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左手谈个情》离袅

11、第 11 章

　　人都往校门外对面小巷子里的大排档走去了，宋之枭还慢悠悠地缀在后面。过了马路，走到拐角大树旁，宋之枭举起左手对着自己，扯出一个阴森险恶的微笑，龇牙说：

　　“好得很啊！洛萌萌，你胆子很大呀！”宋之枭威胁她，她这些天都对他做了什么，想必如果她不是鱼的记忆或者没脑子，应该还没忘记。

　　洛萌萌闻言，却是浑身一抖，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呀！洛萌萌胆子可真不大，这个时候怎么能承认呢！她顿了顿，眨眨眼说：“你不是知道的么，我胆子很小的呀！”

　　只是饶是她再怎样装无辜，在宋之枭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只煞白煞白的手掌，什么都表情都看不到。而他之前也并不认识洛萌萌这个人，对于她会做什么表情更是无从想起，所以，洛萌萌这一番动情的表达，注定是喂了狗了。

　　“资料有误。”宋之枭目视前方，站在树后的阴影里。

　　“怎么会有误呢？”洛萌萌认真地说，“当然都是真的啦！不信你去我班里问问就知道啊，我确确实实就是胆子小嘛，还很内向，朋友都没有……”她说到伤心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她其实很敏感，旁边的人说点什么都会影响到她，而她又偏偏做不到像她们那样自然地跟别人说话。所以也经常受委屈，受了委屈也没处倾述。

　　久而久之，原本就内向的洛萌萌就更加内向了。

　　“呵——”宋之枭不置可否。

　　洛萌萌表现在外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是受身体影响。经常生病的人难免会有些不一样，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像洛萌萌这样的表里反差，是不是有点犯规啊？

　　宋之枭挑了挑眉，攥了攥拳头，中止了话题。

　　洛萌萌肯定不会承认的，宋之枭心知再让她辩解下去也是没意义，还不如先去吃一顿来得现实。宋之枭心里认定了洛萌萌有罪，任她再说出个花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见宋之枭的心思似乎被前边围了一群中学生的排挡店吸走了，洛萌萌也识趣地闭了嘴，再说下去只会更危险，她可不想再痛一次！

　　毕竟宋之枭这个人，是真的狠！

　　这家排挡店开了有些年头了，这里的东西味道很好，主要是价格实惠。一帮中学生们不能喝酒，叫了一箱豆奶。

　　洛萌萌也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不喝雪碧啥的，硬要喝豆奶。难道是因为豆奶瓶更像酒瓶的缘故？看着一张大圆桌上挤挤挨挨地坐满了人，洛萌萌歪了歪头，饶有兴味地打量起在座的各位篮球健将们。

　　这个黄毛的皮肤超级好，嗯嗯，不错。就是跟他勾肩搭背的黑脸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大家碰杯庆祝的时候，他也是一脸冷漠。跟别人都不说什么，单单只跟个黄毛说悄悄话，有点……可疑！

　　都是打篮球的，个子当然不可能太矮。不过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坐着的，也看不太出来。而且，不得不说，黄毛不止皮肤好，长得也是白白净净的，怎么看都是个小受。再看黑脸，不苟言笑虽然很冷漠，但是时不时会给黄毛夹菜，长得也是很有味道的。

　　看着外国语这一对，洛萌萌不由地脸上一红。

　　正巧这时，老板又上了一道菜。

　　都是刚刚剧烈运动后的高中生，竟然才一上菜，所有人都伸长了筷子一拥而上。满满的一盘子，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片菜叶，洛萌萌看得惊奇不已。这样的抢菜场面，说真的，洛萌萌只在电视里见过。

　　而且她也见过几次宋之枭慢条斯理吃饭的样子，怎么都想不到他也有这样狂野的一面，真叫她叹为观止。

　　赵时几人明显是这里的常客了，跟老板也是熟的，连连催着老板快些上菜。

　　老板伸脖子往这边张望了一下，待看到桌上几个干干净净的盘子时，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平时你们几个饭量大是大，可也没这么快啊！今天不就多了几个吗，这吃饭速度怎么也跟坐火箭一样飙得这样快！”老板疑惑着，手上动作更快了几分。

　　“大叔，你眼神是不是不好？没看到我们一个个都满身汗啊！肯定是用力过猛消耗过大啊！”赵时从一人筷子下抢到一片肉，扬声说。

　　“你小子每次话都多！”老板嗤他。

　　“大叔，你不会又要夸天逸吧？就因为他吃得多？”赵时不解。

　　“当然不是，因为他只吃不耍贫嘴！”老板白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关了火倒出锅里的肉块装盘，给他们先上了。

　　“喂喂喂，你们动作可不可以收敛一下！”不过就是回头怼个嘴的功夫，一转头，赵时的眼睛都直了，这特么没天理了要，刚刚还满满的小山一样的薯仔粉蒸肉，他就是转个头的功夫，就一粒都不剩了？

