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冥王神话」守护者》幽鸾

22、22 “她”

　　关上了木屋的门，安吉丽娜靠在门上看着面前的一片红色花海站了一会，然后捏着手里的种子袋顺着小路走回了魔宫玫瑰的花海边缘

　　将一块边边角角的土壤整理好，手下的速度慢了许多，安吉丽娜仔仔细细的将一颗玫瑰种子撒了下去，蹲在它旁边用小宇宙引领着这个小生命破土而出

　　小时候每一天训练过后的休息时间她都会跑到花田的边缘新种一株魔宫玫瑰，渐渐的一天天过去在花田的一角也长成了一片属于她的花园，不过如今也都枯萎了

　　想起那时候她与老师和雅柏菲卡一起生活的日子，还真是快乐的如白驹过隙，快的让她连回忆都抓不住

　　“老师啊，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如今该是什么样子？”

　　这片玫瑰园原本的主人半点痕迹都没留下，甚至一丁点聊以慰藉的遗物都没留给她

　　想起这些，安吉丽娜就又想起那个蓝发的男人，雅柏菲卡

　　曾几何时，她与雅柏菲卡曾是最好的朋友，可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觉得雅柏菲卡越来越碍眼了？

　　——是从事发之后

　　明明更强大的那个是她才对，明明她才是足以让老师引以为傲的弟子，明明她才是雅典娜最忠诚强大的守护者

　　明明她与雅柏菲卡......原本是可以继续做朋友的

　　那个人已经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的圣衣，她的荣耀，她所能守护在雅典娜身前的位置，可雅柏菲卡永不满足，如今还要来执拗的希望她可以原谅他吗？！

　　原谅？

　　八年了，她对神像发过誓言要永远保护雅典娜，她会成为双鱼座黄金圣斗士，守护在圣殿之前去做那最后一道屏障，因此所得到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寂寥也好，毒血也罢，她都一并视为荣耀，哪怕遍体鳞伤万劫不复也绝不言悔

　　赢了，同去同归，输了，她倒是心甘情愿，可惜现实将她夹在了输赢中间，根本不给她比一场的资格

　　可为什么到头来所有的幸福都眼睁睁的从指尖溜走，是她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她违背了曾经的诺言？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如果没有雅柏菲卡，她就不会与梦想擦肩而过，她就可以守护在雅典娜身前

　　如果没有他...

　　只要没有雅柏菲卡，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心脏突然急促的疼痛起来，像什么东西撕扯着向外涌出的感觉，安吉丽娜呼吸一颤，一把捧过积雪激在脸上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这种心悸与疼痛感已经一年都没有出现过了，这一次更甚往昔，让安吉丽娜不安起来

　　积雪触碰到体温化成雪水，冷风吹过寒意愈重，却没有让心脏的疼痛缓和半分，不如一年前的短暂心悸，像一只手捏住了心脏用力捏攥一样，心跳的急促而紊乱

　　安吉丽娜有些慌了，扯开领口，胸前的厄里斯图腾随着心跳一闪一现在皮肤上，那条毒蛇的眼睛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了一般

　　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奔向了自己曾经居住的小屋，连玫瑰种子洒了一地也顾不得了，一把推开那有些僵硬的木门，安吉丽娜用身体堵在了门口，在屋中潦草的扫视了一眼，匆忙的跑进了里面的寝室，一把扶在了洗漱的水池旁

　　那水池早就结上了冰，安吉丽娜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心脏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疼痛，用手胡乱的抹着脸上融化的雪水，透过指缝看向了水池上方，墙壁上的镜子

　　她自己站在镜子里，微笑着，看着她自己

　　自己看着自己？！

　　安吉丽娜用尽了力气才压下了那一声差点发出的惊叫，后退几步撞上了背后的衣柜，柜顶放着的杂物被她撞了下来磕在她额头上砸出一块小小的淤青

　　镜子里的“安吉丽娜”却丝毫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镜子里微笑着看她，渐渐的，那一头如火般的卷发从发根处开始染上深渊一样的漆黑，一双血色的瞳孔透出仿佛极夜的天空般的墨色

　　安吉丽娜被突然增强的痛感激的揪住了胸口的布料，咬紧牙关靠在衣柜上寻求一丝安全感

　　“你..你是谁！”

