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40 各取所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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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跟踩在石砖上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神殿，脆响清晰，一下下的，异域远道而来的神明从两侧跪地俯身的侍从身前走过
仿佛只是宾至如归一场做客，希腊神明身上倾斜而下的光点撒了一地，落在匍匐于地面的侍从们身边
直至她远远的走到了主君栖身的主殿里去了，跪在石门旁的两名侍女将大门轻柔的关合上，侍神者们才纷纷起身继续去做未完成的活计
安吉丽娜身后的大门缓缓闭合，眼前猛的变为一团乌黑，过了几秒，灯火才从远处依次燃起，传来什么鸟类扑打羽毛的声音，一只长着人头的巨大鸟类扑闪着翅膀落在了安吉丽娜抬起的手背上，它细细的肋骨间淌出的内脏却虚虚的穿过了胜利女神的掌心
“那是奈芙蒂斯收养的流浪巴鸟，这些家伙死后虽然能到达神殿之中，但在世的亲族却再也不曾记起他们，于是沦落至此，连累我这风暴神殿里终日不得安宁”
她面前约摸百米的位置，高台之上的灯突然亮了，赛特上半身只挂了些金饰，斜斜的倚靠在长角牛造型的宽大椅子上，手中金杯里满是鲜红的葡萄酒，仿佛早就在等待着她到来
“我不得不来，你早已算好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因为你想赢”赛特看着安吉丽娜一步步的走近自己，他摊开手掌示意了一下面前的位置，拖着长裙坐在了自己的对面“没有人会拒绝”
自他派儿子去寻找安吉丽娜那一刻起，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所以赛特有耐心等待安吉丽娜从她自己的蜗牛壳中挣脱出来
埃及众神已经不可能再回到现世中去了，相背而驰，他们的路会越走越远，或许再也不会有交集，或许也其实说不上什么与虎谋皮，这不是人情更无从谈起友谊，一次性的互利关系，根本就没有人会放弃
安吉丽娜默默的看着面前的风暴之神，他脸上心中都是不需掩饰的野心，赛特与阿努比斯这对父子的心思其实格外的好猜，或者说根本用不着猜——
他想彻底杀了奥西里斯，可千年前他并没做到，他想一统上下埃及，诸神之战过后他还是没做到，那一战百年，赛特硬是顶着余下埃及神明几乎全部的倒戈结束战争，与荷鲁斯分管上下埃及
如今他戴了几千年下埃及红冠，可下埃及绝不够，还有他那满腹城府的儿子殡葬之神阿努比斯，怕是也早就觊觎冥王之位了
这对父子想要的，只差一步之遥
“就算是与整个神界向左，我赛特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我都是战士，去战场之上再走一个百年，无所畏惧，可我也有想守护的存在”
身为风暴之神，赛特从来野心勃勃而锋芒毕露，司掌战争的战神没有任何理由屈居人下，他向往着那顶峰的位置，一往无前却并非身无顾虑——赛特不能登高跌重，他身后还有奈芙缇丝与阿努比斯要守护
“我要的是一场无可撼动的胜利”
神殿中满是寂静，只有偶尔巴鸟煽动羽毛的声响，安吉丽娜靠在椅背上看了赛特许久，直到一只巴鸟落在了她的肩头打破了平静，胜利女神拿起桌上的红酒杯，笑了起来
“那就帮我除掉一个人”
“哦？”赛特顿了一下，他甚至想过她想走到宙斯那个位子上去过，却没想到安吉丽娜会索求这样一份回报“这世间还有神明无法抹除的存在吗？”
“……你知道时间之神柯罗诺斯，他其实还有个被剥夺神位封印到人类躯体中一次次轮回的弟弟，另一位时间之神——卡伊洛斯”安吉丽娜不想将杳马不死她就神位不保的弱点袒露给赛特，便先压下了没说“他不彻底消失，你我都得不了什么好处”
安吉丽娜随手将衣带上一颗水晶珠子扔在地上，它弹了两下碎裂开来，透出一副扇形的光屏，上面赫然是杳马的模样悬在空中，赛特摸着下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他这一世是冥王的天魁星冥斗士，名为杳马，那副□□并不是问题，但杳马原始超神的神魂，算上整个希腊神系，谁都无能为力”
这话一点都没错，面对一位创造了他们的原始超神，整个奥林匹斯山，甚至算上整个神系，无人能试其锋芒，但当女神殿中安吉丽娜日夜思量，回想起第一次见赛特时他说的话时，她猛然发觉如今这局面，并不是一条完全的死路
——如今世界神系冗杂，各自统治算是相安无事，太古时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而出现的宇宙，或许未来她有精力一探究竟，但安吉丽娜如今没有时间探究，可希腊追根溯源是柯罗诺斯创造了一切，他即是世界，是以无人能够撼动与他同级的卡伊洛斯
