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冥王神话」守护者》幽鸾

40、40 当年的真相

　　“居然用魔拳攻击了自己”赛奇听到了阿斯普洛斯临死前最后的那一句话，沉默的顿了一下之后开口“出于执念吗....”

　　“抱歉，德弗特洛斯”

　　“您不需要说道歉的话”

　　蹲在兄长的尸体前，德弗特洛斯垂下了眼眸，比死去的阿斯普洛斯更深的蓝色长发隐没了那与哥哥一模一样的面容，双手抱起了面前兄长还有余温的尸体，站起身来

　　“导致这一切的，是我一直都藏在心中的自卑，对于能攀越顶峰的哥哥的自卑....”

　　“你要去哪”赛奇站在原地，对默然从自己身旁抱着兄长尸体走过的德弗特洛斯开口问着

　　“卡农岛”他身后那怀抱着至亲的男人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咬紧了牙关“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要打磨出自己更深的轮廓----犹如恶鬼！”

　　“那么...这件双子座的黄金圣衣，就由你来继承”侧过脸，赛奇突然感到了一种无力感，阿斯普洛斯这孩子，也曾是他最自豪的后辈啊“或许你如今不会想要穿上它，但总有一天那时刻会到来，去打响属于你的战斗”

　　赛奇回过身的时候，诺大的教皇厅中只剩下了他一人，看着地毯上安吉丽娜留下的那还湿润的血迹，想起刚刚面对强敌依旧竭尽全力不惜以命相搏也要保护他的那个女孩，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神明啊...请不要让他一夜之间失去两个引以为傲的孩子....

　　抱着双臂，任由夜晚的倾盆大雨冲刷着身上不断流出的血液，将一身白裙渐渐染上血色，安吉丽娜走在十二宫的石阶上，一头红色长发被雨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冷意从骨髓深处涌上心头

　　----　“你不过，与那傀儡的老二是一样的人，从一开始就被放弃了的，隐藏在黑暗里伺机去取代老大的影子”

　　----“不...你是个还不如德弗特洛斯的..失败的复制品”

　　为什么...为什么阿斯普洛斯会说出这样的话...？

　　「安，你听到了他的话....」

　　她是曾对雅柏菲卡下过手，是对雅柏菲卡抱有杀意，是在渴望着双鱼座的黄金圣衣，但这是她安吉丽娜与雅柏菲卡两个人面对面的争夺

　　她...是前代双鱼座黄金圣斗士鲁格尼斯正正经经的弟子啊....她是...雅柏菲卡的师妹啊...

　　阿斯普洛斯那被称为灾厄之星的弟弟，那一直都被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德弗特洛斯，为什么会说她与德弗特洛斯是一样的人？

　　为什么？

　　「阿斯普洛斯所说的那有趣的东西，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我们..早就去过占星楼了，不是吗”

　　「记得史昂所说的，他家乡的一句古话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踏在石阶上的脚步停了下来，那浑身湿透的女人望向了雨夜中模糊不清的占星楼的形状，她曾经登上过占星楼去查找恩师的死因，除此之外便是一无所获，时间久了，她也就对那个地方失去了念想

　　「如果不是今日阿斯普洛斯之事，或许终此一生，你都不会再去占星楼了吧？」

　　不会再去了，为了守住...心中那不猜忌恩师与教皇的念头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不想知道吗，安吉丽娜」

　　......

　　----因为失去了毒血，所以可以陪在‘我’身边

　　----因为要陪在‘我’身旁，所以你失去了毒血

　　----你错了，女神殿缺的从来不是女性，而是一个有着黄金圣斗士力量的侍女

　　----你那微薄的梦想，在圣域的大义面前，很重要吗？

　　----你不过是活在雅柏菲卡身后的影子，他有能力继承圣衣了，你就变成了弃子

　　----或许在鲁格尼斯眼里，你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吧？

　　在倾盆暴雨之中，悄无声息的避开了所有人，穿过幽暗的密林抵达那圣域的禁地，安吉丽娜垂着眼眸换出了体内的天平权杖，表情有些木然的手执着它穿过了雅典娜亲自设下的神之结界，站在占星楼蕴藏着所有秘密的星塔脚下

