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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8 ...

  •   刘清远坐在沙滩椅上,身旁是两棵高高的椰子树,树顶是蔚蓝的天空,蔚蓝的天空下是一幢白色的别墅,别墅的院子里停着两辆豪车,一辆加长林肯,一辆道奇越野。
      阿福坐在椰子树下,脚下整齐地摆着六只椰子,就像是列队出操的士兵。他慢慢地削完椰子的外皮,再从椰子的顶端挖一个小孔,有些吃力地把一根吸管插到孔里,很得意地欣赏一番,摆放到队列里去,再拿起另一只椰子,重复前面的动作。从他略显笨白拙的动作上可以看出,他对这个行当还相当生疏,远不如开车来的熟练。
      “阿福,阿福!”老板坐在沙滩椅里冲着阿福喊。来到夏威夷后,阿福就对刘清远改了称呼,不再叫哥,也不叫董事长,叫老板。这个称呼叫起来上口,又简单,还透着一股时髦的况味在里面的,阿福很喜欢这样称呼他的大哥。一开始刘清远还是有些不习惯的,以为有些疏远了两个人的关系,但阿福坚持这样叫,时间长了,听着也就顺耳了。
      “唔?”阿福头也不抬,条件反射似地回应着,手里的活儿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王连甫来信了。”刘清远说。
      “哦。”阿福再次不咸不淡地回应着,又忽然觉得不太礼貌了,就加了两个字来反问,以表示关切的意思,“说啥?”
      刘清远对他的这种懒散态度有些出离愤怒了,拿起脚下的一只空椰子壳,呼地一声抛了过来。没有砸中阿福,倒把他脚下的椰子队列全部撞倒,就像是无意间打了一个全垒的保龄球。
      阿福吃这一吓不小,啊呀一声跳了起来,向着椰树的顶端茫然望去,以为是前几天被赶跑的那个黄尾巴猴子又来报复恶作剧。
      刘清远又好气又好笑,走到椰子树下来,伸出巴掌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阿福的脑壳:“我看你呀,整天这么心不在焉地没精神,是不是想老家了?我看你还是回大陆去吧,把任刚换过来,让他陪着我过这神仙日子,你回去陪刘遨,顺便替我把煤矿的事儿打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
      阿福已经完全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听了刘清远这一席话,吃惊比刚才被打散了椰子队列更甚,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去看着少帅?我去打理煤矿?你还是饶了我吧。我这一辈子,除了开车什么都不会,你是知道的。再说了……就算是开车,我也没有开好,你知道的。”
      刘清远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刚才拍打的动作转成了抚摸:“都过去快十六年啦,还放不下那件事?别再想啦,是人都有他自己的命,上天都已注定,不是人力能改变得了的哟。阿福,人家都说年老多情,我看咱们都老啦。你不是放不下你的车子吗?咱们今天不开车了,走,开上你的游艇,咱们到那边小岛上转转去!”

