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冥王神话」守护者》幽鸾

55、55 长者迟来的歉意与胜利祭司

　　“从我恨他的那一刻起，我就一败涂地了啊！”

　　右肺被贯穿的伤口叫嚣着痛了起来，让她无法顺畅地呼吸，在轻微窒息的痛苦中，安吉丽娜靠在了恩师的墓碑上，蜷缩成了一团，疲惫与罪恶感爬上脊梁，一直以来什么向死而生的话，在生死就摆在眼前的时候，变得一文不值

　　她原以为身为战士，这具曾经断送无数人生命的身体，已经早就做到了蔑视死亡，可当真的看到雅柏菲卡战死的时候，她才明白自己远比萨沙懦弱

　　血液涌上喉咙，安吉丽娜咳了起来，被血沫糊住了的气管让她几乎是要将肺直接咳出来

　　“我刚刚...咳...我明明不久前还跟他在一起种着玫瑰...咳咳..就像是以前在格陵兰岛一样..咳..”

　　「安！你的肺受了伤，不要说话！」安娜苏一把搂住了不停咳着血的安吉丽娜，将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我还在」

　　“我明明刚刚还摸得到他的...咳.....最后一句...快十年了...咳咳...我叫他最后一句哥...咳..他都没有听到...我真的是个混蛋啊...咳...”

　　「嘘....我还在，乖」安娜苏眼睁睁的看着安吉丽娜咳出来的血沫穿过她没有实体的身体，落在鲁格尼斯墓前的土地上，第一次怨恨着自己这虚妄的身体，不能给她一丝的安慰

　　指节捂住口鼻，深粉色的血沫透过指缝涌出，安吉丽娜的视线看向了她手臂上那胜利女神的金色图腾，一丝怨愤涌上心头，是它明明预判了雅柏菲卡会赢得战斗，同归于尽这种结局，算得上是什么胜利！？

　　一把扶在了雅柏菲卡的墓碑上，安吉丽娜吐净了口中的腥味，擦去了顺着下巴流向脖颈的血渍，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这金色的图腾，头不回的向着十二宫的方向走去

　　..................

　　“什么？冥斗士居然是不死之身？！”

　　诺大的教皇厅中回荡着白羊宫主震惊的声音，史昂听完那个从嘉米尔他恩师白礼处来的少年阿特拉的话之后，不可置信的吼出了声

　　“是的，冥王哈迪斯是死界之主，只要他有这个意愿，冥斗士就会不断的复活为他而战，此前这些年被圣斗士剿灭的凶星也已经复活了，现在除去三巨头之一的天贵星狮鹫的米诺斯之外，冥王军几乎是在全员进入战斗状态”阿特拉单膝跪在教皇身前，平静的回答道

　　“那雅柏菲卡的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史昂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低吼着“不，不止是雅柏菲卡，迄今为止战死的大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冷静一些，史昂”赛奇在听到阿特拉的话之后，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思虑着对策“我们绝非束手无策，雅典娜殿下已经在圣域之上撑起了强力的结界，用来阻止哈迪斯唤醒被击败的冥斗士，但是结界的消耗对于殿下来说是巨大的，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想出对策将殿下解救出来”

　　“关于这个，嘉米尔的长老有非常重要的口信传来”说起抑制冥斗士复活的事情，阿特拉带来了白礼的消息“再有一天，再撑一天的话，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天马座也能得到复活！”

　　“什么？！天马座可以复活？”

　　得到了这个好消息的赛奇惊讶了一瞬，如果这是他那个远在嘉米尔的兄长传来的消息的话，是绝对可以相信的，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天马座这个神话中就与冥王是死对头的人能够复活的话，也算是圣战开始后难得的好消息了

　　“我知道了，阿特拉，还请你先行前去女神殿，临时担任殿下护卫的位置，并将这个好消息传达给她”赛奇惊讶了一瞬间之后就平静了下来，但声音终究是染上了一丝的欣慰，看着阿特拉领了命令从旁边通往女神殿的走廊中消失之后，又看向了史昂“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史昂看着被他亲手放在了一旁的双鱼座黄金圣衣箱，沉默了一下，咬了咬牙

　　“教皇大人，我看了双鱼座黄金圣衣的回忆”

