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长歌当黑

12、虚惊一场

　　见时蝉全都答应下来，燕照锦便又说道

　　“你也不能够再把这种术法交给第三个人。”

　　时蝉:……

　　时蝉挑了挑眉，说道

　　“还有吗？”

　　“当然有。”

　　燕照锦认真的看着他，看的时蝉觉得有点别扭的时候，他才开口，略略有些矜持的说道

　　“我还没想好，你先欠着我。”

　　时蝉噫了一声，推了他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说道

　　“少年不要得寸进尺，三个约定欠一个什么的，我们这里不是倚天屠龙记的片场啊。”

　　燕照锦仰着头，眉心一点微蹙

　　“倚天屠龙记，片场，这些都是什么？”

　　时蝉:……

　　时蝉啧了一声，说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过期不候，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燕照锦便冷哼一声，又有些目中无人的说道

　　“你有我就够了，不需要再有其他任何的徒弟。”

　　时蝉便叹道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讲我是骗子啊。”

　　燕照锦便立刻瞪着他，不耐烦的说道

　　“难道你遇见一个人不由分说便要收你为徒，要拐你走，你就跟着离开吗？”

　　时蝉:……

　　这倒也是。

　　时蝉便嘿嘿笑了一下，说道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燕照锦便啧了一声，大约心中又有什么吐槽的话，但是他不说，时蝉便当作不存在。

　　及至时蝉回去到了自己庭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分，只是进去庭院，才发现已经坐了一个人在那里，那不是旁人，便是停桐。

　　时蝉走了过去，停桐便抬起头来，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小师叔，你回来了？”

　　又站了起来，将手里抱着的那个东西递给了时蝉。

　　那是一只透明的灯笼，里面飞舞着一只银色的蝴蝶，带着一点流光，并非是真实存在的蝴蝶。

　　时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停桐便说道

　　“之前小师叔的那只蝴蝶，似乎是因为灵力不足所以不能支撑，我记得有一种可以储存灵气的方法，便试着来做，果然成功了，这里面只要注入灵气，那么这只灵气幻化的蝴蝶便可以生存三月之久。”

　　时蝉听了有些意外

　　“你等在门口，就是为了将它送给我吗？”

　　停桐便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想尽快的告诉小师叔这个方法，所以才等着，不过我要走了，院子里还留着门，太晚回去被发现了可就惨了。”

　　说着和时蝉道了晚安，便离去了。

　　时蝉看着他离去的背景，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他并未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而已，竟然被记在心上了。

　　他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将这只灯笼挂在了屋檐之下，又看了一会儿，才进去了屋内。

　　晚间时蝉便做了一个梦，那梦里似乎是在这样的院子里，但是自己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年，还有另外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两个人正坐在廊下说话，时蝉凑过去，只听见那个少年时候的自己说

　　“人家都养猫养狗，我也要养。”

　　另外一个人便笑道
　　“你以后要得道升仙，养这些俗物做什么，还真以为能让鸡犬之流跟着一道生仙不成？”

　　那应该是十分亲近的关系，因此会很是不满的说道

　　“我就要养，你想想办法嘛。”

　　便听见对方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如果你真想养宠物，就养灵鹤吧。”

　　这样说着，便看着那男子把一套如何幻化灵力的功法交给了原身的主人，于是便分外惊喜，蹲在鹤前十分认真的和那只鹤说话。

　　时蝉站在一旁，那男子似乎看了他一眼，但是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时蝉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却始终隔了一层烟雾缭绕，再想凑近一些，他便醒了。

　　时蝉睁开眼睛，却是已经天色大白，日光从窗户透进来，光芒之中飞舞着细小的微尘。

　　时蝉怔了许久，才从脖子里摸出那已经被暖的温热的玉。

　　这个梦和它有关系吗？

　　那个梦里的人，又会是谁呢，终不能是长大版的燕照锦吧，时蝉眨了眨眼，又觉得这种想法荒谬了些。

　　只是这个梦梗在他的心里，借着机会问起来掌门师兄的师兄，对方也毫不知情，不过却表示了理解

　　“你从小就不怎么喜欢练剑，研磨这些奇怪的道，也无人教导你，或许是因为你去教导燕照锦，所以让你有了一种希望也有人如此对你的期望吧。”

