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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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恋爱状态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他们往往头脑发热、毫无逻辑、目空一切并因此而做出极其莽撞的事情。所以弋痕夕为自己居然还记得在出门之前梳个头、整理好形象，感到非常得意。他遵从身体本能躲过监视、溜进地宫，用山鬼谣留下的元炁打开通道，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潇洒落地，姿势优美。他相信，像自己这样头脑清晰、机敏冷静的高质量炽阳，是一定能够追到那个梦中情玄月……
“弋痕夕老师！”
……淦。
居然没注意被跟了尾巴。
恋爱中的弋痕夕气鼓鼓地转过身去看那两个小尾巴，然后一时有点发怔。那是两个让人心里非常柔软的孩子，女孩鬓发如墨，穿着嫩黄的衫子，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充满信任的温润乖巧，总觉得有些惹人爱怜的稚气未脱。男孩子则相对成熟很多，暗蓝色的眸子冷静而不冷漠，清淡白衣下那劲痩手臂上缠紧的绷带让他莫名有点心疼。他下意识地放下了防备，然后看着那个男孩子对他说：
“弋痕夕老师，您……跟我们回玖宫岭吧。”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回去！我要追媳妇儿！我要自由地飞然后去做【纯洁分隔】爱做的事！
“跟我们回去吧！”白衣男孩上前两步，目光中带了两分乞求，“外面太不安全了。”
里面才不安全！除了你们两个之外我就没瞧见一个看着顺眼的人，一个个都凶巴巴的，就会关着我，什么也不告诉我！哪像山鬼谣，不仅告诉我我是谁我在哪，还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不仅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还长的那么好看……
弋痕夕想了想，决定对着两个喊他“老师”的孩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张开口，就见打东边的树林里蹦出来一个辗迟：
“弋痕夕老师不能回玖宫岭！”
千钧：“……”榜上有名的通缉犯这么正大光明地跳出来真的好吗？
辰月：“……”辗迟你好不好不要用这种“不许你们逼良为娼”的语气……
弋痕夕：……这个小傻子好像有点眼熟？？
见辗迟似乎与昔日同伴进入僵持状态，游不动，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也从树林里蹦了出来：“对！弋痕夕老师不能回玖宫岭！”
千钧：“……”
辰月：“……”
弋痕夕：……这个小胖子好像也有点眼熟？？
四个少年一时间陷入僵局。辗迟坚定地站在弋痕夕身边，那毫无犹疑地相信着什么东西的神色，无比熟悉。
千钧于是叹了一口气。
“不让弋痕夕老师回玖宫岭，那你要他去哪里？”
“去找山鬼谣——”辗迟说得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只有山鬼谣才能让老师恢复记忆！”
“我看未必吧。”
千钧立刻习惯性地杠了一句，话说出口才发现后续有些成问题。山鬼谣，山鬼谣……这个叛境侠岚似乎的确很有能耐。无极之渊敢闯、并且能全身而退，辗迟的人是他找到的，辗迟的记忆是他找到的，弋痕夕老师的人也是他找到的……这几天下来他搞出的事，比整个玖宫岭一整年的成就还大。按这个逻辑，他手上有弋痕夕老师的记忆……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有问题。问题在于一切的前提。
山鬼谣是一个，叛境侠岚。
“山鬼谣的手上，或许真的有老师的记忆——但你们又怎么能保证，他不会改写弋痕夕老师的记忆？”他问。而辗迟和游不动一时间均愣住了。
“记忆……还能改写？”游不动傻傻地问。
“这，你应该问碧婷或辰月。”千钧冷冰冰地回答，而黄衫子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白衣少年继续道：
“我不知道山鬼谣究竟跟你们说了什么，让你们这样信任他——但你们难道敢保证，他的一举一动，你们都了如指掌？他每次行动的意图，你们都完全清楚？你们凭什么能相信，他的行为是善意、有利于侠岚一方的，而不是只是在把你们两个当枪使？”
……不，实际上，情况好像是反过来的……辗迟和游不动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无奈。事实上他们只能保证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被山鬼谣了如指掌，就算逃跑101次，每次都能被轻松捉回——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山鬼谣每次行动的意图，他们也完全不清楚，那个人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能给他俩布置一次任务都算是赏脸了，更遑论问清楚他有什么意图……两个四象侠岚从来没成功撬开过他的嘴。是的，从结果上看，从头到尾……咳，游不动和辗迟就是在被山鬼谣当枪使，这话，一点都没错。
