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隔》华抒

6、第六章不安，心安

　　陈玉有些尴尬，孙燃倒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不用在意的，他们都是小孩子。”孙燃笑呵呵的看着陈玉。“说得好像你大他们很多一样。”陈玉夹着菜自顾自的吃着。
　　“阿玉，最近餐厅忙吗？”“不是很忙。”“阿玉，你最近下来有自己练习口语吗？”陈玉咬着筷子顿顿的看着眼前的菜。“练习了不过我总感觉自己现在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很吃力觉得。”
　　“没关系的，这都是正常的阿玉，毕竟英语不是我们的母语，到一定时间肯定都是会遇到瓶颈的。没关系，好好加油，多练习，咋们下来可以多用英语聊天，提升你的语感。”陈玉叹了一口气，泱泱的吃着饭。
　　“没事啦，继续努力。”孙燃摸了一下陈玉的头呵呵的笑。陈玉并没有觉得异样，因为孙燃很爱像摸小狗一般抚摸自己的头，刚开始那会儿陈玉总是很生气，告诉他男女有别，可是孙燃显然并没有听进去，他说他喜欢那样摸她的头，感觉像是摸他自己养的一只大金毛。
　　久了陈玉也不想再挣扎。很快吃完饭，孙燃带着陈玉在学校里逛悠，每到一个地方孙燃就给陈玉介绍。
　　“这边是文化廊，里面是来自各系的学生优秀作品，有素描，有水彩画，有优秀的学术研究，各种，张贴在这里的都是副本，以供大家学习参考。对了那边那栋大楼就是学校的图书馆，我平时在学校就喜欢在学校图书馆看书。”
　　“你们图书馆也挺大的呀。”看着眼前那的大楼，图书馆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大学是个好地方，大家安心的享受着读书的时光，不用担心未来的前程，不用考虑生活的百态，可以自由的获得自己想要的知识。真的让人羡慕。
　　“大学虽然需要学生通过辛苦的高考才能进入，但是你知道所有的大学的大门都是校门大开，欢迎所有想来了解的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尽管教育是平等的，只要你想学，你可以来大学体验大学生活。有时候你可以跟着学生溜进教室听课，即便老师知道你不是学生也不会将你赶走，所以只要你想学，就可以学。只要你想改变你就可以改变。”
　　孙燃总是能一眼穿陈玉。孙燃带着陈玉继续往前走，一路白雪皑皑，寒风吹过时，孙燃替陈玉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最近在看张爱玲的《半生缘》，你看过吗？”陈玉立即一个回身，孙燃的手依旧扬着，有些尴尬。“我没太怎么看张爱玲的作品。我之前为了练习英语一般都选择外国著作来看的。”
　　“其实我看了一半之后就不想看了。”陈玉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取了手套，从地上抓了一把雪起来，冰凉刺骨的触感顿时传遍全身。“为什么不看了？”
　　“因为太苦了，人生本就很苦了，那些书中的故事总是写的死心裂肺，有的人喜欢那样的撕心裂肺因为它只存在于小说里面，那种死心裂肺的绝望他们生活中体会不了，看的时候心痛难耐，可那终究是故事。现实生活依旧美好，那些书中的伤痛那些绝望只是在偶尔想起时才会让他们叹然，那个故事真的很悲伤。可是对于那些生活在痛苦中的人，应该看些能给他们希望的，在他们灰暗的生活中需要一抹点亮的灯来照亮，而不是那些伤痛。我不喜欢那样伤痛的书。而爱情于我来说更是长远。”陈玉手中的雪化成雪水从她的指间流走。
　　她看着孙燃，眼中没有任何情感。孙燃亦是恁在原地。“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陈玉。我是喜欢你，可是我觉得我很坦然，我并不怕你知道，我也并不怕你拒绝我。我知道你的担心，更明白你的顾虑。陈玉我只想告诉你，人这一生很短，不要因为痛苦困住自己的脚步，固步自封只会永远没有出路。跟着自己的心走，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成功与否至少最后不会后悔。跟着心走，陈玉。”
　　陈玉看着脚下的水泥路面，陷入沉思。那些过往岂是这么容易忘记的，因为背负着这些，陈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配拥有爱情。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如此优秀的人。
　　陈玉转身不顾孙燃径自离开，焦躁不安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想到那些脑中纷扰的不安，陈玉觉得自己有些胸闷，她加快步伐甚至奔跑起来。脑中扯不清的乱麻，让她不能呼吸。
　　回到宿舍时和她同一天休假的室友江月看见她跟脸色苍白的跑回来就坐在床上，也不顾身上的水是否打湿床单。“你怎么了陈玉？”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陈玉旁边递了一张纸给陈玉。陈玉结果纸，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