　　这种说法听起来合理，但是时蝉十分确定自己没有什么想有个老师的打算，于是便也只能归属为一个梦了。

　　而这件事情过去后不久，便是到了一年岁末，弟子们要进行考核，又要帮忙整理物品，因此耽搁不少时间，等时蝉再次想起来去找燕昭锦是时候，那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但是这次，他却找不到对方了。

　　准确的说，是燕照锦那个城镇已经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毫无活口，只见得妖气缭绕，尸横遍野。

　　时蝉几次徘徊，才敢确认那一片废墟是曾经的那个城镇，他从里面飞速略过，他完全认不清燕家在什么地方，索性一路之上震动灵气，搅和的尘土翻飞，他既怕见到燕照锦的尸体，却又害怕见不到他的尸体。

　　然而等他将此处翻了一个底朝天，灵气耗尽，及至吐血，也不见燕照锦半点踪迹。

　　时蝉站在一旁废墟之上，心中阵痛，又觉得脑内空白一片，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搜寻，放出的灵鹤无一个能够带回来燕照锦的消息，好像这么一个人突然就人间蒸发。

　　时蝉没找了三天三夜，方圆百里都被他探查过一遍，也无任何发现，最后依在一旁的墙壁上，静默了一日一夜，方才回去山中。

　　山路崎岖又漫长，时蝉没有动用一点灵力，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着，心中一直在想，为什么一起看起来已经很好很好了，怎么就突然全都没了呢。

　　他想不通这算是什么，难道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一个梦不曾，他也不想和任何人交流，路上遇见弟子们和他打招呼，也都置之不理，他去了自己的庭院里，在书房坐了一天一夜，期间停桐来了，和他说了几句话，但是时蝉完全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掌门师兄便也来了，停桐跟在身后。

　　师兄说道

　　“他没死。”

　　时蝉动了一下，才转动了眼珠子，茫然的看向了掌门师兄，想开口说话，却感到一阵的干涩，咳了一声，开口说话，确是嗓子喑哑。

　　“师兄……”

　　时温皱着眉看着他，叹道

　　“他们镇上有人去了那血燕的老巢，以为妖邪之处有什么宝物遗落，结果被邪气入体，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回去之后妖性大发，残害他人，若非照锦极力抵抗，果真要全镇覆灭，恰逢渡苦寺的无涯方丈云游到那里，才救下余下的人，又把人送至临近，因为见燕照锦的招式与吾天目山同出一脉，因此告知与吾，此事未曾来得及告诉你，吾不知你又偷跑出去，却是大意了。”

　　时蝉眼中便露出光芒，他立刻站了起来，说道

　　“我去看看他。”

　　然而师兄却拒绝了时蝉的提议

　　“不行。”

　　时蝉便道
　　“为何？”

　　时温
　　“因为他已经被妖气入体，此刻拔除污秽，便跟着无涯长老去了渡苦寺，他最要凝神静气，你去了，岂不是叫他心神大乱。”

　　时蝉静默了片刻，方才说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够见他？”

　　一句话没有说完，又连忙说

　　“应该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吧？”

　　时温看着他点了点头，说道
　　“只是邪气入体，他灵台已在，那些残余妖邪之气不能侵袭，如无差错，短则一月，长达半年，也就拔除干净，到时候你再去看他不迟，又或者他会主动和你联系。”

　　时蝉方才放心下来，只是仍然有些怅然，大约虚惊一场，也不是这么好缓过来的。

　　而时温看着他这样，却又叹出一口气，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便站起来离去了，停桐跟着他一道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却又回来，坐在时蝉的对面，看了时蝉一会儿，才小声问道

　　“小师叔，你每隔一段时间下山，就是去见这个燕少爷么？”

　　时蝉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停桐便又好奇的问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时蝉看了他一眼，想起来燕照锦日常眼高于顶伶牙俐齿的模样，便说道

　　“和你差不多年纪，不过，却比你嚣张跋扈多了，说起来本来他也要来山上修行，幸好没来，不然你们若见了面，只怕要被他气死呢。”

　　停桐便点了点头，复而又摇了摇头，说道

　　“我见过很多脾气不好的人，不会和他生气的，而且小师叔这么在意，应该也是个好人，这世上各人有个人的脾气，等他上山，我一定也可以和他成为好友。”

　　时蝉听他这样说，不由得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那就等吧。”

　　等到春日换做夏雨，等到秋叶落满冬雪，等到一日一日的过去，该来的人，便会踏上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