　　推开了那扇从不上锁的门，将天平权杖端正的放在了那装饰得当的石桌的托盘上，看着脚边的石砖在‘咔嚓’一声脆响之后，露出的黑黢黢的暗门

　　取下就在暗门边放着的一盏油灯，用小宇宙点燃了零星的烛火，安吉丽娜提起裙摆顺着有些年久失修的台阶，听着它发出的那一声声噶次噶次的声音向下走去

　　她知道占星楼几乎蕴藏着圣域所有的秘密，每一个圣斗士，上至黄金下至青铜，他们的生平，哪怕只有寥寥的一句话，圣域永远记得他们

　　但这里也隐藏着即便是最不为人所知的所有秘密

　　「安...」安娜苏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用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鬼魅的吟吟诱导着「那被尘封的过往，你早就该亲手探究了....」

　　安吉丽娜并没有去回应她的话，只是在一层层的书架上仔细的寻找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鲁格尼斯----她与那个人共同的恩师

　　她在圣域呆了不到一年就被老师收为了徒弟，带去了格陵兰岛修行，所以在鲁格尼斯留下的点滴之中，不可能会没有她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十二岁那年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意外，自从在那个冰封的海岸上与人面蛇一番死斗之后失去了知觉，就连她自己都认为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之时，又再一次在她熟悉的玫瑰园，在老师的怀抱之中苏醒过来，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那一身荣耀的毒血就已经离她而去了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只是在她醒过来情况稳定之后听到老师与雅柏菲卡的解释，他才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那如果从一开始，老师与雅柏菲卡说的就是谎言呢？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疑点伴随着她心智的一点点成长开始暴露出来，她并不是没有疑虑过，但是从心底她不愿意去相信，一直奉为亲父的恩师鲁格尼斯有可能在骗她，所以多年过去了，她将一切的缘由全部按在了雅柏菲卡的身上

　　可安娜苏的话，阿斯普洛斯的话让埋在心中多年尘封的念头再一次复苏

　　要去查清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直到阿斯普洛斯的话成为了压在心上的最后一颗砝码

　　她必须要知道一切的真相，如果是她真的能力不足，受了重伤必须如此活下去，她心中能落下一分是她自己过错的甘心，但若当年另有隐情，来日就算冥府相见，千年万年她永远都不可能会安息

　　前代的十二宫中黄金圣斗士多有内战，而双鱼座的鲁格尼斯夹在中间算是全身而退，尽忠职守圆了一世忠诚美名

　　就在找到了印着恩师姓名的那一层书架之后，安吉丽娜有些惊讶的发现，比起多年前她来到占星楼时，老师的档案厚出了很多

　　双鱼座历代深入简出，记载不可能会很多，安吉丽娜伸手挪开了那些她曾经看过的记录，意外的发现就在这些文件之下压着一些不知道是写给谁的信件，数量虽然不算很多，但老师并没有什么很要好的朋友，最亲近的不过就是两个弟子，他能与什么人有着书信往来？

　　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加之保存环境算不上太好，所以信纸上的字迹比较模糊，虽然看得出这的确是老师的笔迹，但在前几封信中并没有出现提及安吉丽娜的字眼，那恐怕是她还没有出现时的信件了

　　安吉丽娜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兴趣，伸手将它们放了回去，继续拆着压在下面的信封，而这一次，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但让她意外的是，鲁格尼斯对她的评价，让她手脚发凉

　　老师在与收件人的信中诉说着新收的弟子，从一开始还在满心欢悦的提到魔宫玫瑰很喜欢这个女孩，而她极特殊的天赋也足以让鲁格尼斯引以为傲

　　可慢慢的，信件的语言变了味道

　　他开始提及安吉丽娜有些异样的执着与要强，小小的女孩那种对战士，对双鱼座的渴望，那种近乎于执拗的追求，让鲁格尼斯心生不安

　　雅柏菲卡生性温柔而高傲，就在有意的关注之下，鲁格尼斯发现他对于突然出现的，天赋极高的师妹很可能会夺走双鱼座黄金圣衣的继承权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很快的，他的大弟子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当他试探性的对小弟子出言之时，却得到了小女孩相当决绝的回应----“不，没有这个可能”

　　指尖有些发颤的安吉丽娜猛然回想起这件事情，那是在一次很普通的师兄妹二人的切磋之后，获胜的她坐在玫瑰园的边缘上，在属于她的那一小块花田中照旧种上一朵新的魔宫玫瑰时，鲁格尼斯老师突然蹲在了她的身边，问了她一个当时听来有些无厘头的问题

　　----“安吉丽娜，继承老师的衣钵，是你的目标吧？”

