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3 直面--守望与牺牲 ...
-
“后悔了吗，无礼的祭司呦”
黑发神明轻飘飘的尾音传达到安吉丽娜的耳膜中时，完全过载的力量强行想要塞入她年幼而完全属于人类的身体，那强劲神力超过负荷的电磁般的声音让冥王的声音变成了一堆意义不明而几乎要把她逼疯的杂音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成为胜利祭司而生的她，应该在完成了神明给予的任务之后卸下身上的责任，去做回原原本本的安吉丽娜
无数的声音环绕在她的脑海之中，不属于她的记忆，不属于她的认知，那些叠加在一起、纷乱嘈杂的声响语言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在胜利女神泰坦神明的全部力量加持之下，她的探知力呈现难以计数的增加，但这带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身为人类，安吉丽娜拥有立于人类顶峰的探知能力，在二十一年之中这项能力是曾帮助她在圣域立稳脚跟的依仗，也是她保护战友的利器，但秒速之下徒增的感知，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的感知力将数值过大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了她的大脑
这并不是胜利女神引以为傲的特权，这仅仅只是身为神明犹如顺理成章般，平淡无奇的区区本能罢了
要骤然以人类的姿态去接受神明感知世界的方式，说是极致的折磨绝不为过
“你们已经走入死局了，妮姬，雅典娜”带着残忍而优雅的微笑，哈迪斯缓缓的踱步向前“将胜算赌在区区人类身上，是你最后的棋差一招”
“不愿自身降临，想要这胜利祭司成为代行女神，但这女人生为纯粹的人类不是你自己亲手做的选择吗，哦..朕忘了，是在‘他’的逼迫下”哈迪斯微抬了下手，那极致的黑色刹那之间覆盖了头顶的整片失乐园，将亚伦绘画的人像统统笼罩在了黑暗之中“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顷刻间，由死界之主的神力气息所制造出的巨大结界将整个失乐园笼罩了起来，将整个冥王星宫与外界彻底隔绝了起来，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揪起了心脏
----两位主神的争斗，身为从神的胜利女神如不降临战场，是没有办法辅佐主君的，而胜利女神的神魂无法突破主神哈迪斯的结界，如果安吉丽娜无法从人类变为代行女神，就算胜利女神参与圣战也无济于事了
“我相信安吉丽娜大人！”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绝望之中突兀的喊出了第一声“她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背负着所有一路走到这来了不是吗！”
“大人能挺过去的！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她一定能挺过来帮助雅典娜殿下战胜你的！”
“她能做到的！她一定能做到的！”
被同伴的喊声鼓舞的圣斗士们将希望重新在心底点燃，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在出军哈迪斯城前，与雅典娜图腾并行的胜利天平影像所给他们带来的勇气与坚定，也绝不会忘记在嘉米尔冰原之上保护了所有人的红发祭司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背影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不管是怎么样的境地，都会撑起壁垒保护大家，保护殿下的，这一次，在这终焉的战场上，胜利天平的光绝不会就这么暗淡下去！
“愚蠢的人类啊...遍布污秽”微仰着高傲的头颅，哈迪斯的视线锁定在了那挣扎的红发女人距离泯灭一步之遥的身体上，向着她一步步跨了过去“属于雅典娜的大地时代已经永远结束了”
随着黑发神明的最后一丝尾音落下，就如同是敲响了审判伊始的钟声，黑色的光团向着安吉丽娜强弩之末的身体呼啸而去，萨沙一声惊呼高举权杖燃烧着全身的神力形成了一堵巨大的光墙，立在了圣域军前将战士们与安吉丽娜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说过了吧，她绝不要做一个只能被保护的女神啊！
