。”夏若凌义给气得,正言辞拒绝,事情真相巡捕房还没调查公布就凭空瞎编乱造,哪还有底线。

      把报纸一折,伸手拦了张车。

      电话响时胜庭送完大哥刚好进门,家里女佣黄妈接的电话,朝他比了个手势:“请稍等。二少爷您的电话。”

      胜庭快步过来,接过话筒:“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磁性,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是我,夏若凌。你还好吧?”

      陈胜庭轻柔的笑了:“我很好,谢谢关心。”

      心想,昨天的场面小姑娘一定吓坏了,他又宽慰了几句才挂电话。

      这厢才挂电话,巡捕房的人就来了。

      巡长亲自出马,带了一帮巡捕前来,说是唐彪之死陈家公子有重大嫌疑,要带回巡捕房审问。

      陈祥手持烟斗,镇定自若,悠然地咂着烟嘴,笑道:“金坤是约了犬子,不过杏花楼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怎么也轮不到我儿子身上。李巡长向来明察秋毫,一定会抓到真凶。”言下之意再明白过了。

      李巡长平日里和陈祥称兄道弟,可没少得了陈家的好处,自然他也没少关照过陈家,可这次却没那么好说话了。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话挑明白了:“法国商人的事才刚平息,光天化日之下闹市区又发生这样的事,领事先生极为震怒。不是我不帮你,如今的情形,我想帮也帮不了。”心想,事情到了这一步要怨也只能怨陈公子这时候还不知收敛,实在太嚣张跋扈,太目中无人了。

      陈祥有一种被人掐着脖子摁在地上踩的感觉,心里恨得咬牙。又闻李巡长长道,“能关照的我一定会关照,但人是一定要带走的。假若我今天带不走,恐怕明日督察长可就要亲自出面要人了。”

      “李巡长,我跟你们回去。”

      众人闻声转头望去,只见金色的晨光洒在一道颀长的身影上,身姿挺拔,手插裤兜从二楼一步步款款下来,步态优雅从容。李巡长也是第一次见到陈胜庭,眯着眼打量,不禁赞叹,眼前的年轻人白衬衫黑西裤,翻卷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无论外表还是气质干净得就如同身上所穿的白衬衫。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陈祥会有这么个儿子。

      可惜了,可惜了。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陈祥慌了,“李巡长,容我父子单独说几句话。”

      陈家父子转身去二楼。

      身穿白色制服的女佣端着茶盘来上茶,李巡长端起青花瓷茶杯,低头吹了口热气腾腾的茶水。好茶,龙井茶,陈公馆的东西果然非同一般。若是往常,陈祥会大方的送他带回家尝尝。今天么......

      半碗茶功夫,胜庭独自回到客厅,陈祥没有跟来。李巡长挥手示意撤,仰头冲二楼喊:“陈老板,多有得罪了。”

      ……

      很快新闻席卷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新一届华董热门人选陈祥,其子知名律师陈胜庭,因涉嫌杏花楼凶杀案而被逮捕。

      华董的大热门人选,儿子卷入凶杀案,还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整个上海滩沸腾了。

      从街头到巷尾,每天人们茶余饭后都在津津乐道这事,到最后一起凶案被绘声绘色地传成了桃.色事件:金家女婿唐彪和陈家二少爷同时看上了新乐都的美.艳.舞.女,两人因为争风吃醋而心生怨恨。血气方刚的陈少爷把唐彪骗去杏花楼,把情敌给彻底解决了。

      夏永读完报纸,恼怒地把报纸摔到桌上,气呼呼道:“亏得全家老小把那小子当恩人,搞半天和流氓头子是一家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实在可恶。”

      刘惠附和:“可不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阿凌这孩子也该好好管管,一个女孩儿家整天跑出跑进的,你看看,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会儿人不知又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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