　　这个问题就算是如今，安吉丽娜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的给出肯定的答案，成为双鱼座黄金圣斗士去守护雅典娜，就是她安吉丽娜存在的意义

　　----“那...如果是你师兄做到了呢？”

　　或许是切磋获胜所带来的自信，也或许是对于目标的执着，那时的她确实是对老师做出了这样的应答

　　----“不，没有这个可能”

　　那时候老师的表情，安吉丽娜已经记不清晰了，但她依旧记得当时在给出这个答复之后，她埋在心底的那句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

　　----但师兄永远都是我师兄啊

　　紧接着老师那熟悉的笔迹在接下来的一封封信件之中所写的，她异常强烈的活着的目的性，非常人的自尊与要强，和因为前者而被鲁格尼斯察觉出的隐隐的攻击性

　　这些字眼扎在了安吉丽娜的眼中，让她感到了从心底漫上来的凉意，手指发颤，几乎是逃避一般的，安吉丽娜将手中的信纸扔了回去，退后了两步

　　「继续看下去吧」安娜苏的声音再一次出现「真相越来越清晰了不是吗，安吉丽娜」

　　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安吉丽娜伸出手去将那些零散的东西全部从书架上扫开，双手止不住颤抖的拿起了被压住的最后一个信封

　　----“格陵兰海域上的海怪并没有那么简单，我探知到了厄里斯的神力”

　　手里的信纸突然燃起了火焰，单薄的纸张几乎是瞬间就变成了黑黢黢的粉末，风一吹就散了，安吉丽娜站在黑暗里，一头耀眼的红发在阴影中失去了光泽，隐没在发丝之下的脸看不清表情

　　“安吉丽娜”

　　背后传来那熟悉的沉稳声音，长者站在高处的台阶上，教皇的法衣垂在地面沾上了些许的灰尘，赛奇站在那里看着黑影中的孩子

　　“所以，老师是故意的”

　　年轻的女孩揉了揉手指，黑黢黢的粉末黏在指尖上，异常平静的声音却让赛奇隐隐的担忧起来

　　“如果鲁格尼斯老师一早就察觉这背后另有隐情，清缴纷争女神神脉滋养出的海怪是当时还是训练生的我与雅柏菲卡无法完成的，那老师为什么不撤销对雅柏菲卡授予的任务？”

　　安吉丽娜弯下腰来，将散落在地面上的文献书籍一样一样捡起来，拂去灰尘放回到书架上

　　“无论如何，雅柏菲卡都是黄金级别的候补生，已经没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让他突然毫无征兆的发起高烧了吧...当年他高烧不退，我看不下去才接替了他的任务，太巧了不是吗？”

　　“教皇大人？”

　　少女回过身来，一双如血一般颜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芒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想，击打死斗而造成的重伤，与我相生相伴的毒血究竟有什么关系，还是说----重伤只是换血的理由？”

　　她一步步的走向她奉为长者，奉为依靠的赛奇，这位从小视为神明般的教皇

　　“亦或许...一个没有毒血威胁，却有着黄金圣斗士力量并发过誓言要永远效忠于雅典娜的女人，是未来守护在年幼殿下近身的最好人选？”

　　“安吉丽娜，你真的是鲁格尼斯最好的弟子”

　　只这一句话，安吉丽娜就想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捂住了胸口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声愈加癫狂，甚至是愈加恐怖

　　“噗...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

　　黑夜的雷鸣声是最好的乐章，少女大笑着，笑到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她强撑着站稳了身体，指着自己的胸口，就连话语都带上了气音

　　“一个信奉强者的圣域，要强居然成了我落选的理由，成了我的罪孽？！可笑啊，太可笑了！”

　　她笑的勉强极了，两道殷红的血泪无声无息的划过脸颊，多年的骄傲碎的干干净净，她居然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之中活过了这么多年，她居然在鲁格尼斯给她的谎言中活过了这么多年？！

　　她想过或许这些事是雅柏菲卡的诡计，她想过或许真的是她自己实力不济，她想过或许是她运气太差，但她万万没想过这一切都是她最敬爱，最信赖的恩师一手做的，她万万没想过这一切都是她奉为神明去依赖的教皇默许的！

　　太可笑了

　　黑暗中，少女握紧的拳上那一点金色的小宇宙格外的耀眼，指节绷紧到极致发出‘咯’的一声，指甲握紧嵌入掌心，丝丝的鲜血溢出滴落在石阶之上

　　刹那间，她动了

　　向着教皇的方向，急速的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