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路，春风如渡》且焚

10、初见端木诚

　　唯江的夜晚也是很热闹，尤其是此处。十站在掬星阁门口，冷眼看着那些男人进进出出。妓女们打扮得妖娆多姿，搔首弄姿地招揽着客人。不得不承认，这些女子，实在是和小二口中的仙女们有好大一段距离。
　　还停顿着，老鸨却是眼尖，看见他，马上出来拉住他的衣袖往里拖：“哎呀，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吧，妈妈我看着觉得脸生。”
　　十克制住挥手拍死她的冲动，勉强一笑。
　　老鸨眼睛忽然一亮，像点了火了蜡烛：“公子生的真俊，这一笑都快把妈妈的魂儿都迷去了。妈妈恨不得年轻个二十岁呢。这不，只能便宜那些小碲子们了。”
　　老鸨还在那里叹可惜，这边萧含是这偷笑了。
　　横了他一眼，十道：“妈妈，今日我来，是想见一下蹁跹姑娘芳容。”
　　“蹁跹——”妈妈抛了个媚眼，“蹁跹可是大忙人呢，这不，还在陪着哪位大爷唱曲儿。”
　　“谁那么大面子，竟能让蹁跹姑娘唱曲呢？素来只听闻蹁跹姑娘给客人弹琴的。”十诧异道。
　　“咦？公子这话是听哪位说的？”老鸨道，“这客人呀，来头一大，我们掬星阁怎么得罪得起？我们蹁跹这吃酒唱曲弹琴还是要陪的。这陪夜嘛——您也知道，端木庄主是给包了的。”老鸨掩唇一笑。
　　十挥扇笑笑。
　　“要不公子，您先要别的姑娘陪着吧？等咱蹁跹有空了，再过来见见？”老鸨一边殷勤道，一边已示意边上的姑娘过来。
　　那些姑娘早在边上虎视眈眈的了，老鸨一示意，就迫不及待的扑过来。
　　十脸色一寒。萧含赶紧上前挡住，声音一冷：“妈妈，我们家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人。”
　　那妈妈满脸堆笑：“那是，那是，看我糊涂的。”随即招来一个小厮，“快去叫小眉来。”转头又和十说：“公子，小眉是清倌儿，还是头一次接客，盼您疼惜着点儿。”边上的姑娘们惋惜地叹着气，散去。
　　“妈妈，今日我只是想见见蹁跹姑娘。要不，您寻个地方，让我听听这堂上的姑娘唱曲吧。”十指了处地方，柔声说道。
　　老鸨连声说好：“就怕委屈了公子。”
　　于是便领十到了楼上坐下。萧含拿出十两银子给她，她笑着收了：“我让人给公子上点小菜。”就转身扭扭着去了。
　　这位置，视野倒是很好，正可以看见楼下大厅全貌。今日没有特别有名的姑娘坐堂，人不算太多，正合十的意。不过姑娘们与恩客的调笑也还是看得见的。来办事的自然进了房，有钱的也进了包厢，剩余的大约就在这大厅喝酒调笑了罢。
　　老鸨办事效率高。不一会儿已送上了酒菜，模样还是挺讨喜的。那个唤作“小眉”的清倌儿也来了，柔柔的向十月福了个身。抬起头来，也是清清秀秀的，看样子的确还是个清倌，身上没有那股风尘味儿。
　　小眉见十勾勾的盯着她看，显然有些不自在，又见十那清俊潇洒的模样，心下动了三分。娇羞的看着十，也不躲。
　　“你会唱什么曲？”十问道。他的嗓音是那种清清冽冽的，如泉水般干干净净，像尽了他这个人。
　　“当下流行的曲子，小眉大都能唱。”
　　“是么？”十皱皱眉，又挥扇笑开，“只可惜我并不知当下流行怎样的曲子呢，小眉姑娘你拣着喜欢的唱吧。”
　　“是。”小眉轻应，想了一番，道：“小眉能坐个椅子么？”
　　“坐吧。”
　　坐下，小眉调起琵琶，张口就唱：“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归，雨雪霏霏。”
　　一曲唱毕，十轻轻击掌：“小眉姑娘真是好嗓音。”
　　小眉脸微红：“公子过奖了，小眉的嗓音哪里比得上公子的好听。”
　　十随意得笑笑，很是漫不经心：“不知为何小眉姑娘要唱这首歌？”
　　“我是看公子的气质高贵，想来是不喜听粗俗的曲儿的，恰好前段日子老师教了这首，小眉便唱了。这调子有些悲凉，还望公子莫怪。”
　　“怎会怪呢。”是抿上一口酒。