　　那镜子里的她歪了歪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小笑话一般，眯起眼睛轻笑了两声，突然向后一退消失在安吉丽娜的视线里，镜子中只剩下了她有些惊慌的映像

　　「我就是你啊」

　　从安吉丽娜右耳边传来与她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几乎是本能的向右转头，鼻尖差点蹭在了一起，那女人就站在她身旁，手臂扶在她肩膀上，一双黑瞳中只有安吉丽娜的倒影

　　瞬间安吉丽娜向左边退去，与那个女人拉开了距离，指尖捏着两支黑色的食人鱼玫瑰随时准备着反击，可对方并没有一丝顾忌，依旧向她走来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心脏传来让安吉丽娜喘不过气的疼痛，不似受伤时，是灵魂被攥住撕扯的真实痛感，可就在这种疼痛中，她依旧将黑玫瑰向对面的女人击去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能够毁灭一切的食人鱼玫瑰无比乖驯的被对面的女人接到了手掌中，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一丁点的伤害

　　不，这不可能！

　　「抱歉，这次的疼痛我没有办法替你缓解了呢」黑发女人轻而易举的接下了安吉丽娜的攻击，甚至食人鱼玫瑰没有表现出一点攻击性，就像是在主人的掌中一般无害「不过成长总是伴随着疼痛的，不是吗」

　　“你是...一年前的！”

　　「我成长时对你心脏的伤害已经被我尽数抹去了，所以这一年来你的心脏没有再痛过了，不是吗」

　　原来..一年前时不时的心悸与疼痛是她在生长！厄里斯的邪念果然是被埋在了她的心中潜藏着，原本是为了让她以为这一年来毫无异样而疏于防备吗？！

　　“你是...厄里斯的邪念！”安吉丽娜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面前与她一模一样却拥有漆黑颜色的女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为你实现愿望」“她”看着面前的安吉丽娜竖起浑身尖刺的样子，竟然觉得有些可爱「不过既然说起纷争女神，我确实是她凝聚出的」

　　果然！

　　“你果然是纷争女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新一轮的疼痛打断了，安吉丽娜揪住胸口跌坐在椅子上有些勉强的大口喘着气

　　「不如叫我安娜苏吧，我想了一年的新名字」看着安吉丽娜痛苦的样子，安娜苏的眼底居然蕴含着一丝怜惜

　　“你以为我会相信..敌人的话吗！”

　　杂物并着杯碟一类被扫下了桌面，叮叮咣咣的砸在地板上，安吉丽娜被欺身上前的女人逼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安娜苏有些凉的手抚上脸颊，轻柔的抚摸着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美丽面孔

　　「我不是你的敌人，哈迪斯与雅柏菲卡才是」安娜苏的左手按在了安吉丽娜心口的位置，黑色的光团猛的打了进去，让安吉丽娜如脱水的鱼一般身体猛的一挺，窒息感让她张口努力的汲取着氧气「安，很难受吗？」

　　“你...”

　　即便是在黄金圣斗士中也不属末流的安吉丽娜在安娜苏面前居然毫无反手之力，卡路迪亚就在外面，安吉丽娜不敢使用小宇宙，如果卡路迪亚闯进来，那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你的所有恨意，不甘，和伤感我都了然于心，安吉丽娜呦，我才是你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

　　安娜苏那双黑瞳中饱含着占有的欲望，与那么一丝的..怜悯？

　　「每个雨夜里声声叹息与泪，我都陪在你左右，直到今日我才有力量与你对话，抱歉呢，安」

　　心脏的疼痛一层一层的减轻，可胸口厄里斯的图腾却没有像往常一般消去，依旧醒目的出现在她胸口的肌肤上，安吉丽娜撑起上身看着安娜苏，却察觉不出来对方一丝一毫的恶意

　　“厄里斯指使你来诱导我成为下一个圣域的叛徒吗？”安吉丽娜咬着牙，出手去擒面前的安娜苏，却意外的穿过了她的身体，什么都没抓到

　　「厄里斯？她大概是这么想的吧」安娜苏对安吉丽娜的举动毫不感到意外，看她抓了个空，穿过自己的‘身体’「不过你的表现，仿佛超出了她的预期哦」

　　“什么？”

　　「邪念为她在各个势力中制造了不少的叛徒，但谁又会知道，其实厄里斯无法完全控制邪念呢」安娜苏伸手扶了安吉丽娜一把，她可以触碰到安吉丽娜，可安吉丽娜无法触碰到她「我是由她凝聚而出的，但我的来源，是你安吉丽娜」

　　这件小屋中的两个人之间仿佛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就这么面对面站在屋子的中央

　　“我会相信吗？”

　　「你其实知道你母亲的样貌，也知道她叫奥尔瑟雅，你是从你母亲留给你的怀表里知道的，但那块怀表后来被你扔了」

　　“你怎么...”