　　赵时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虽说知道外国语的这帮家伙恐怖，但特么吃个饭也这样真的好吗？再偏头往许天逸碗里一瞧，赵时又乐了。这家伙不愧是个行动派，光吃不搭话的就是不一样。

　　太专注了！

　　碗里肉好多！

　　赵时伸长了筷子往许天逸的碗里夹。

　　“小宋啊，你也多吃点，这也太瘦了！”老板端了一碗青菜豆腐汤上来。看了眼宋之枭只铺了浅浅一层碗底的菜，对他说。

　　因为经常光顾的缘故，几人又还是高中生，大排档老板对他们也常有照顾。所以也知道这几个小子的饭量，其中宋之枭长得最好，但也是最瘦的。而且他吃饭很有规矩，虽然是在这种大排档，但这小子每次都吃得最好看。

　　每次，老板都担心他抢不过其他几个。

　　这个青菜汤是他们每回必点的。每次来这家都会吃很多油腻的荤菜，吃饱之后，再来道汤。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叫“饭后喝口汤，赛过活神仙”嘛！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简单的青菜豆腐汤，这家做的就是特别清甜好喝。

　　“我只是看着瘦。”宋之枭微笑着说。

　　“你们点的剁椒鱼头马上就好，这可是我们店的招牌菜！”老板乐呵呵道。

　　“行，一定把盘子舔干净！”赵时扬着一头黄毛，得瑟道。

　　桌上一片杯盘狼藉。

　　几个半大小子吃饱喝足，满足地瘫在椅子上吹牛逼。

　　听着一帮四肢发达的篮球小子吹牛逼，再看看桌上果然一干二净的盘面，洛萌萌再也忍不下去了。虽然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吃东西，但是光这么看着，再加上本来肚子就空，她现在是真的很饿很饿！

　　她趁宋之枭不注意的时候，慢慢立了起来，是拄着手的姿势。只是宋之枭的头不是很配合，迟迟不来迁就撑起的手掌。

　　宋之枭古怪的行径终于还是引起了注意。

　　外国语的黄毛好奇心一点都不比赵时小，他好奇地把宋之枭上下打量一遍，才问：“宋之枭，你是也有什么牛逼要吹吗？”

　　“你说什么？”宋之枭一脸懵。

　　“那你举手不是要发言吗？”他指了指宋之枭立着的左手。

　　“不是。”宋之枭这才看到自己的左手又做怪了。他想放下左手，但是洛萌萌掌控了左手的控制权，硬拉着不给放。偏这时她又不能说话，宋之枭也是无奈，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想了想，侧过头倒了上去，那样子才有几分累了拄着头休息的样子。见此，本来想发表高见的赵时也没了声。

　　宋之枭也很快发现了这个动作的好处。

　　洛萌萌贴着他的耳朵跟他小声说着自己的述求，声音很小，就好像是两个很亲密的人头挨着头小声讲着悄悄话一样。宋之枭没有这样的经历，一时觉得也挺新奇的。

　　只是洛萌萌跟他讲的并不是什么闺蜜间的悄悄话，而是把自己的饥饿状态非常形象又加了联想、比喻、排比一系列手法描述了一遍。

　　宋之枭听得好笑。

　　竟然没想到洛萌萌是这样的洛萌萌。说白了，就是想吃东西嘛，还这样搞迂回，有意思吗！她不说他还真忘了，洛萌萌虽然变成了他身上的部件，但怎么说都曾经是一个人，是人都要吃饭的。
　　但她现在就是一只左手而已，要怎么吃啊？嘴在哪里啊？

　　他挑了挑眉，没有做声。

　　洛萌萌继续说：“要不你试试用手抓一把菜或者肉？我觉得我应该有一张无形的嘴，虽然看不见，但不代表它不存在啊。不然我怎么说话啊……看着你们吃吃喝喝，真是一种折磨啊！我好饿啊！好饿啊！”

　　让我抓菜？

　　呵呵——

　　宋之枭不由冷笑起来。不过他也不敢真把洛萌萌饿死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继承到自己的左手上。

　　只是他也不可能真的用手抓肉。

　　他坏心眼地拿了一块吐出来的排骨骨头，捏在之间转悠，转了几圈用香味把某人馋了许久后，才不经意一样地握在了手里。

　　这是喂狗呢！

　　洛萌萌气急。

　　她本来就饿极了，现在闻到味了，口水就不自觉分泌了出来。然后，宋之枭又把吃的握在了手里，洛萌萌不疑有他，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就“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结果当然是差点没把牙崩了。

　　“啊呸~”她把骨头吐了出去。

　　她委屈得想哭，但偏偏这里场合不对，她又不敢哭出声来，顿时觉得自己憋屈极了。想着，到时候一定要给宋之枭一点颜色看看！

　　这一系列变化都在宋之枭掌中发生，亲眼见证了“左手想吃肉却啃了一块硬骨头还吐出来”的可悲事件，宋之枭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第一次觉得，捉弄人也是很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