可是他们相信山鬼谣。
就是相信。
因为那个人已经向他们托付了完全值得这份信任的秘密。透过这个秘密的罅隙，他们得以窥见那个人为了促使今天这样局面的形成，都付出了怎样惨烈的代价。
而他竟一声不吭。
凭着这种沉默到残忍的隐忍……他们又怎能相信，那样一个强大又温柔的人，是别有用心？
辗迟看着游不动，然后想起自己刚刚恢复记忆时的场景。他因了那些错综又彼此矛盾的过往，脑海里一片混乱，看向山鬼谣的眼睛里全是刺。可那个人一点都不在意，战场上照样拎着他躲开假叶足以致命的攻击、自己脱力昏迷后照样把他和游不动带到安全的地方。面对自己的质问，那个人淡定极了，就好像……
就好像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类似的场景一样。
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一样。
辗迟这样想着，心里觉得刺痛。
而他又怎么能辜负这个，早已被辜负过无数次的人？
他们就是，相信他。
红发少年迈出一步，脸上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我们两个绝对信任山鬼谣。”
千钧站在原地没动，可他的样子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谁都无法否认，他说出的质问句句在理，可辗迟竟敢这样……无理取闹。红发少年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们这样说是有绝对说得过去的理由的，但这个理由……是别人的秘密，我们不能告诉你们！”
山鬼谣是一个玄月。这一句话里藏了太多十年里的秘辛，和那个人弑师叛境的背后别人看不见的苦水。那太过沉重，几乎囊括了一个独行者全部的尊严。
……更何况说出来了你们也不一定相信。
游不动重重地“嗯”了一声，而千钧都快被气笑了。好嘛，你们两个，跟敌友莫辨的危险人物在一起情深义重，面对绝对值得信任的伙伴却摆出这么一副样子，连一点判断依据都不屑于托付？究竟是这所谓的“绝对说得过去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还是你们其实压根就不信任我们？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有一点点受伤。
“看来，今天是非打一架不可了。”白衣少年眯起眼睛，而辗迟裂开嘴角，压不住自己心头莫名的亢奋：
“正有此意！”
千钧作势要吹风鸣子，辗迟劈手去夺，两个少年你来我往居然就打得起劲起来。当事人弋痕夕脑子里飘过一万个黑人问号——喵喵喵？？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个什么东西吗？你们让我去哪我就去哪、让我找谁我就找谁？？我不要面子的吗？？
风鸣子飞上半空，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蓄势待发，而弋痕夕忽然福至心灵。他用一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发出的鬼魅步法抢到中间，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抓住了那风鸣子。
“你们听我说，”弋痕夕的语气有点低沉，辗迟和千钧一愣，急忙收住手，四个少年不由自主地都聚到他身边，“你们叫我老师……”
“可你们却不让我去找你们师娘！！”
辗迟：……
千钧：……
辰月：……
游不动：……
？！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弋痕夕像是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惊天动地的话似的，气鼓鼓地继续道：“但没有记忆，我照样分的清敌友，我看得出来谁值得信任——”
“停停停！弋痕夕老师！！”辗迟几乎都是在尖叫了，“您刚刚说我们不让您干啥？！”
“……找……师娘？如果我真的是你们老师的话？”弋痕夕歪着头，那模样天真又认真。辗迟在心里嚎叫着向山鬼谣求救因为弋痕夕看起来不正常得不止一星半点——是被辛垣摔傻了脑子吗？而千钧哆哆嗦嗦地指着弋痕夕，声音颤抖：
“弋痕夕老师，如果您口中的‘师娘’指的是山鬼谣的话……先不说山鬼谣这个人……”他凌乱了半天，然而终究搞不清楚到底该说什么比较好，脱口道：“两个炽阳在一起一般是没有好结果的……”
“谁说山鬼谣是炽阳的！！”
弋痕夕的眼睛瞪的老大，辰月抖抖索索地回答：
“谁都是这么说的……”包括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天啊！”弋痕夕难以置信地喊到，“你们的鼻子都瞎了么？”
“他是！多好闻的一个玄月啊————”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