但每个神系都有创世之神，她甚至亲身见过其中一位——埃及太阳神
无论有多难以相信，如今执掌异域神界，还活跃在众神面前，甚至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赫利奥波利斯神系的神王，埃及太阳神，是一位坦坦荡荡的，毋庸置疑的创世之神！
柯罗诺斯与拉神，是真真正正同级的存在
所以另辟蹊径就是唯一的生路
“一位被封印在人类躯体中的创世之神吗……”赛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掌中用力，那金质酒器被揉成一团丢在了桌面上“这家伙如今是人类啊……”
“我需要他彻底消失，无论从□□还是灵魂，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无人知他名姓，无人记他面容，这世间从来不曾存在过时间之神卡伊洛……”
安吉丽娜最后一个‘斯’字戛然而止，几乎同时间的，原本沉浸在思索之中的赛特那双鎏金般的眸子闪动了一下，随即咧开嘴角露出犬齿笑着，将视线移向了对面这位他请来的尊贵客人
他看着胜利女神保持着‘洛’字发音的样子呆坐在他对面，好整以暇的将后背全部舒展开来，以一种胜券在握的姿势靠在了牛头形状的椅背上
赛特等待着，等着安吉丽娜自己个儿反应过来，那一双赤色眸子迅速望来——
“这倒让这场交易像是你卖我的人情了，胜利女神，听起来，这就是我那好儿子每天的工作，不是吗？”
她怎么没想到！
她怎能没想到！
那个黑头发的小女孩！在审判之厅，真理女神马特每天为她梳妆打扮，看起里未开神智的那个小姑娘！
长着鳄鱼头，狮子前身河马腿的毁灭者阿米特！
祂其实并非神祇，而是‘毁灭’这个概念的具象化存在，阿米特即为毁灭本身，无人能言明祂何时出现的，就如有暗时，才能分辨什么是光，整个宇宙存在时，原初之神诞生时，‘存在’出现那一刻，‘毁灭’如影随形
祂从未曾成为神明，便无从说起何等何级，那么审判庭中待审的羔羊姓甚名谁，也就无从轻重
埃及人惧怕祂，有罪的灵魂被阿米特吞吃，从此不复存在，无论是已经死亡的肉身，还是千辛万苦终于到达审判庭的灵魂，这个罪人就此‘湮灭’，就好似他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阿米特，审判之厅的那个小女孩！”安吉丽娜迅速抓住了这跟救命稻草，从桌面探出身去，但又缓缓的撤了回来“但审判是以马特女神为标准，这审判庭未必能裁决神明”
当年埃及诸神之战，真理女神马特，智慧之神托特加上冥王奥西里斯本人，这些审判之厅的‘判官’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荷鲁斯的后盾，冥界只剩下一个夹在中间自身难保的阿努比斯，如果那把天平真的能审判神明，赛特早就被打包给阿米特当点心了
赛特可不是没落过下风，被五花大绑俘虏的事，两边都干过
“可这窝囊废如今是个人类”
不知道杳马听见会怎么想，反正赛特想这么叫就这么叫了，倒也不怪他，杳马对上他哥哥，落了个神位全无，靠苟命活到现在的下场，赛特多少是要比他有出息多了，如果出息指的是把哥哥剁成八百块扔了的话
“谁关心他灵魂是什么，我埃及称量的是心脏”
烛火闪动了几下，透过赛特的影子昏暗不明，风暴之神拿起桌上的酒器重新为彼此满上一杯酒，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安吉丽娜眼前闪过一副画面
明明就是不久之前的事，却恍如隔世，阿尔萨西芙在德尔菲捧到她面前的那个预言，坐在异域与人达成约定的自己，连衣饰都分毫不差，而那个咬伤她的鳄鱼头，不正毁灭者阿米特吗
“与我一起来一场豪赌吗，就如我们都曾经做过的那样”赛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伸出桌面，眼底满是张狂“你只需将他带到这里，余下的一切交给我”
可我能信任你吗，赛特
安吉丽娜这句心声实在太过响亮而明显，清晰到根本不用宣之于口，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风暴之神虽笑着，却冷静的透底
“你我都在以自己的全部来敲定这份契约，所以如今，我们互相之于对方——无可替代”
无可替代也就无可退却，背信弃义自己也只能落个一败涂地，就只能携手共进，拼上全部一场豪赌
不再犹豫，安吉丽娜亦是伸出手去与赛特掌心相握，看着面前的风暴之神，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埃及内事，我允你一个承诺，赛特，以胜利女神之名”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40 各取所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