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路，春风如渡》且焚

12、第 12 章

　　大清早，就被萧含闹醒，十有些不悦。洗脸簌口后随手理了下头发，用青色的缎子简单系了。
　　萧含已买了早饭，是皮蛋瘦肉粥与小笼包。天香楼的小笼包，的确是很好吃，香味四溢。略填了肚子，才觉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心情也渐好。这时，闻得一阵呻吟，正是端木诚。
　　“端木庄主倒是醒的正是时候，我们正用早餐呢。”十夹起小笼，当着端木诚的面塞进嘴巴，动作优雅至极，“庄主饿了么？”
　　端木诚只看着他，不语，也不知是否完全恢复了神智，在十看来，他这模样是十足的傻气。忍不住微微一笑:“庄主可好些了么？”
　　经他这样一提醒，端木诚缓缓将视线移向自己胸前。那里被厚厚的白布包着，隐隐有血透出来，并不严重。一动，还是有些疼，不过显然比之昨日，是要好多了。这才开口：“谢谢。”声音沙哑，和鸭子叫一样，实在难听。
　　十挑眉一笑：“庄主神通，竟知道在下略通医术。”
　　端木诚眼神一滞，忽又隐了去。他只不曾想到，十这样直白。
　　“庄主可是听闻了，在下曾在路上救了个女子么？”十又说道。
　　端木诚不语。
　　十也不再说话，只当无意。神色里，是半点也看不出情绪来。
　　十静静用完早餐，又令萧含给端木诚买份早餐来。自己寻了笔墨，作起画来。
　　“沐兄，是我冒昧了。”端木诚硬是插出这句话来。
　　“端木庄主，”十手下也不停，只说道，“有些话可能说出来不是很好听。可十月偏偏是个直白的人。你说，我们明明不熟，你何苦这样沐兄沐兄的叫呢？”抬眼，分明看见端木诚脸色变得极难看。
　　“沐公子，是在下僭越了。”
　　“这倒又不是了。如今端木庄主在在下的屋子里，不知庄主可赏脸与在下做个朋友？”十将脸抬起来，盯着端木诚，盈盈地笑。
　　端木诚一怔：“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好，”将笔一搁，“那端木庄主就还称我沐兄，我也称庄主声端木兄？”
　　“这自然是好的。”端木诚点头，没露太多表情。“沐兄，”端木诚语气倒是很诚恳，“昨日，端木山庄发生了点事，我不是故意来试探于你。”
　　“端木兄不必解释，十月也是知晓，”十道，“十月毕竟还不值端木你以那样的受伤来试探。”
　　“唯江来了生人，手底下的人都是知道的。”端木看向十，“那日见了十月你，觉得气息不凡，不似寻常人物，就多留了点心。”
　　“哦？不知端木兄查出了个什么来？”十唇角一勾摆出副煞有兴趣的样子。
　　端木诚查他，他倒是不怕。江湖“上宁门”原是朝廷暗地里控制的，世人鲜有知晓。离开朝堂时，苏则明就给他冠上了个上宁门门主的称呼。他不爱管事，上宁门还是交给原来的门主管着，只有什么大事了，才拿个主意罢了。端木诚若查，也就只能查到此处了。
　　“不知上宁门门主来唯江到底是为了何事？”端木诚也不含糊，直接的问道。
　　十含糊道：“门里有点小事，十月实在无聊，就来瞎凑和了。”
　　端木诚原也没想十会说什么，说他这么说，也一笑置之了。
　　这时萧含回来，拎了几贴药，与一个食盒。食盒里摆的是天香楼的糕点与热粥。这粥自然是给端木诚的，糕点却是给十的。十素来馋这些小点心，喜爱的很。刚看到这些糕点已被做了出来，香味诱人，就买了些回来。有礼的将端木诚扶起靠在榻上，再将粥摆在他身前的几子上，看他可以用手舀着吃了，就退到十身后去。
　　十已将那画画好了，只还不太干。萧含探过头去，只见是小笼一盒。忍不住笑开。
　　十轻轻瞟了他一眼，也是笑得愉悦。自小，他就不爱正经的作画，每每被夫子大叹不成器。九岁那年，父皇寿辰，他作了幅“小猴献桃”做贺礼，却是令得龙心大悦。苏则明一脸无奈的望着他，道：“十弟，你就是那误打误撞。”可是苏则明却是想错了。那次，并不是什么误打误撞。皇家亲情本就是淡薄，父皇待他也不是顶好的。他只是需要这样一幅单纯的画，换得父皇对幼子多一些的爱护罢了。
　　“不知沐兄作了什么画？”端木诚见他们神色有异，疑惑得问道。
　　“端木兄有兴趣？”十眼睛一挑。
　　“如果不方便——”
　　打断他的话：“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送予端木兄可是可以。”正说完，忽院子里传来了有人闯进来的声音。
　　“庄主！”一大汉飞速的向端木诚的小榻跑去。他后面还跟了几十个人，见到十与萧含，就拔了刀出来。
　　十挂着淡淡的笑。萧含静默着。
　　“放肆。”端木诚喝道。
　　大汉瑟缩了一下，看向十与萧含，赶紧示意手下将刀放回去。低头看了看端木诚，又小心的偷瞄了十一回。
　　“石岩，你怎就这么鲁莽？”端木诚责怪道，“快向沐公子道歉。”
　　石岩赶忙道歉。
　　“端木兄，你手下既然也来了，我这蓬门荜户的，也不收留贵客了。”十笑道，分明是赶人了。
　　端木诚知晓其意，点头：“叨扰了沐兄。沐兄大恩，端木诚来日必报。”
　　十卷起已干的画：“将这也带走罢。”
　　端木诚伸手接了，好像要说些什么，唇动了动，最后也只点了下头，由着手下将他扶了出去。
　　行至门口，又回头道：“沐兄，今日是家中有事，来日端木诚必登门拜访。”
　　十颔首道：“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