但年幼的女神还没有足够长的时间成长，年仅十余岁的萨沙拼劲全力的护盾在哈迪斯的一击重击之下出现了狭长的裂缝，在接踵而至的攻击中摇摇欲坠，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萨沙痛呼一声倒在了让叶的怀里
“到此为止了，朕的宿敌们！”
就在年幼雅典娜的拼尽全力后，冥王一声冷笑将杀招向着生命之火行将枯萎而连痛呼都细若蚊蝇的安吉丽娜击去，可就在这死局之中，一道由白色组成的人墙挡在了祭司的身前
“还没有！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圣域中坚力量的白银圣斗士们，一支最强阶级的顶尖战斗小队在队长的带领之下拳臂相拥搭起了护卫生命的壁垒，他们并不‘年轻’，在漫长的战斗生涯之中已经足以担当起黄金圣斗士之下最强圣斗士的名位，但时至今日，他们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的生命与灵魂
大地的未来，他们放心的交付与生生不息的后辈们，为了保护住这必将引领胜利降临的大人，即便是他们的生命止步于此也绝不后悔，所以，安吉丽娜大人，请带着我们的那一份，站起来吧！
请带着我们的希望，再一次站起来吧！就像是您一直所做的那样！
‘好痛啊..’已经无法去感受身旁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安吉丽娜躺在废墟之中，就像是一个被要求容纳超过极限无数倍的水量的瓶子，在无力承受的巨大水量压迫下，这个瓶子只会有一个结局----被水流压碎
心脏紊乱的跳动着，或者她已经不再确定它是否还在跳动，难以承受的剧痛中她的身体开始滚烫起来，力量相互挤压着产生热量，几乎要将她的身体整个融化，而就在这一片濒死之中，她眼前出现了光
在视线模糊的感受中，那些圣斗士们护在她身前的逆光影子格外的令她绝望，那些她拼出命希望保护的战士们一波接一波的向着死亡扑去，在冥王的攻击下，前面的同伴们死去就由自己补上，前仆后继的向着死界之主蜂拥而去
带着微笑，那些或者稚嫩或者成熟的面孔口唇之间诉说着什么，向身后无力躺在碎石间的她说上一两句话，就转身毫不犹豫的奔赴死亡
“大地会有明天的，阳光，一定会再一次照耀在所有我们所爱的人身上”
‘别这样...至少...要去看看未来啊..’
安吉丽娜呼喊不出一个字，心脏由急速的跳动渐渐无力下来，她绝望的发觉这颗支撑着一切的心脏正在一点点的丧失活力，继那融化一切的热量过后，铺天盖地的寒冷迎面而来
不...至少是要，支撑着看到战争的黎明到来，看到圣战的结局才行啊....她答应过马尼戈特，要用她的眼睛替他们看清这大地的未来的
她能...一定能再次站起来..一定能...明明无论如何都撑着走到这一步了
“安吉丽娜，站起来，慢慢的....”看着挣扎着全力想要爬起的安吉丽娜，希绪弗斯与天马眼底写满了焦急与期望，将一切都赌在她的身上，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一直负重向前，无论如何的一次次被打入谷底都能从深渊里爬回来的安吉丽娜，一定能....
她彻底的倒在了地上，安吉丽娜支撑着生命最后一丝力量维持着那挣扎向前的姿势倒在了废墟之中，希绪弗斯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射手座将她的身体从地上捞起抱在了怀中，那熟悉的小宇宙、总是带着森林般气息的澎湃小宇宙犹如是被迎面浇上冷水的火焰般消散了热度，和那双红眸中的聚焦一起，熄灭了
呼吸一顿，希绪弗斯双手颤抖地晃了晃怀中女孩的身体，那头星辰般耀眼的红发顷刻之间失去了颜色，灰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他怀中安吉丽娜的身体
“安吉丽娜？”
射手座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他抬头望去满目之下尸横遍野，同伴们的尸体纵横交错的躺在这最终的战场上，而冥王正在以胜利者的姿态高傲的站在不远处
就像是所有人都已经被世界所抛弃了一般
随着‘咣当’的一声脆响，雅典娜手中的神杖跌落在地面上，萨沙躺在让叶的怀里绿眸中蓄满了泪水，安吉丽娜那无论何时都在保护她的小宇宙永远消失了
萨沙知道不论什么时候安吉丽娜都是想要看到圣战的胜利的，所以即便对她来说比生命更重要的大家都一一离去，她也一直都笑着走下去了，拼上全力容纳神力想要带来胜局，但身为人类是她唯一的力不从心
你已经很努力了，安吉丽娜
女神的泪水滴落在圣衣上，而就在这已经写下绝望的最终时刻，从那地面上安吉丽娜几乎流尽了全身血液的斑斑血泊中，宛如溪流一般的凝聚出了一股血流，快速的向着从萨沙手中跌落的胜利女神杖流去