　　安吉丽娜瞪大了眼睛，她从没有见过父母的模样，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孩童时是靠什么活下来的了，但自从她记事起就有一块怀表带在身边，里面只有一张女人的画像，下面写了一个名字‘奥尔瑟雅’，她对母亲的概念不是很清楚，被教皇赛奇救入圣域的那天她就把它作为过去生活的代表丢掉了，但这件事即便是教皇与鲁格尼斯她都没有告诉

　　「我是怎么知道的？」安娜苏突然消失在安吉丽娜的眼前，下一秒出现在她身后，环抱着她的脖颈「我说了，我的来源是你，所以我拥有你所有的记忆」

　　“你到底是什么？！”安吉丽娜甩开了她的手，转过身来面朝安娜苏

　　「是人类就会有各种负面情绪，而我是你所有的阴暗面所滋养出的，你的半身」安娜苏也不在意安吉丽娜的敌意，像是终于见到了心爱的事物一般眯起眼睛笑着「你的恨意，会数倍增加，承载在我的身上」

　　“...是雅柏菲卡？！”安吉丽娜听到了安娜苏所说的话，脑海中只出现了这个名字

　　「是的，你对雅柏菲卡的恨意在这一年时光中滋养着我，让我得以如今站在你面前与你对话」

　　安娜苏拥有着安吉丽娜所有的记忆，却是与她不同的独立的另外一个意识，这种关系很微妙，她在这一年中看遍了安吉丽娜所有的回忆，也听到了她内心所有的声音，这些记忆在安娜苏的生长中影响了她，也正如一年前厄里斯所说的----

　　.....
　　她封入安吉丽娜身体的邪念，会盘踞在她心中，汲取着她的恨意成长，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与怨愤，能长成什么样子取决于安吉丽娜的思想
　　.....

　　「你在担心雅典娜」

　　安吉丽娜听到她提起雅典娜，绷紧了神经，如果这个因她对雅柏菲卡的恨而产生的安娜苏对雅典娜有敌意，无论如何她也要让安娜苏消失

　　「我没有在你的心中找到对雅典娜的恶意，所以在你对她产生恶念之前，我不会对她抱有敌意」

　　安吉丽娜是安娜苏见过最奇怪的人类，在这一年中她跟随着安吉丽娜的身体走遍了圣域，在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心中她看透了各种恶，恨与嫉妒等等，可在她这个‘宿主’的心中，对雅典娜居然是一片空白，半分颜色都没有

　　可对于那个叫雅柏菲卡的男人的恨，却能支撑着她一路成长

　　“厄里斯将你封在了我的心脏中，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对雅典娜殿下没有恶意？”

　　「我并不隶属于厄里斯，厄里斯依靠的也从不是对邪念的掌控，而是人性」安娜苏渐渐消失在安吉丽娜眼前，可她的声音却响在安吉丽娜的脑海中「我如今因你的意识而生，我便是你的，而恨雅柏菲卡，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与我站在了一条线上”安吉丽娜大概知道安娜苏没有实体，刚刚的那个恐怕是她凝出的幻影

　　「你又是为什么忠于雅典娜的呢？」

　　安吉丽娜却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对雅典娜的忠诚仿佛是水到渠成的感情，或许是因为教皇给了她新生？还是雅典娜的圣域给了她一个家？多年过去她却从没想过忠诚是从何而来的，这份视为全部生命的忠诚究竟起于什么？

　　「恶意都事出有因，但大多的善意感情都说不清来由，你无法解释忠诚从何而来，也正是我无法找到你心中对雅典娜的一丝颜色的原因」安娜苏的声音从安吉丽娜的心底传来「有所图某的忠诚，就不叫忠诚了」

　　「正如你为雅典娜而生，我也因你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