　　这时，楼下一阵骚动。往下一看，原来是来了个贵客。老鸨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那副谄媚的样子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上一地。十细细打量，来得那个男子还算年轻，气质很沉稳，那步子走起来几乎没有声音，一看就知是个高手。俊眼修眉，鼻梁高挺，五官是长得是极好的，充满了阳刚之气，不若他这样看起来有些瘦弱。再打量他的衣袍，却是华丽的锦衣，价格不菲。正思量着，忽闻老鸨唤了句：“端木庄主。”心中一沉。他就是端木诚么？
　　端木诚也似乎感到有人打量他，微偏身，就直直往他这边看来，眼神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十也不避讳，远远地举了下杯当做致意。
　　端木诚就往二楼走来。
　　“这位兄台。”只片刻功夫，端木诚就到了眼前。
　　“叫我么？”十笑笑，站起身来，拱了个手，“端木庄主。”
　　端木诚马上皱眉：“不知兄台高姓大名，端木诚以前似乎并未见过兄台。”
　　“在下沐十月，本就是途经宝地。闻得庄主大名，今日有幸见到，也是三生有幸。”
　　“沐兄真是客气。”端木诚说道，并不是很信十这番恭维的话。
　　这是刚消失的老鸨出现，她后头还有个女子，娉婷袅袅的走来。艳若芙蓉。
　　“蹁跹拜见庄主。”女子福身，美态动人。端木诚适时的扶了。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蹁跹姑娘，今日十月有幸见到，也是托了庄主的福。”十似笑非笑的往老鸨看了看。
　　那蹁跹见这模样就明白了，朝十施礼：“刚才蹁跹遇到个熟客，最喜蹁跹唱曲儿，蹁跹就这那儿给他唱着。刚妈妈说是庄主来了，蹁跹才扔了客人直往这里来。怠慢了公子，还望公子莫要介意。蹁跹这厢给您陪不是了。”
　　“姑娘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是的。”十渐渐笑开，很是柔和，施还一礼，“倒是十月有些失礼了。”
　　那翩翩佳公子的风采看得蹁跹一怔，只在心中叹道：这世上的男子中竟还有这样一个妙人。看了眼身旁不动声色的端木诚，软语说道：“要不就请沐公子和我们用上一餐，如何，诚？”那一句“诚”，叫得是柔情似水，情意万千。
　　“也好。不知沐兄意下如何？”端木诚看向十，问道。
　　“十月恭敬不如从命。”遂随着端木诚与蹁跹来到了蹁跹房中。
　　这莫蹁跹果然非一般青楼女子。那闺房打扮得高贵大方，雅致非常，其间又透露了属于女子的万种风情。
　　这里间是万万进不得的，那是端木诚独享的地方。这酒菜，自然摆在外间。
　　上的菜色果然很好。所幸晚餐十只吃了一点，这才留了肚子吃这些东西。莫蹁跹亲自摆着碗筷。
　　“沐兄是何方人士？”端木诚问道，眼睛里满是探究的意味。
　　“在下来自京城。”十还是挂着那从刚才就一直不曾摘下的笑容，回道。
　　“那不知为何会到了唯江？”
　　“我就是那散漫的性子。喜爱四处游览。今日来到唯江，觉得景致实在讨喜，就琢磨着多呆些时日。还望庄主多多关照。”
　　“那自然是好的。”端木诚依旧是淡淡地口吻。
　　十也不理会，慢吞吞的夹着菜吃。留得莫蹁跹活跃着饭桌上的气氛，大家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终于吃罢，十寻借口告别了他们。
　　“主子，今晚有什么收获么？”
　　“有。”十笑，“莫蹁跹喜欢端木诚。端木诚对莫蹁跹也还是有点情意。”
　　“这算什么？”以为十在说笑，萧含不以为然的说道。
　　“不。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呢。”十的心情显然还不错，伸出一只手指，在萧含眼前摇摇，“这是端木诚一个小小的弱点。”
　　萧含沉默地点头，有点明白了。
　　“明日去看看城内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咱们买栋宅子。怕是要在这里长久的住了。”十吩咐道。
　　好。”萧含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