那圆形的胜利女神权杖在接触到血液的那一瞬间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失乐园随之而颤动起来，那一束强劲的光芒向着哈迪斯的结界直线蹿升上去，只是一击，就将那漆黑的结界捅出了肉眼可见的缺口与裂痕
“什么？！”哈迪斯的笑容僵了一瞬，不过是从神阶级的妮姬不可能破开身为主神的他的结界“你----”
冥王结界并没有阻拦那束光所带来的希望，光柱中款款走来的，是一个与安吉丽娜一模一样的高挑女人，她的身上穿着带有巨大华美羽翼的金色圣衣，那双翅膀便是胜利女神从神话时代就固有的形象----展翅欲飞的、所到之处带来好运与胜利的妮姬
红眸中是与所有拥有无尽生命的神明一样，历尽沧海桑田后波澜不惊的默然神情，只是在看向了那她亲手按照自己模样创造出的，她珍贵的孩子，令她骄傲的祭司时，才展露出了一丝怜爱
“你居然，将自己的神身与本源都从神殿中复苏了出来”哈迪斯在看清从光芒中走出的女神后，略有些觉得出乎意料，但也一并觉得局势棘手起来
神明都格外的珍惜自己真正的神体，就算是同在神界，互相之间大多也都不知道彼此真正的神体模样如何，绝大部分神明的神体都沉睡在自己的神殿最深处，但如今妮姬居然舍得将自己的全部都现世，这是所有神明都不会做的事情
但这也是为什么她能破开哈迪斯的结界的原因，就算是与雅典娜缠斗于圣战，哈迪斯也只是将自己的意识附在了寻找出的人类载体上，而如今的妮姬，称得上是全盛的状态
“你是我的骄傲，我的祭司”妮姬向着安吉丽娜的尸体怜惜的呢喃了一声，继而伸出白皙的双手在空气中轻轻的一捧，从她的双手中凝聚出了一团明亮而纯净的金色光团“你会比我做的更好，对吗，安吉丽娜？”
将这犹如火种的光团捧在胸口，妮姬解脱般的轻叹了一声，在那双捧着安吉丽娜灵魂的双手中，凝聚出了另一团光，但这团光虽然略大些，颜色与亮度却远不及安吉丽娜的耀眼，而仅仅是跳动了一瞬之后，它消散了
“我已厌倦了......”
“妮姬，你居然----！”
哈迪斯彻底的震惊了起来，那团暗淡的光芒不是别的，正是妮姬自身的意志，她居然将自己的意识消散了，从此后‘妮姬’将不复存在，千万年来的胜利女神选择了自我放逐，将她自己化为虚无融入世界之中
厌倦了为神，厌倦了时光，在无尽的时间之中所有的念想被统统磨尽，胜利女神妮姬----这久远的泰坦神，放弃了自己作为神祇的一生
与宙斯的赌约，并不单单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主君雅典娜，或许妮姬更多的期望，是为自己的神格与神身寻找一个让她放心的崭新灵魂
独留在掌心的光团光芒大放，在妮姬最后一丝残存的引导下渐渐的融入神体，崭新的灵魂需要时间与神格融汇，去适应这妮姬带着愧疚与歉意留给她的崭新身份与力量，让‘胜利女神’名位继续留在这个世间
而就在这最后的时刻，哈迪斯却暴怒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个名为安吉丽娜的人类打破，如果让她代替妮姬成为胜利女神，那这场争夺大地的圣战就写上了句号，既然妮姬已经不复存在，何不干脆，就让胜利女神也一并消失？！
没有弑神的力量又能如何？！只要将那个女人的灵魂捏碎，只留下胜利女神的身体与神格，就足足够了！
“一再忤逆朕，就此消失吧！”
那带着暴怒的，决绝的致命攻势，向着正在融入崭新身体而暴露在外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的安吉丽娜的灵魂掠去，冥王那能撕裂一切的力量如果就这么吞噬她，那么迄今为止的一切就彻彻底底的毁了！
卷起的沙土铺天盖地的遮蔽了日月天空，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后，胜利女神的圣衣头盔被击飞了出去滚落在砖石之间，安吉丽娜跪在废墟之中，红眸呆愣的看向了在这致命一刻挡在她面前的人
“希绪弗斯....”
棕发的兄长跪在她面前，那永远都沉稳坚毅的面容上是熟悉的温柔笑容，希绪弗斯抬起头，那双暗蓝色的眸子中映出了她的倒影，用尽力量伸手去抚摸安吉丽娜的脸颊，他轻快的一笑
“我终于等到，能再一次直视你的双眸的这一天到来了....”
安娜苏，那在过往中守护安吉丽娜的救赎之人啊，我希绪弗斯终于为她献上一切偿还欠她的所有，终于能再一次以兄长的身份直视她的双眸了
安吉丽娜想要去触碰兄长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却只是抓住了一捧随风飘散的淡色粉末，她看着希绪弗斯的脸庞在她面前化为灰末随着清风失去轮廓，徒留下射手座的黄金圣衣留在了原地，无声的诉说
“希绪弗斯？”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93 直面--守望与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