　　赛奇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史昂的下文，双鱼座雅柏菲卡与天贵星米诺斯同归于尽，他是圣战开始后十二黄金圣斗士中第一个战死的，也是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发生的连番悲剧的开端，他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并非是安吉丽娜救援不利....实在是他，已经无力回天了”史昂攥紧着拳，他还在担忧教皇会为了安吉丽娜与雅柏菲卡此前的争斗而怪罪与她，出声为她辩解着“天贵星折断了雅柏菲卡所有的骨头，压垮了雅柏菲卡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天贵星所说的‘没有黄金圣衣保护，安吉丽娜就像是被剥夺了利刺的玫瑰，只能任人践踏’，所以雅柏菲卡选择同归于尽，希望可以将双鱼座黄金圣衣交给安吉丽娜，以生命为代价”

　　“你所说的，我知道，安吉丽娜这孩子，是绝不会致雅柏菲卡的性命而不顾的，她跨越整个圣域赶去救援，就已经说明一切了”赛奇顿了半响后，淡淡的开口道“我从未将她当做是雅柏菲卡的替代品，但是事到如今，任命她为双鱼座黄金圣斗士，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双鱼座的黄金圣衣并没有遭受到实质性的损坏，但是在与天贵星的战斗中，安吉丽娜的右肺受伤，还请教皇大人千万规劝，不要让她像以前一样，不将自己的身体与生命当回事”史昂想到了安吉丽娜被贯穿的右胸，又担忧起来“我....”

　　“她已经来了”赛奇轻声打断了史昂的话，他感到了安吉丽娜那背负着悲戚的小宇宙正在向着教皇厅的方向赶来，向史昂挥了挥手“你先去休息吧，我有些话要对她说”

　　“....是”史昂听到了长者的吩咐，捏了捏拳，轻声退下了

　　就在史昂离开之后没有多久，安吉丽娜就推开了教皇厅正厅的石门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单膝下跪行了礼，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毯上，让赛奇想起了阿斯普洛斯那个夜晚，安吉丽娜竭力一战后在这红毯上留下的血迹

　　“教皇大人，胜利女神的判断，究竟是不是准确的，如果它不是准确的，这么多年来，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看着面前的红发后辈捂着伤口跪在自己面前，赛奇抬手，长者温柔的小宇宙包裹住了那贯穿的创口，迅速的凝固住了不断滴落的血液，然后缓缓的开口

　　“雅柏菲卡竭力一战的目的，在于什么？”

　　“拦下冥王以天贵星为首的先锋军”

　　“他做到了吗？”

　　“他做....”安吉丽娜将脱口而出的那句‘他做到了’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是啊，雅柏菲卡生命中最后的一战，是为了拦住天贵星米诺斯，同归于尽，也是拦截下了米诺斯的一种方式啊

　　“从一开始，胜负，就与生死无关，这是圣斗士的第一课，安吉丽娜呦，不要让冲动蒙蔽了你的心智”

　　安吉丽娜怔了怔，垂下了头，红发隐没下的面容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从七年前，她十四岁拿到这柄天平权杖开始，七年间所有的预测，几乎都是小打小闹的切磋与训练生争夺圣衣的决战，不可能有战死情况出现的安逸，已经让她忘记了战争之中，只有胜负，没有生死的铁律

　　因为看到了胜利，就愚蠢的认为雅柏菲卡能够活下来，是她从一开始就犯下的错啊

　　“这件双鱼座的黄金圣衣，雅柏菲卡舍弃生命将它还给你，好好....”

　　“还给我？”

　　清冷的声音从单膝跪在教皇面前的安吉丽娜口中传来，打断了教皇的话，这是安吉丽娜二十一年人生中的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无礼

　　“我与他十五年师兄妹，他从未欠过我什么，是我在亏欠他而不自知，九年...不，将近十年来，他默默的承受着我莫名其妙的恨，承受着我无礼的陌路，却一如既往的温柔守护着我，忍受我多年来的杀意”

　　站起身来，安吉丽娜转头看向了无声放在一旁的，她此一生渴望着的双鱼座黄金圣衣

　　“我与他曾经一同发下过誓言，要永远守护雅典娜，他做到了，作为圣斗士战死在了圣域之外，用生命写下了对雅典娜，对人类的爱与忠诚”安吉丽娜指向了自己的胸口，点着自己的心脏“可我呢？我却一直想要手足相残，我想要他死”