　　江月见陈玉又不再说话了，也没有多跟陈玉说什么，陈玉在无论是在餐厅还是宿舍，都是闷闷的，很少讲话，久而久之陈玉像是被寝室其他5人排开的对象。既不讨厌也喜欢不起来。
　　陈玉坐在床上透过窗看着外面，思绪不断飘飞。那年自己昏倒在厕所被同寝室的工友看见后就立即被领导送进了医院，当自己醒来时，厂长和组长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同为女人，她们觉得陈玉真的太不自尊自爱不知检点了。
　　陈玉没有说话，晕倒前的记忆涌上来，压得陈玉大气都不敢出。真是作孽，尽管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就这样，就这样决定掉，真的很残忍。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那样不光彩的事情怀孕了，自己怎么可能接受。
　　陈玉心中像是要疯了一般，可是表面却镇定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们就走了，对了你做出这样的事，虽说本来跟厂里没什么关系，但还毕竟还是有伤风化的，所以我们几个下来商量了一下，这边呢希望你还是另谋出路吧孩子。”
　　厂长带头看着陈玉说到，这种结果陈玉并不意外，也并不想挣扎什么。“你的工资和劝退补偿呢我们会到下次发工资的时候直接给你打到卡上。离职手续这些你病着就算了，我们下来给你弄好。”说完带着组长离开。
　　陈玉看了一眼她们的背影。“啊”陈玉紧紧地抓着被子，浑身发抖。没有读书辍学打工陈玉无怨，甚至总是想着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可是如今这事，却是生生毁了自己的幻想，更毁了自己的一生。那些没有做完的梦，那些想去尝试的爱情，都成了泡沫，都成了幻影。
　　陈玉在医院住了近十天，每晚都是噩梦缠身，不是梦见自己掉进地狱，就是梦见自己被恶魔缠身，每日都痛苦不堪，医生护士见多了这样的例子，早就习以为常，只当陈玉是自己作的。
　　医生告诉陈玉，小诊所的医疗设备都没有做好检查卫生上很有问题，有些医生也并不专业，陈玉之所以之后晕倒在厕所，并不仅仅是排血，更是因为残留的婴儿碎片并没有完全被取出，所以那时随着血出来的东西并不仅仅是血。医生说如果自己再晚一点没被发现，可能这个世界就在没有这个叫陈玉的人了。
　　出院之后陈玉没有了去处，家不敢回，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陈玉拖着自己的箱子每天在城市的大街上寻找着新的工作。那些年陈玉洗过碗，也在厂里做过工，做过洗脚妹，总之陈玉总是不敢在一个地方呆很久，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不与人亲近，她更怕在一个地方久了被以前的工友遇见翻出那些旧伤。
　　回想到以前，陈玉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真的已经是很幸福了，每天上班大家都很忙没有人会在意陈玉，自己可以在休假时做自己想做的事，看自己想看的书，这里也不会担心遇到以前那些人。
　　本来陈玉觉得自己生活终于是回到正轨，工作安稳，又有孙燃教自己学英语，给她讲大学的各种事，陈玉很开心自己的成长，可是对于孙燃不知不觉中陈玉觉得她们似乎走得太近了，孙燃对自己也确实有些过分亲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并没有去打破，心中却是不断的退缩。
　　无论自己眼前是否已经柳暗花明，可是于爱情终究是不敢触及，不敢奢望。之后陈玉每日正常的上班，正常的看书，正常的休息，可是心中却不断去想自己该怎么办。
　　那样一个优秀的男生，他值得更好的，自己终究是配不上他的，那些过往自己也忘不掉。孙燃自那日之后并没有联系陈玉，只是每晚会发消息给陈玉讲讲一些有趣的事。
　　对于这样一个男生，陈玉就连曾经做梦都不敢想，更何况现在。他幽默，他有好的工作，他有学识，他端雅大度，陈玉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如果能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该多好，可是自己终不敢将这个梦做完。
　　2014年春节终将而至，新年的气氛笼罩着城市的大街小巷，餐厅最近很忙，忙到陈玉没时间去想那些事。每日陈玉从早忙到晚，脚不沾地，连伸个懒腰的时间都得紧紧。新年的气息洒在每一个人脸上，大家都想着年终的奖励和与家人的团聚。陈玉也想，自己自那事之后没有与家里联系，这么些年多是想念，却不敢回去。
　　红红火火北京城里热闹纷繁，很快便到了大年三十。有些同事昨天已经放假回家，陈玉却主动留下来值班，至少这样自己还不至于落得个一个人冷清的过年。晚上八点餐厅依旧没有客人了，陈玉和其他值班的同事纷纷离开。
　　陈玉走了一截路转到家乐福超市，想买一份蛋糕，她喜欢甜食，甜的东西会让人很开心，娇俏的外形，甜腻的味道，让陈玉舍不下手。又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陈玉提着准备走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