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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不几日的工夫,阮颜畅与于诗诗就出发去苏州了。

      到了后,找了间宅子赁了下来。

      阮颜畅包袱里除了书,还有上回种烟草后收集下来的新种。
      住下了后,直接就在这宅里空地上种上了。

      到现在为止,两人一应的吃穿用度,花销的都是于诗诗带出来的银两。
      阮颜畅原本是一分钱没有的,早前攒下的那些,都留在纪府里没带出来。——这是她相当懊悔的一件事。
      于诗诗看着她们一天天地用着那钱,无一处不要用钱,也没有坐吃山空的理,于是也积极地想着赚钱的方法。

      她先是拿了她与阮颜畅绣的新式花样去各大妓院里卖,又上门到贵族小姐那儿去推销。
      因为她们的活计鲜亮,所以让她卖出了不少。
      她上午出门走街串巷地卖货,下午和晚上就在家里绣,有时还会接到特别定制的活。
      而阮颜畅是不出门的,专心一意在家里扎花,还有照顾她那些烟草叶子。

      她是知道的,烟草这东西,想必不容易服江南的水土,得小心照料才行。
      种不活的话,就没有烟叶收,自然也不会有新籽收,那以后种烟这事就断了,因为没有循环不息的种子可用了。

      好在,让她种成了。
      在苏州的第四个月,她就收了第一批的烟草。被她制成了卷烟。
      正准备拿出门卖,于诗诗就说,卖货她在行,加之这四个月,她在那些妓院啊、旅店啊、大户人家跑熟了,很有客源的,还是她去卖比较好。
      阮颜畅一想,也对,就把东西与定价交托给她。

      果然又发了一笔横财。
      起码两个人的日子不怕过不下去。

      就这样,一晃已到仲秋时节了。

      这天早起,阮颜畅先是出了房门,然后蹲在院子里看地上的烟草长势。
      朝露很重,弄得她衣服也颇有些湿意,吸在皮肤上,有些难受。
      她叹了口气,等着太阳出来。
      如今院子里种着烟草,她是不敢在院中养鸡的,连狗都不敢养,就怕踩踏着了。

      隔壁那家小武哥与他的媳妇,本来要送几只鸡给她们养养的,也被她拒绝了。
      小武哥在城外有地,据他说他田里的蟹越来越肥了,再有几天,就可以捕蟹上来吃了,他还说到时要送几篓子给她们。
      她说她们就两个胃,哪吃得了几篓子,到时只要几只吧。
      小武哥的媳妇也是新娶回来的,两人新婚燕尔,恩爱异常。

      有时她看着他们夫妻俩时,就会不自觉地想到仍在京都的纪寅轩。
      不知他在做什么呢。应该都已成亲了吧,说不定他娘子连孩子都已怀上了。

      过了些时,于诗诗也起来洗漱。
      她见她也起来了,就去灶房弄早饭去了。

      吃早饭时,她不知怎的,问起于诗诗:“诗诗,你以后不嫁人了?”
      “啊?”
      正喝着粥的于诗诗抬眼看她,觉得她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没头没脑地问这么一句。
      “我主要是看你,近来忙着卖货,忙得意气风发……成天忙碌着这些事,好像要这样过一辈子似的。我就想,你难道真不找一个归宿了吗?”
      “找……找吧……诶?我说……”
      “说什么?”
      “我发现哈,我这一出了来,一摆脱了官家小姐的身份,放到普通人堆里来,也没有那么丑嘛……虽说是普通,特别是往你身边一站,那简直是普通,但是也不至于没人喜欢嘛……我觉得吧,以前遇上的,都是那些高雅的、有财势的有位阶的、自命不凡的男人们,他们当然个个都看不上我,可我眼下生活在普通人里,就不会没人看上了。”
      “呦——说说,谁看上你了?”
      “隔壁街那家烧饼铺里卖烧饼的就挺喜欢我,老对我挤眉弄眼的,我买烧饼还不要我钱。还有还有,青湘阁旁那家麻油铺里的伙计,好像也挺喜欢我的,我去他那儿打麻油,他还老多给我一钱二钱的……”
      “额……好吧……咦,你现如今出门都掀了你帷帽上的幔子了?不以纱遮面了?这可不行啊,万一被你家老宅的人撞见了可怎么办?”
      “不妨事,我上一次来这边是我十二岁那年的时候,现在……他们哪还记得啊。”
      “额……也是……可你也得小心着点。”
      “知道的。”

      又过了十来天,就到仲秋末尾了。
      这天傍晚,阮颜畅在家翻土,于诗诗还没回来。
      她一边翻着,一边有些担心,想着她平常这个时候就该回来的,怎么还没回来呢。

      这时,有人敲门了,她当是于诗诗回来了,紧忙直起身去开门。
      边朝大门口走,边想,怎么不自己开门?
      哪知这时门外人喊:“墨家小妹,在不在啊?”
      ——于诗诗和她现在隐姓埋名,一个叫墨诗,一个叫墨望,无非是取“莫失莫忘来时路”的意思。
      她一听,竟是隔壁小武哥他媳妇的声音。