　　“双鱼座黄金圣斗士，原是我不配的”

　　一直默默听着后辈话语的赛奇在此时缓缓的站起身来，长者伸手摘下了那象征着教皇身份的黄金三重冠，将身上教皇的法衣脱了下来，叠好放在了宝座之上，露出一身洁白的里衣，在安吉丽娜惊讶的目光中，向她走去

　　“两百年间，有太多事，我力不从心无可选择，作为维系圣域的教皇，十年前我放弃了你，这是我身负重任下必须做出的艰难抉择，也为此搭上了你的所有”赛奇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扶起了这个他永远无法弥补亏欠的孩子“但作为你所依赖的长辈，作为你的养父之一，我赛奇，辜负了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亏欠了你整个人生”

　　“我做出了此生最让我后悔的决定，亲手毁了一个原本前路坦荡光明，满腔忠心，视我为父去尊敬的后生”

　　“脱下这身重担，作为你的长辈，请收下我迟到了十年的歉意，孩子”

　　安吉丽娜怔怔的看着站在面前，握着她的手的赛奇，长者垂散着白色长发，淡笑着的熟悉面容，似乎其实时间定格在了那噩梦般的一天，缭绕黑烟弥漫下，神明向她伸出救赎之手的那一刻从未变过

　　安吉丽娜握紧了赛奇的手掌，将碎发揽到耳后，缓缓的勾出一个浅笑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可还有什么遗憾吗”赛奇无奈的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安吉丽娜的头，问道

　　“路走到如今的这个份上，还能说是遗憾的”安吉丽娜看向了静静立在一旁的双鱼座黄金圣衣箱，赤眸的眼底，写满了愧疚与悔恨“为我做错的所有事，偿还歉意”

　　“当年你与雅柏菲卡发下的誓言，还记得是什么吗？”

　　“终此一生不敢相忘----我会永远守护雅典娜，对她献上我毕生的忠诚”安吉丽娜有些不解于教皇突然的疑问，看向了身旁的长者

　　“那你的执念，又是什么时候起，从成为大地的守护者，变成了成为双鱼座黄金圣斗士的呢？”

　　那是像是询问，又像是驯诫的语气

　　“往昔不可追忆，双鱼座黄金圣斗士雅柏菲卡已经战死，而在这场圣战之中，你又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一把随时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折断的武器吗？”赛奇看了安吉丽娜一眼，转身走向了上位的宝座，披上了法衣与头冠之后，背对着她沉声道“既然双鱼座黄金圣斗士与守护者没有区别，那么胜利祭司与守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要成为双鱼座黄金圣斗士去守护雅典娜的执念将你困在了自己的心魔里，当年的誓言，早已在你心中变了字眼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赛奇训斥着这个被自己渐渐歪曲了的执念所困了这么多年的后辈“你当年的誓言，究竟是想要变成大地的守护者，还是不惜一切成为双鱼座黄金圣斗士？！”

　　------‘我会永远守护您与大地，向您献上我毕生的忠诚’

　　“我....该成为守护她的人”

　　“那么孩子，至今七年来，从不曾承认过身为胜利祭司的你，一直都在做着什么呢？”赛奇回过神来，那双浅绿色的威严眼眸审视的看向安吉丽娜“胜利祭司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安吉丽娜脑中千言万语快速掠过，找到了最初她在雅典娜神像之下顶礼膜拜般发下的那一句誓言

　　要守护雅典娜的心，让她义无反顾的选择跟随鲁格尼斯修炼，希望可以成为圣斗士归来守卫信仰

　　真相早就揭开，没有人做错什么，可对与对撞在一起，谁也没得个善终，雅柏菲卡已死，她该去履行责任

　　认命吧，安吉丽娜，认命吧——她听到自己对她这么说

　　“接下来，我所对你说的话，要绝对的去执行，你会是这场圣战成败的关键”赛奇看到安吉丽娜那双清明的眸子后，表情缓和下来

　　“抱歉，安吉丽娜，从现在开始，你将会成为全圣域所守护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