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赴清心》叶蔓花开

4、风筝

　　这段时间小弘晖趁他阿玛不在，简直是无法无天，今天说头疼，明天说脑热，变着法子和先生告假不去读书，成天的在院子里玩。
　　教书的张敬儒老先生年纪一大把，出了名的严格认真。有天他特地来到求见我，我心里纳闷，这小哥儿们的读书习字不是有专人么，什么事要劳动先生来见。清朝礼教严格,女眷深居内宅不轻易见除亲人外的其他男子。更何况四爷不在俯，我是不是该避嫌?
　　想想到也无妨，张老已年纪都那么大了还有谁敢说闲话。叫先生吃闭们羹不是尊师重道之礼，于是我让银杏沏了上好的普尔茶，迎先生在大堂坐下。
　　老先生进了门，茶也不喝，坐在位子浑身上下的抖，连放在他边的茶壶盖都连带咯当咯当的做响。我略微有些担心的看着张老和茶壶，这该不是得了老年帕金森吧？
　　我想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没张口，他到先说话了：“老朽今日前来，是给小阿哥回礼的。”
　　“回礼？”我一楞，“怎么敢劳烦先生亲自送来，叫人传弘晖前去见先生便是。”
　　张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阿哥已多日不见来书房，昨天到是来了，送了我份大礼，今日老朽若不亲自来送回礼，岂不枉为人师。”
　　张老眉毛都邹成一了个疙瘩，抬手示意书童把随身带着的布袋子打开。我伸手接过来，惊叫一声，把袋子往地上一丢。袋子里倒出好多活的蚯蚓壁虎蚂蚱，这些活物得出袋子就满地乱爬，蟋蟀蚂蚱跳到花瓶上，凳子上，吓得我身边丫鬟们也惊叫连连。
　　“这~~~~这~~~~~~~~~~~” 我目瞪口呆，和张老大眼瞪小眼，这唱的是哪一出大戏？
　　“福晋恕罪，这些都是小阿哥偷偷放在老朽桌上的礼物，老朽不敢收，悉数叫人捉来还给小阿哥。当日承蒙四爷抬爱，着老朽教导弘晖读书识字，老朽尽心竭力不敢有半分懈怠。只是今时今日，老朽实在无德无能再教下去了。四爷不在，老朽只好来求见福晋，恳求福晋成全，让我告老回乡罢。” 张老把柴皮的一样的脸很个性的撇过一边，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没想到这个汉人出身的老学究，居然有胆量和我这个嫡福晋开这样的“玩笑”。我看他一副天生傲骨的样子，心中苦笑，果然是文人最难缠。大概他也听说了我最近对弘晖的放纵，如若没有我这个额娘撑腰，他怎么敢三天两头逃学。张老面上是给弘晖送礼，实则是要我看看自己管教不严的过失。
　　这个张老，好硬气！
　　我不以为忤，笑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请辞之事请不要再提，今后定当严格管教弘晖。”
　　张老一拱手道声告辞，雪白胡子仙风道骨，飘然离去。
　　我惭愧，我这额娘的真该检讨，把儿子教成这样！虽然我没有经历过怀胎十月再分娩的痛苦，是个穿越来的现成老妈，但相处了那么久，我早把他当亲生儿子。这个混帐小子，净给我惹祸，我愤愤然的用旗鞋的花盆底踩死一只大厅里没捉干净的蚯蚓。
　　说到蚯蚓我更加生气，这是我挖来准备钓小鱼用的，整整挖了两个时辰，结果被他偷去了，还做这样的用途。
　　“百香嬷嬷！！”我大喝一声，一个老嬷嬷悄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行动神秘如鬼魅。百香嬷嬷以前是乌拉纳拉的精奇嬷嬷，平时看不见她的，但只要我一叫，她随时都会飘到我背后，在我看来她无所不知，是我在清朝生活的活字典。
　　我问：“弘晖在哪里？”
　　“回禀福晋，小阿哥正在后花园放风筝。”
　　我一挥手，百香嬷嬷就幽灵般消失了。（作者篇外话：其实是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他小子还有心情放风筝，老师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我吩咐丫鬟们不用跟着，只身一人气冲冲的到后花园去找弘晖。经过花丛的时候还拣根手指粗的树枝拿着，我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他，记得报纸上写过，家长教训小孩的时候最好不要有外人在，不然会对小孩的心理产生一辈子不可磨灭的阴影。
　　夏末秋初的后花园，空气中已无灼热暑气，取而带之的是隐着菊花香的阵阵清凉。秋风飒爽，天高云淡，一个孩童手里牵着长长的风筝线，在草地上尽情奔跑。他的小脸蛋因为奔跑而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兴高采烈的欢呼着，跳跃着，笑闹着，这是多么天真无暇的童趣画面啊！
　　我陶醉了，忘记了我来的目的，也跟着抬头仰望高高飘在蓝天上的风筝。啊，我想起了我曾经是生长的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好少年，曾经我的童年也这样欢快明亮，啊我的老师，啊我的同学，啊同桌的你…………
　　那只有一个成人般巨大的风筝飘啊飘，色彩斑斓得像一只翩纤飞舞的花蝴蝶，只是风筝的形状怪异，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我怪叫一声，从无限回忆中拉回思绪，这个风筝是我做的！我的爷爷教过我一门手艺，能够削出很薄的竹篾来制风筝骨，再配上特殊的沙纸，就是人形般巨大的风筝也能放飞上天。于是我就做了一只挂在屋子里，只为了怀念我已经远逝的亲人，没想过要拿出来放啊。
　　“弘晖，你给我过来，你小子居然偷了我的风筝来放！快点把风筝收回来，小祖宗，你要放就放个小点的行不行，这么大的风筝飞在天上太引人注目了，你还想给我惹多少祸端？”
　　弘晖看见我追来了，不但不停，反而笑着转身就跑。
　　“你还跑，你先生都来我这里告状了，你把蚯蚓放进先生的…………”我还没说完，就看见风筝线被树梢截段，弘晖也因此被绊倒。
　　“弘晖！”我急忙冲上去看他摔坏了没有，根本没发现天上巨大的风筝飘忽直坠下来，落到了荷花池的对面，直接砸在了两个人头上。
　　弘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抓住我的袖子来着就跑。
　　“额娘，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