      王雪生一股气跑进那条村里规矩不允许小孩子进入的山谷。王雪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不顾忌村里的这条禁令了。最关键的是,这条深谷里睡着他的亲娘,他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面的母亲。在王雪生的心目中,他和自己的父亲都是苦命的人,都从小失去了母亲,但父亲比自己还要幸福一些,至少还有爷爷和奶奶陪他度过了幸福的童年时光。
      现在自己升高中了,成为一名响当当的男子汉了,成了当地有名的秀才了,是应该来告慰一下母亲的亡灵了。他记得小时候曾经跟父亲来看过娘的,那时他才刚刚入学,还开始学认字,是因为学校里的同学们笑话自己是没娘的孩子,自己回到家里去跟父亲闹着要娘,父亲才带着自己到山谷里看娘的。
      听全村以及父亲的说法,娘是个仙女一般的姑娘,十里八村也找不出这么好看的女人来的。王雪生听到这样的叙述,每次都要自豪和骄傲一番的,同时也就更加加深了对母亲的思念和向往。从小到大,王雪生忙于学习和帮助父亲维持家里的生计,有时也会产生一种奇特的疑问,但总是不敢在这个疑问点上停留和深究,也就任它一闪而过。那就是,像母亲这样一个仙女一样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贫瘠的小山村,又怎么会嫁给父亲这样一个穷得穿不上裤子的孤儿?因为出于对长辈隐私的忌讳,这种话他自然不能向父亲问及,更不能向村里的其他人求问。
      不管这些了吧,有这样一个漂亮得令全村人视为天人的母亲,不是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么?
      王雪生凭着少年时期的记忆,进入山口沿着山谷向深处走去,转过当年挂住母亲阿炎救了他们母子一命的大树,翻过那座小小的山坡,就看到埋葬母亲的那道小山梁了。
      十数株苍松,拱卫着一个荒丘。由于长年没有人畜光顾,那荒丘上已经长满了齐腰的芳草,长势汹汹,把坟前的石碑都已经淹没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触景生情,还是天性使然,离着那座荒丘还有十余米的距离,王雪生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落满脸腮。王雪生脚步踉跄连跑带爬地冲到亲娘的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放声大哭。
      这是一个男人憋了十几年的委屈吧,不可遏止永无止歇,得以彻底释放。王雪生一开始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后来就是完全趴在坟前了,有一声没一声地号啕呜咽,直到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是躺在家里的床上了。
      王雪生大病了一场。直到十天之后,就要到开学的日子临近了,这才神奇般地康复,勉强踏上开往县城的公交车,拖着病体上学去了。
      村里的人们不免唏嘘赞叹一番,说老旺你是哪一辈子修来的福份哟,挣来这么一个知书达礼又孝顺的儿子。
      王家旺咧着嘴笑,不回答乡亲们的夸奖,心里却像是做了贼一样地一阵阵发紧。

      开学了。依照学校十几年来的习惯,新生进校先是开大会,然后指定各班班主任,然后由班主任给新生分派座位。同样是依照惯例,个子小的学生坐在前三排,个子高的往后排,再根据入学成绩,把成绩最差的安排在教室最后几排靠墙的位置。
      这是约定俗成的惯例,自然没有什么人反对。但也有特例,那就是有背景有身份的家庭子女,会被有意安排在第一排的位置,这个跟身高没有多大关系。用不了几个星期,学生及学生的家长们就会把这些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家庭背景摸得一清二楚,并以小道消息的方式迅速在校园或班级里传开,然后变成约定俗成,渐被人们接受。
      王雪生自然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可言。但因为他生长环境差导致的长年营养不良给了他坐在第一排的机会。王雪生上学比村里的同龄孩子要早一年半,年龄自然比班里的同学小一两岁,个头上没有优势可言。另外县城里的高中比不得同村的小学和初中,有一多半是城里的孩子,他们营养充足生活优裕,个子普遍比农村同龄的孩子就高出一大块的,王雪生在他们面前似乎成了两个国度的人。还有一点,王雪生是整个县城的中考状元,在全校的录取新生当中,他的考取成绩是第三名。
      无可争议,王雪生被班主任贺老师安排在了第一排靠讲台的中间位置。
      有争议的是王雪生的同桌吴萌。吴萌学习成绩一般,甚至才勉强够得上中学录取分数线,怎么也能坐在靠近讲台的第一排中间位置呢?
      后来小道消息传来,证实了吴萌能坐在靠近讲台的第一排中间位置的理由,人们才算平息了疑惑和不忿。理由有两个,其一吴萌长的超级漂亮,乃至于漂亮的不可思议,让人们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儿根本就不应该在这样的县中学出现,既然出现了就要当宝贝供着,坐在靠近讲台的第一排中间位置又怎么了?其二吴萌不是一般家庭的出身,人家是干部子弟,而且是本县城大干部的宝贝独生女儿。人家把独生女儿放在你县一中就读,那就是对你学校的青睐和照顾不是?坐在第一排又怎么了?
      吴萌的父亲是县建设局局长吴军。听说其背后还有个某建筑开发公司股东的隐形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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