      开下门来,见他媳妇拿着一只小的竹篓子,揭开来,竟是十只肥螃蟹。
      “这是我们田里新捕上来的,你们拿去吃吧。吃完了再送来。”
      “啊哟啊哟,真是客气了。”说着,接了下来。
      将竹篓放进了自家灶房,转身又进屋拿了之前她托她做的活计出来:“武嫂子,这是你那日托我做的,我做好了,别嫌粗糙啊。”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送走了小武哥的媳妇,她转身进灶房,又揭了那盖子看,见里面的螃蟹已被小武哥媳妇洗刷好了,且已用之前端午节剩下的棕叶扎好了,到时直接上笼蒸就行了。
      她想着,不如今晚就蒸几只。
      一边准备笼屉,一边调姜汁与醋。
      一边等着那于诗诗快回来。

      等到天都黑了,才听见大门那儿有动静。
      她正要往门那儿走,就见于诗诗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开了大门,跟什么人说了几句话后,就一闪身进来了,头上还戴着个帷帽,简直是不用看她的脸,就知道她形神鬼祟,闪闪缩缩的。

      于诗诗关上了门,转过身来。
      一转眼,就见阮颜畅正站在灶房门口盯着自己看。
      她尴尬地取下帷帽,朝她走去。

      阮颜畅问:“撞见谁啦?你看你这样,跟个在阴沟里生活的老鼠似的,拱肩缩背的,哪还有半点官家小姐的气质……”
      “……”
      见她不答,又问:“到底撞见谁啦,是不是遇见你家守宅的人了?”

      “不是。刚刚有人送我回来罢了。”
      “谁啊?”
      “路上遇上的。我的包袱差点叫人劫了去,有一个男人救了我,还非要送我回来……”
      “哦、这样……”想想不对,又问,“你今儿怎么知道戴这帷帽了?平日里,你不是索性不戴的么?”
      “……”
      “你别告诉我,你这一路上,就怕那男人看见你的真容,所以一直戴着那帽子。”
      “……”

      见她不答言,也知自己猜对了一大半。
      不好追着问,只能又转身回灶房,将蒸好的热螃蟹端了出来,招呼她到小花厅里一块儿吃晚饭。
      饭桌上,阮颜畅一边剥着螃蟹壳,一边又闲闲地、状似极随意地问起:“那男人长什么样儿啊?”她是真好奇啊,因为平日里见这于二小姐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向来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就是那种“你们嫌我丑是吧,无所谓,你爱咋想咋想吧”的态度。怎知今天又是这样一副形景,竟在意起了自己在一个男人眼中的形象了,怕那男人看到她的样子,而死活都要戴着那帷帽遮住脸面,不露真容……唉……

      于诗诗本来正在倒点姜汁子醋进蟹壳的,一听了这话,眼神立时“涣散”,变得若有所思,变得空茫起来。
      见她这样,阮颜畅又问:“你说说,他是怎么救你的?”
      “也、也没有,就是我走到城外去了,说好了要给那一户送绣好的枕头套去的。收了钱出来,走了不多时,就遇上了一个贼人,然后所幸就是有那个男人救了我……”
      “他长的什么样啊?”
      “长得不太像中原人。”
      “啊?”也不知怎的,马上脑中浮现西域猛男的形象,脸上怎么的也得有一圈络腮胡吧……啧啧,没想到啊,这于二小姐如此这般重口味,偏好这一类大汉!
      哪知她接着说道:“我这辈子也没见过长得这么俊朗的男人……”

      阮颜畅觉得,可能因为她是深闺小姐,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嗤笑道:“嘁,你才离家多少时候?你能见过几个男人?你就这样下评语,——话说,什么样的男人在你眼里是俊朗的啊?”
      哪知于诗诗正色道:“我虽没见过几个男人,可你不得不承认我姨母家的几个男人个个都生得极好吧!我也不用看尽了天下男人才有资格评论啊,就我那几个表哥,哪个不丰神俊朗的?”
      “也是、也是……”竟没有想到,反倒引来了她这些话。

      于诗诗这一下子提及纪寅轩他们兄弟几个,不免又勾起阮颜畅这段时间的愁肠。
      该死的有些想念。
      离得越远,分得越久,越是想起那人的种种好处来。
      那晚在宋州,她病成那样,他怕她出什么长短,抱着她睡了大半夜。到现在,有时午夜梦回时,衾枕上,衣襟上仿佛依旧沾染着他的体温。
      他有时会气她,故意说她长得像根干柴,却也没真正对她刻薄过,还每餐故意省些好东西给她吃,让她“大补”。
      她有时冲他大小声,他也没计较。
      她被林妈妈污蔑,他站出来帮她呵斥众人。

      唉,不能再想下去了。
      一旦不停地念及他种种的好,她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一颗心就会急着飞回去了,甚至会不在意他是否娶了正房夫人,也甘愿与别的女人分享他。

      每每一意识到,自己竟有这样的“冲动”,她就觉得,这一种冲动,是极为可怕的。
      不行!不行!!她是一个来自于一夫一妻制社会的女人,她容忍不了的。

      于诗诗提起了他,她听后,心里愁了,眼神也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倒忘了再问于诗诗与那男人相遇的事了。
      寂寂的,两个女人闷头吃了一餐饭。
      饭后,各自回房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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